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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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翻手覆滅的蟻丘,世人是脆弱丑陋的螻蟻,呵……可我呢?背負著這世間最丑惡真相與污穢的我,又是個什么東西?” 歲杳:“哦,那你別活?!?/br> 陸樞行:“……” 魔頭哽了一下,又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消失在視野。 下一秒,再顯現出來的卻是洛少梁的臉。 洛少梁癱坐在五行峰后山長夜難明的黑暗中,他右邊肩膀的不規則截斷面瘋狂向外滲著血水,被活生生撕扯下來的斷臂躺在一邊。 “你明明能救我?!?/br> 娃娃臉少年啞聲道:“都是你的錯!你害死我們所有人,如今我前途盡毀,徹底淪為一介廢人!” 歲杳:“嗯嗯,我又不是你娘,關我屁事?!?/br> 洛少梁:“……” 很快,少年的面目也消散在霧瘴中。 “呦,我當是誰呢?小,啞,巴~” 性格惡劣的銜日樓大少爺故意拖長音喊道,“喂喂,怎么不理我呀?啊——我知道了,小可憐,舌頭被拔掉了,現在真的變成‘小啞巴’了呢?!?/br> 昔日,那個隨手將歲杳推出來頂罪的顧少兀自撫掌笑得開心。 歲杳摩挲滲血的掌心在原地頓了一秒,隨后,她目不斜視地繼續向上攀爬。 歲杳:“這段時間走夜路小心點,被我抓住把柄詛咒你到死?!?/br> “……” 顧辭舟陰鷙的視線瞥過來,如跗骨之蛆黏在她的身上。 歲杳就當做沒看見,事實上,她也確實不應該在這個地方“看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我根本就不在乎”的效果作用下,再透過現象看周身盤踞著的瘴氣,仿佛連帶著心神也清明了許多。 歲杳逐漸定了心,向上爬行的動作也愈發流暢起來, 附著著的幻象仍在一一變化著試圖誘她擾亂道心,后面歲杳被搞煩了,干脆榨了榨體內的僅存靈氣,再度念出一句—— 【誰也別想破我的防?!?/br> 這一次,她前行的速度更快了。 在繚繞著的迷障中目不斜視地跨過眾多紛雜幻象,歲杳甚至覺得,自己在攀巖上或許亦有非凡的天賦。 她現在已經會非常熟練地發力,有時將整個人吊在僅有兩指寬的縫隙中也不在話下,說不定以后她都不用再花錢買劍,想要上山直接戴個護具蹭蹭蹭爬上來,還強身健體。 至少,非常鍛煉手臂力量。 歲杳盯著自己破皮滲血的手指看,她此刻已完全不在乎身邊鬼哭狼嚎、想要拉她沉淪的幻象了。一拳干翻顧辭舟那個雜種的美妙幻想讓她身心迸發起極度暢快的爽意,甚至一度襯得周圍場景可笑無比。 與此同時,似有一股鼓動的熱意盤踞在丹田的位置。 開始歲杳還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畢竟從目前自己的角度看過去,周圍盡是牛鬼蛇神在亂舞,而已經逐漸透支的體力也慢慢占據了她的大部分意識。 直到眼角余光似是瞥到一抹光影,視線很快掠過去,卻在驟然意識到那是什么的時候,以幾乎扭斷自己脖頸的幅度猛地轉頭! 歲杳瞳孔緊縮。 只見,就在距離思過崖壁中后段不遠的一處嶙石上,那株看似平凡無奇、通體灰綠色的靈草,靜靜生長在巖石脈絡的縫隙中。 第7章 流月仙子 歲杳屏住呼吸。 幾乎在看見那株貌不驚人小草的一瞬間,她意識到,那是九琉星草,那一定是九琉星草。 灰綠色根莖扎進嶙石的縫隙,其上分布著針葉型草冠,看似與生長在懸崖上的其他植物并無什么不同,唯一的分辨點,就是在莖葉下一小點月牙環狀的痕跡。 【它只可被采摘于群星璀璨之時的長夜,彼時,自根莖處爆發出驚人九轉色彩,其光明瑩,姝麗無雙。 ——《黑火》】 而此時此刻,似是察覺到她炙熱的視線,九琉星草灰綠色的根莖微微曳動。 歲杳逐漸朝著那塊凸起的巖石逼近,被周邊混亂幻想折磨多時的腦子終是還記得,現在不是時候,還有兩個時辰才是入夜時分。 在錯誤的時間點下強行采摘靈草,會喪失其全部的作用,徹底變為廢料。 她深吸口氣,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鎖定在一處天然凹陷進去的崖坑中。那巖洞十分窄小,僅可容納一人盤坐的高度,稍有不慎便會失足跌落,只是勝在視野開闊,能夠將嶙石與一部分未被濃烈瘴氣籠罩的地域看得清楚。 歲杳又提起一口氣,趕在指尖傳回的難忍劇痛前將自己塞進逼仄的巖洞。她以一個十分憋屈的姿勢縮在那道淺坑中,眼睛一眨不眨盯視著不遠處生長在嶙石上的靈草。 兩個時辰而已。 當初在千機門的水牢中,她硬生生熬了兩年才闔眼死去,如今只是兩個時辰,又有什么不容易的? 歲杳根本不敢、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暫時離開,等到天黑之后再返回崖底尋九琉星草。書中沒有給出確切時間,顧辭舟是何時得到這株靈草的,萬一呢,萬一,她又晚了一步,或是遭到猝不及防的意外,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再重蹈覆轍嗎? 在名為“劇情”的天道眼皮子底下,她只不過是一個連名字都不重要的言靈師妹,如今在陰差陽錯下掉入思過崖,發現這株九琉星草,幾乎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運氣。 ……等等。 等等。 歲杳瞳孔猛地緊縮,幾乎以一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那抹在山嵐中若隱若現的靈草。 對啊,在天道的眼中,自己所有的出場劇情就只能概括成輕描淡寫的兩句話。按照常理來說,像這樣的“意外墜崖——陰差陽錯下偶得機緣”的氣運,那是重要角色的標配,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這樣的身份上。 幾乎是在她盤算著要先于所有人一步,找到九琉星草的時候,這株理應上珍稀難得的天級機緣,就像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一樣,撞到歲杳的眼皮底下。 “……” 不合理。 歲杳呼吸有幾分急促,目光冰冷,連帶著先前那一點發現寶貝的亢奮情緒也迅速冷卻下來。 她在腦中細細回憶著這一天發生的所有場景。從早課上宣靈尊者宣布的那兩件事,后來與劍閣合上的飛劍課,因為不靠譜殘次品飛劍斷裂導致的墮崖,決心自救而徒手爬上懸崖。 如果,這一切連貫事件的背后是有人為推動,那么,那個人會是誰? 而如果并非人為……那是否說明,擺在眼前的這樣機緣,從一開始,就不是為她歲杳而準備的呢? 在這個想法貫穿腦海的瞬間,歲杳心中警鈴大作,迅速反手從符箓袋中掏出一張輔助隱匿氣息的“閉氣符”,貼在自己的額前。 她幾乎與那處凹陷進去的窄縫融為一體,目光一刻不停地搜索著下方被毒瘴籠罩的峭壁。 眼下的這個時間點,大概率是弟子們剛下倒數第二節 課,自行回去修煉的自由時間。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的思過崖中,不僅僅有那些違反規定前來反省的弟子,各路在《黑火》劇情中叫得上名號的人物,都有可能出現。 歲杳身體肌rou緊繃,不斷在腦中演算著,若到時候真的迎面撞上某個人或者某群人,她能夠在入夜時分的一瞬間趕在人群之前搶走靈草的可能性有多大。 ……或許,可以利用周邊的瘴氣群。 她此刻還處在“我并不在乎”與“別想破我防”的雙重言靈疊加效果下,拼修為或許歲杳不行,但是論誰能在毒瘴中堅持得久,她是有這個自信一戰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歲杳身體與精神打起萬分警覺,再度于崖壁上捱過了將近一個時辰。 或許是極度緊繃,她并沒有注意到,原先在發現九琉星草的一瞬間,從自己丹田位置擴散開來的炙熱并不是錯覺。 有恍惚模糊的影子逐漸于內丹凝結,持續發散著溫度。 那是即將踏入境界瓶頸期,為下一階段結丹而鋪墊的前兆。 似乎是因為一次性攝入過多瘴氣,那個本應在筑基后期凝結出輪廓的小人,結構邊緣竟是被一圈詭譎霧氣而勾勒。 …… “有勞了,師兄?!?/br> 籠罩于濃烈霧靄的斷崖之底,一名薄紗蒙面的女子快步行走在山間。 女子一身素衣,除了身側一柄刻印“溯月”二字的長劍外,再無其他多余裝飾。 浸泡于蒼術雄黃等藥物中取出的珍貴鮫紗遮蔽口鼻,只從上方露出一雙清冷如月的眼睛,即便在迷蒙山嵐中也美得驚人。 莫晚音垂下眼睫,重置了一番手中的羅盤。 “歲師妹的位置正是從這里消失了?!?/br> 說著,她又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堆鐵片碎塊,若是歲杳在這里,就會發現,那正是倒霉玩意“小鐵疙瘩蛋”留下最后的尸骸。 “煉器峰出產的每一柄佩劍都是有尋刻符的,即便是殘品,上面也會帶有生產者的標號?!?/br> 莫晚音指腹摩挲過其中一塊碎片上,一枚幾乎微不可察的“聶”字。 “劍斷成這樣,那名師妹摔下來的時候,怕是也吃了不少苦頭,抓緊時間將人找到帶回去吧?!?/br> “不會跑太遠的?!?/br> 她身邊,同樣以布巾蒙面的陸樞行皺了皺眉,“師妹筑基修為,無法抵御這樣程度的霧瘴太久,此刻大概率會選擇藏身在附近的溝壑中?!?/br> “這樣吧,我去東面尋人,陸師兄你繞著先前我們下來的斷崖再找一圈,說不定能夠有所發現?!?/br> 莫晚音收起尋人羅盤,快速道:“時間不多了,骨七長老吩咐我盡快將歲師妹帶回,不然再拖下去,怕是情況不妙?!?/br> 面前位于陣眼處,濃烈得一時都看不真切同伴面容的霧瘴之中,陸樞行的動作似是原地頓住一瞬。 “……” 只不過隔著面紗與大霧,莫晚音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之處。在看到眼前師兄輕微頷首的瞬間,她提著溯月長劍便消失在南邊的霧氣之中,邊揚聲喊道“歲杳師妹”—— 另一頭的巖洞中,歲杳盯視著那株還未到采摘時間的九琉星草,干澀眼眶中幾乎要泛起紅血絲。 她沒有松懈一秒,邊運轉起體內剩余的靈氣確保到時候萬一打斗起來時,狀態是過關的,邊輕聲默念著法訣。 警惕的時間太久,以至于一時聽見懸崖底下隱隱約約傳來的叫喊聲時,歲杳身形一頓,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問題。 她擔心是誘餌,并沒有選擇從巖洞中移開身形,而是悄悄放出了一抹微小到幾乎難以被察覺到的神識,警惕地盤踞在空中向下探去。 “歲杳師妹,你在嗎?如果不方便回應,就盡量用手邊的東西制造出動靜,我會聽見的?!?/br> 歲杳怔了一瞬。 ……這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