玻璃橘子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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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她和池傾陽一起出門。 二人并無交流,只是各自看書,做期中考的最后沖刺。 進了校門,他們分別要去不同的考場。池傾陽扔給她一顆巧克力,什么都沒多說。 那顆巧克力,譚落舍不得吃,她準備留到考數學前再吃。 青中的期中考總共考兩天,安排非常緊湊。 第一天上午:語文、數學。 下午,連珠炮一般考完物化生。 第二天:上午英語、下午文綜。 校方故意采取了高強度的考試安排,以求培養學生的抗壓能力。 考語文前,譚落在悶頭背書。 忽然有幾個人把她圍住,遮去了早晨的光。 她抬頭一看,發現領頭那人是自己高一時的同班同學,崔舒夢。 崔舒夢在高一時擔任班長,譚落聽說她現在也是高二二班的班長。 “譚落落~哈嘍?!贝奘鎵舳紫聛?,兩手搭在桌子上平視著她。 譚落坐直身子:“班長,怎么了?” 不再是同班同學,她也還是習慣用“班長”這個稱呼,因為崔舒夢渾身都散發著班長的氣質。 為什么這么說呢? 上了高中,班干部更像擺設,大家都忙著學習,沒幾個人認真履行班委職責。 而崔舒夢樂?蒊于發號施令,也樂于幫助同學。她就像居委會里熱心的大姐,善良正義。 只是,她有些喜歡拿雞毛當令箭,太把那點小權力當回事。 崔舒夢很擅長和搞人際關系,即便如此,也避免不了有人怨聲載道,說她是班主任的走狗。 不過在譚落看來,她確實是個盡職盡責的好班長。 崔舒夢說:“我就在你隔壁考場,今天帶同學過來給你認識認識?!?/br> 她向譚落介紹起邊上另外兩個女生,那倆人也是二班的班委。 譚落有些恍惚,她感覺到了,這是某種“特殊關照”。 她猜測,徐霖提前跟她們打過招呼。 其中一個短發的女生說:“譚落,我們很期待你來二班?!?/br> 如果話只說到這,還是挺暖心的。然而,這位女生接下來的話讓譚落很不安。 那女生道:“趕緊讓仙女回天宮去吧,待在凡間看把她委屈的?!?/br> 譚落馬上意識到,“仙女”等于葉詩妤,“天宮”等于一班。 另一位女生印證了她的猜想:“是啊……真受不了葉詩妤,她最近尤其神經質,上課上到一半竟然哭著跑出去了。就算嫌棄普通班老師教得慢,她也不能這樣吧?” 這女生個子很高,譚落目測此人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高個女生是個自來熟,才見第一面,已經把手放在她頭頂摸來摸去了:“譚落,徐老師經常和我們提起你,你抄寫的范文也貼在我們教室,你寫字真好看啊?!?/br> 譚落給面子地笑了笑:“謝謝?!?/br> 她的反應很冷淡,那兩個女生彼此對視,不知該說什么。 崔舒夢馬上站出來:“哎呀,她就是話很少的,我都習慣啦?!?/br> 崔舒夢努力找著話茬,似乎打算一直聊到開考前,但是譚落還有幾頁參考書沒看完,她不想被打擾。 “那個,班長?!彼傅卣f,“對不起啊,等期中考結束我們再聊吧。我成績差,還想臨時抱抱佛腳,希望你理解?!?/br> 崔舒夢連忙道歉:“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耽誤你時間了??荚嚰佑团?!” 譚落目送她們離開,重重地松了口氣。 她突然感到不可思議。 換做以前,她絕對不敢跟同學說這些。 初中時代,霸凌給她留下了嚴重創傷。在學校里,她沉默得像個啞巴,每天都如履薄冰,看人臉色行事。 這段時間,那些傷口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治愈。就算沒有徹底愈合,起碼也結了層痂,不再鮮血淋淋。 那些女生都是好孩子??伤齻儗3膛軄泶蛘泻舻呐e動,卻讓譚落惶恐。 主要是她們提到了葉詩妤的反常。 葉詩妤肯定不是受不了普通班才變成那樣,而是因為有不好的謠言在學校里流傳。 又一次,譚落體味到了那種同病相憐的痛。 她拿著水杯,走去飲水機那接滿,咕咚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滋潤著喉嚨,稍稍緩解了焦躁。 現在哪有空管別人……好好考試吧。 她暗暗提醒自己。 譚落回到座位上,從書包里拿出池傾陽的筆袋擺在桌面,她調整了幾次擺放的位置,終于滿意了。 筆袋像是一尊小小的神龕,在正中間護佑著她。 她心里有個想法愈加堅定—— 即使葉詩妤會傷心,她也不愿離開一班,不愿離開那個人。 二號階梯教室,高二一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在這個考場。 池傾陽坐在臨窗那排的第一個。 那是王座般的位置,是年級第一的象征。 開考前,美食大使田嘯君正在給同班同學分發大白兔奶糖。他囑咐大家稍微吃點甜的,調節心情。 沒良心的人說,他肯定在里頭下了藥,想害幾個同學拉,好把自己的名次往前提。 大家的玩笑都沒有惡意,他自己也不當回事,樂呵呵地說:“這都被你發現了?!?/br> 本來好好地發著糖,路過池傾陽的位置時,田嘯君那嘴巴驟然張大,大到能塞下一個蛋。 田小胖手動合上自己的嘴,瞪著學神桌上那個粉嫩嫩的筆袋,以為出現了幻覺。 譚落習慣把筆袋放在抽屜里,別人看不見。何況,誰會特意去記同學的筆袋長什么樣?他完全沒有認出來。 田嘯君牙疼似的:“我去……池總,同學這么多年了,沒看出來你有一顆少女心?!?/br> 聞言,池傾陽聞言懶懶地抬了抬眼皮:“滾蛋?!?/br> 他單手撐臉,另一只手轉著一根印有小兔子圖案的中性筆。 “靠,怎么連筆都是美樂蒂……屬實過分了啊?!?/br> 全校聞名的痞系帥哥,筆袋是粉的,筆也是粉的。田嘯君被這股違和感雷得渾身不適,心說這位爺是不是中了邪? 池傾陽歪頭看向他:“美樂蒂?什么東西?” 田嘯君指著他的筆:“上面印的那兔子,它叫美樂蒂?!?/br> 池傾陽聽著很新鮮:“這兔子居然還有名?” “有啊,我meimei很喜歡這玩意,”田嘯君掰著能量棒一般粗胖的指頭說,“什么美樂蒂、庫洛米、玉桂狗,我家里一窩一窩的,都快成動物園了?!?/br> “我是萬萬沒想到,你和我meimei一個審美,她才小學二年級啊?!碧镄∨秩酉逻@句話,搖搖頭,走了。 今天他的三觀受到了巨大沖擊。 池傾陽照著筆桿的圖案,隨手在書頁上畫了一只兔子。 他寫字難看,畫畫還湊合。 畫完后,他抿出淺淺的笑意,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鋪陳在眼底。 池傾陽戳著那只兔子:“你怎么長得和某個笨蛋一模一樣?” 江澈進了教室,放下書包和他打招呼:“早啊老池?!?/br> “早?!?/br> 江澈是年級第十,座位剛好和池傾陽并排,位于第二組第一個。 他的視線立馬被那個筆袋抓住,一剎那,他有些恍惚,喃喃地問:“這不是……譚落的筆袋?” “嗯,是她的?!背貎A陽一下一下捏著筆袋拉鏈處的米白毛球,他偶爾也這樣捏譚落的臉。 江澈嘴唇泛白,他的唇張了又合,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王翠星蹦跶過來:“江大少爺!你帶咖啡了嗎?我昨晚沒睡好……困死了?!?/br> 江澈從書包里掏出一條速溶咖啡扔給她,一個字都沒說。 王翠星舉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江澈……?你很沒精神啊,昨晚沒休息好?” 聞言,池傾陽也有些擔憂地看過來:“哥們,你怎么了?” 他知道江澈的父母最近經常吵架,江澈和他抱怨過好幾次,他以為朋友無精打采是因為這個。 “沒,我睡得挺好?!苯簩λ麄z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看上去和往常一樣。 王翠星在一旁開玩笑:“也是哦,您晚上躺在五百平米的大床上,應該很難睡不好?!?/br> “我家沒有那么大的床?!苯簢烂C地糾正。 池傾陽打趣說:“那么大的床上才睡不安穩吧?!?/br> 嗯?這太奇怪了! 王翠星納悶不已。 換做平常,江澈一定會說還有一百個傭人給他唱搖籃曲什么的。 今天,江澈沒有接梗,反而是池傾陽在吐自己的槽。 王翠星無意間往池傾陽的桌上瞄去。 啊……是譚羲之的筆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