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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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頭感到自己的魂體被擠壓,膨脹而扭曲著,連同心臟也幾近爆裂開來。 他死死盯視著那對黑色的眼睛,恨不得將它們生剜出來活吞下去,前所未有的妒火與暴怒如爬滿倒刺的荊棘盤踞在他胸膛,帶著一腔無法發泄的悲意將他釘死在原地。 而就在忍耐得渾身顫抖之際,忽地,鏡子里的那個“陸樞行”偏過頭,開始朝著他發笑。 魔頭臉上的神情愈扭曲,鏡中人便如同目睹一出好戲般笑得愈大聲。 不顧面容猙獰,也無所謂旁人目光,鏡中,“陸樞行”肆無忌憚地笑著。而緊接著,他抬手收攏五指,剎那間,異化的火焰點燃了整條黃泉道。 “著火了、著火了!” “……” 人群驚叫著四散開,魔頭卻只凝視著鏡面,黑色的火燃燒在鏡中與現實世界,蜿蜒著流淌。 鏡中人同樣回以注視,未燃盡的黑火凝在他掌心,挑釁般地明滅閃動著。 “……” 恍惚間,魔頭似是聽見有人罵了自己一聲。 “干嗎突然放火!” 曾經深陷于一眾魔修包圍中仍面不改色的師妹此刻卻皺起眉頭,頗為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瘋狗?!?/br> “是、是我……” 魔頭喃喃道,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雙手。 看著看著,他的神情突然轉變為一種悚然的狂熱,瞇起眼睛重新審視鏡面。 鏡子中的“陸樞行”依舊是先前模樣,未燃盡的黑火凝聚在他與他的掌心,而畫面逐漸交織,最終重疊為一。 黑火持續燃燒著,而魔頭驀的咧開嘴角,如鏡中人一般發笑。 他指尖捏著殘留的火種,一掃先前的可怖神情,笑得一雙血紅的眼都瞇起來,“你看見了嗎?是我,是我放的火……那是我,那就是我??!” 歲杳見怪不怪地嘆了口氣,“本來就是你,不然我讓你看什么?” “是我,真的是我!” “嗯嗯,是你?!?/br> 歲杳應付了他幾聲,又眼看魔頭對著鏡子里的映像比了又比,儼然一副已將自身完全代入的樣子。 “……哎?!?/br> 好不容易哄好了一個,歲杳現在卻完全輕松不起來。 魔頭馬上就要被踢出這幅身體的掌控,而接下來睜眼的那位就更是重量級。 還別說此時此刻,一望無垠的焦土上,未知黑火仍在燃燒。魔修們又驚又怒地四處尋找不見蹤影的入侵者,只有那壯碩魔將蹲立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著照心鏡中的場面看。 歲杳分出點精力注意著意識空間,一面抬眼緊盯那魔將的每一步舉動,生怕對方突然發難。 “……這鏡子里頭的人真是那姓陸的?” 忽的,形貌可怖的怪物沉聲開口。魔將對周圍燃起的熊熊威脅視而不見,只是掀起狹長的眼,直勾勾地看過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與那姓陸的結契為道侶?” “我是,他的師妹?!?/br> 歲杳醞釀了會兒語句,平淡道:“這東西也說不準,或許是命運注定?!?/br> “命運?” 魔將怪異地重復了一遍這話,“你又不是千機閣的人,那姓陸的也不會信這種可笑玩意?!?/br> 歲杳默了一瞬,為其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對陸樞行的熟悉。 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魔域有這號人物,只是在目睹那魔將吃人的可怖場面時產生過一點不適情緒,未曾想到他竟然與處于未墮落時間線之前的陸樞行也有過聯系。 “這魔修你認識嗎?” 腦子中就有現成的當事對象,歲杳當即喊了一聲還在那盯著鏡子傻樂的人。然而下一秒,意識空間中響起的卻是熟悉又相反的聲線。 ——“在煊城,我曾與他短暫地交過手?!?/br> “……咳,陸師兄?!?/br> 歲杳敏銳地察覺到身體換人了,同一時間直覺式的警鈴大作。 單聽這么一句話,似乎與陸師兄平日里慣用的語氣沒什么不同,他就像是真的只為了回復一個簡單問題而已。 歲杳思索幾瞬,緊接著毫不猶豫打斷對方的話語,“陸師兄,你聽說過照心鏡吧?!?/br> “照心鏡,從心映心,隨行而動?!?/br> 陸樞行平靜地盤坐在意識空間的空地上,全然沒有之前一副勢要占地為王把倆聶家倒霉蛋擠到邊緣區的蠻橫。于是逐漸的,蜷縮在角落里的聶深也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只不過他仔細觀察歲杳的臉色,十分明智地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頭。 “嗯,是這樣?!?/br> 歲杳點頭,手下偏了偏巴掌大小的鏡面,確保其中畫面能夠清晰地展示出來,口中棒讀道:“哇,這鏡子里有個人呢??雌饋砗醚凼彀?,你看這是誰?” “……” 空間中,陸樞行未出口的話語頓住一秒,歲杳覺得他似是想笑,但是視線所及終歸只是一張平淡的面容。 良久,陸樞行喉中逸出一聲輕嘆。 “你知道,相同的話,說第一遍是真心,再說第二次,聽上去總有敷衍的意味在?!?/br> “你說呢……杳杳?” 作者有話說: 回來了! 最近在忙找工作的事情,咕了一段時間很抱歉,之后會日更,感謝各位! 第113章 特殊的稱呼技巧 ……這還是歲杳第一次聽見陸樞行喊自己的名字, 還是以如此親昵的方式。 她頓了一下,迎上對方的視線。 事實上,稍加留心就會發現, 從這位正道首席的口中幾乎沒有聽見過其直呼旁人的名姓。當然,后期的墮魔版本由于失去了素質, 那種情況另算。 陸樞行喊人慣用敬稱,掌門師祖,授道師尊,一眾師姐師兄師妹師弟。而若是沒有同門這一層關系在,則一律使用姓氏加身份的稱呼方式, 李道友安好, 張丹師安好,趙醫官安好,王劍仙今日也身體健康啊。 而其中歲杳覺得最離譜的,是那時候陸樞行做煊城除魔任務時候書里的描寫—— 【殘月之下,桑梓之上,血煞夫人斜倚著一墻樹影, 饒有興致地望向混亂中心。 “少年人, 你累不累呀?” 她終于嬉笑著,朝那背對著倉皇人群而站立的身影開口:“你瞧, 你已在此處堅持了整整三天啦, 如此長時間的殺戮,就不怕道心受阻嗎?” 語音落罷,又一只形貌可怖的魔物死于火焰之下。 身著血衣的青年終于抽空從遍地尸骨中掀起眼瞼,雙眸中并無波動情緒。 “魔修?!?/br> 陸樞行將焰刀從虛空中化形而出, “邪魔一日不除盡, 我便不會離開?!?/br> “哎呦, 怎么年紀輕輕就已經一身正道老狗們的做派!” 血煞夫人動作夸張地揮了揮手,“不過話說回來,這么多天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嗎?張口閉口魔修魔修的,真難聽啊真難聽?!?/br> 她下意識想要cao縱死去魔物身體中的血液,來催生下一批侵占煊城的大隊。余光瞥到尸骨中央那正道弟子冷峻的神情,手中動作頓了一瞬。 血煞夫人驀的拍了拍掌,臉上流露出興味的笑意,“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座城池已是我南域的囊中之物,就算如今你殺再多邪魔,也改變不了什么……況且,你不妨回頭看看那些受你保護的愚民們,他們自己都無意堅持,你一個外來人又何必執著不放呢?” 煊城破敗不堪的土地上,早已飽受折磨的居民們屈膝朝南邊的位置叩首,口中哀求著被同化,以此換得解脫。 陸樞行不必回頭,那些或扭曲或絕望的哀嚎是他這些日子里聽慣了的聲音,他甚至聽見其中有人在反過來指責自己為什么還在抵抗。陸樞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調轉刀劍,直指那血魔的面中。 “哎,我現在是想給你一個機會呀。年輕人,你要感謝自己長了一張這樣的臉,我很喜歡,不然要是他們派煉體宗那幾個丑鬼來除魔,我第一天就全給殺了?!?/br> 血煞夫人聳聳肩,對逼近眼前的威脅視而不見,兀自道:“你不是想要拯救那些愚民么?這樣吧,我會給你三個提示,你憑這個來猜猜我的真名,如果你贏了,我立即就讓隊伍撤離煊城?!?/br> 陸樞行沒有回應這話,只是指尖發力貫穿了一名趁亂偷襲魔修的胸口。他腳邊,逃離死亡的煊城居民麻木地抬眼,又低下頭去,木然著同幸存者們站在一起。 血煞夫人卻像是找到全新的樂趣,拖長尾音道:“好么,第一個提示——我真名的姓氏,與稱號有關……嘶,你在干什么??!” 一瞬間她竟是穩不住情緒,又驚又怒地抬手摸向左邊臉頰,一道皮rou外翻的傷口橫亙其上,邊緣被超高溫燒灼得焦黑,以至于沒有一滴血來得及落下。 而印象中正道青年為拯救蒼生不得不低頭的戲碼并未出現,陸樞行五指并攏成刀,簇簇鋒利的火焰燃起在他周身。 有那么一瞬間,血煞夫人甚至有種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群城民的荒謬錯覺。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誰會因為一群并不在乎的愚民而賭上性命在邪魔堆中廝殺三天三夜? 血煞夫人死死瞪視著眼前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br> 陸樞行卻點點頭,算是對她之前話語的回應,“姓血是吧?那請指教吧,血前輩?!?/br> ——《黑火·歷練篇》】 歲杳的回憶短暫抽離,隨便代入一下那位血煞夫人的視角,她還算是能理解為什么之前那幫魔修說她從煊城回來之后罵了那姓陸的小子三天三夜這件事情。 怎么說呢,陸師兄很重視禮儀,但是他的禮儀并不多。 或許是下意識地逃避問題吧,歲杳這一思維發散便發散了半天。 好在意識空間與現實時間流通并不對等,故而那壯碩魔將也沒發現什么不對勁。 而就在這時,歲杳卻突然聽見陸樞行很輕地笑了一聲。 她聞聲望去,那張原本堪稱冷峻的面容因為突來的笑意,看起來氣質完全變了。 “停了這么久,是在想著要怎么狡辯、嗯,解釋嗎?” 陸樞行搖了搖頭,直直對上她的視線,“沒關系,無論是什么,你可以說給我聽?!?/br> “我只是在想……這個稱呼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