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212節
門外傳來幾聲隱隱約約的輕談。 “......多謝洛御醫了......必登門拜謝......” “......好好養......舊疾......莫要再......” 謝知鳶撲扇了下長睫,她輕咳了兩下,手指輕搭在自己的腕間。 兩息后,她扯了扯唇角,外間話音正巧消弭,謝知鳶松開手,小心翼翼地扯過被褥,將腦袋埋到里面。 “吱呀——”一聲,門扉被關上,半點幽然的暗光都掩在盡頭,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謝知鳶閉上眼,可男人不容許她逃避, “醒了?” 謝知鳶抿唇沒應,下一瞬她頭頂的被褥被掀開,男人動作不算輕也不算重,被褥平緩地滑過她的長睫,露出她整張臉來。 陸明欽替她碾好被角,溫冷的指腹輕輕搭在她的臉頰上,他稍傾身,壓迫氣息寸寸逼來,盤扣下的長纓玉帶在她跟前晃過。 謝知鳶眼睛稍揚,“表,表哥......” 男人低沉的輕笑聲傳來,他摸了摸她潮濕的眼睫,“現在這么乖?” 謝知鳶抿唇不說話,仰著臉任由他摸。 浮動的氣息將她牢牢纏繞住,如同鎖鏈般,寸寸舔舐過她的肌膚。 半晌后男人低嘆一聲, “可這么乖,為何要跑?” 暗色中他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偏偏語調溫和得不得了,“阿鳶是要去找誰嗎?” 謝知鳶被臉上的溫度冰得瑟縮了一下,她搖了搖頭,又聽他慢條斯理道,“我可以不管你怎么跑,可傷了自己的身子——阿鳶說,該如何罰你呢?” 謝知鳶咬唇沒吭聲。 幾息后,陸明欽收回手,燭光將他起身的影子晃蕩至墻面,他朝外吩咐,“伴云?!?/br> 候在外頭的小總管探進半邊身子。 陸明欽緩緩垂眸,碎發在臉上蒙下一層陰影,將他眉眼盡數遮掩,“將與昨日之事有牽扯的侍女全數壓來?!?/br> 謝知鳶聞言胸口直沖沖冒上一股氣,立時支起了身子, “她們都已在外頭跪著了?!卑樵茖徤鞯?,窺了眼表姑娘的神色,欠身問,“世子爺想如何處置?” 陸明欽垂首看向倏忽間攥住自己衣擺的小手,唇角輕輕提了下,“自然是按規矩辦事,御議司不留無用之人?!?/br> “表哥——”謝知鳶揪緊他的衣擺,粗糲的金線硌在掌心間,她半邊身子都探出了被褥,發出宛如小獸般的嗚咽,“不要......” 陸明欽側身,接著燭光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稍顯陰郁的目光劃過她哀婉的眉眼,忽而又笑了笑。 “不要?” 男人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力度大得與面容上的溫煦極不相符,他輕嘆了一聲,“阿鳶可知,求人,該有求人的態度?!?/br> 謝知鳶哆嗦著唇,話都說不完整,淚沫子再度于眼眶里打轉,在燭火下盈盈如秋泓。 “表,表哥想要我,想要我如何?” “阿鳶這么乖,”他輕輕緩緩,“又怎能不知道呢?” 不知何時,伴云已悄無聲息退了下去,屋內僅余幾盞油燈閃爍著暖光。 謝知鳶顫著手,指尖觸及冰冷的玉質刻錄的鶴紋時哆嗦了一下。 玉帶難解,她小心翼翼抬眸窺了一眼,見男人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動作,黑沉沉的眸盡數被長睫投下的陰影擋住,輪廓利落清雋。 她生怕他改了主意,小手慌里慌忙找著機關,卻始終不得解。 小姑娘亂蹭間男人呼吸越發沉亂, 下一瞬,大掌驀然攥住她的指節,寸寸輕移過后,啪嗒一聲,“在這里?!?/br> 玉帶墜落的動靜與男人沙啞難辨的嗓音一道響起。 他喉結發癢,松手摸了摸姑娘家柔軟的腦袋,似是在鼓勵她接著做。 謝知鳶咬咬唇,掀開他的膝斕,匆匆掃了兩眼,玉般纖細的手指輕移, 下一瞬,她瞳孔驟縮。 她先前從未見過,是以沒想過竟能有這般恐怖,而自己竟能承納...... 男人身上的清霧氣息混著稍不可聞的微糜渡來,謝知鳶思索片刻,猶豫著垂首。 她才觸及頂端,頭頂便傳來男人的提氣聲, 他捏住她的臉頰讓她唇又松開些,自己則是往后退, “不用......”他艱難低/喘一聲,鼻音混著沉色,“摸摸它就好?!?/br> ...... 粗糙guntang的手感殘余在掌心之間,謝知鳶微蜷著發腫的手,抱著膝垂眸坐在榻上。 為什么...... 昨日他沒碰她,克制地讓她用手解決后,便抱著她睡了一晚。 明明都已經那么生氣了,卻存有理智,能顧及到她的病還未好...... 為什么......她垂下首,冰涼的淚液一滴一滴從眼眶里墜落。 每當自己要狠下心時,陸明欽于末微處的些許溫柔便能讓塵封的心破開點邊角,她快要被這種感覺逼瘋了。 她要逃,再待下去,只會成為男人手底下被馴服的小妓/奴。 ...... 自她上回逃走后,府中的防備稍嚴了些許,可上回的藥還有殘余,只要有藥,就難不倒她。 謝知鳶留了封信以求保住那些侍女的命,再多的,就沒有了,她不會為了任何人的生命拋卻自己的自由。 第二回 的計劃比第一回還順利些,謝知鳶憑著記憶勾勒出上回的道路,又根據陸明欽每回來的時間與偷聽到的推出了他絕不會回來的空檔。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晌午,她成功地站在了大街上。 可欣喜沒兩瞬,她沒走兩步就又在泱泱人影中瞧見了那抹紅。 謝知鳶再度被抓回府中,翌日男人帶回一副鐐銬,溫柔地將她的手腳鎖住。 此后三日,她只得于床榻間茍活, 他這回沒再客氣,無度的索求磨紅了她的手腕,謝知鳶哭得嗓子啞得不成樣子,才于天方凈時被解了鐐銬。 他同她說,“乖一點,不要再刺激我?!?/br> 謝知鳶哪會聽,每回都尋機會逃走, 她故意要逃,他又故意放她走,每回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在最后親自將她抓回。 兩人如同籠中的困獸,誰也不肯松手,一來二去,謝知鳶早已麻木。 一日她半伏在床榻木扶上,睜著眼,看著天邊由墨黑一點點泛上白光,曉日初生卻黯淡無比,所有暖陽都被遍布的烏云所遮掩。 她那時瘋了般,忽地翻身下床榻,只著了身單薄的寢衣,就踉踉蹌蹌跑出府邸, 反正她知曉,無論自己下不下藥,侍女們都不會攔她。 那日被抓回府中后,謝知鳶便開始不吃不喝。 她先前日日喝風寒藥,是藥三分毒,身子越發無力,甚至連自盡的念頭都懶得提起,只病歪歪地斜靠在軟枕邊,抱著雙膝默默等死。 最后是陸明欽先松了口。 他端來熱乎的湯粥,白茫茫的霧氤氳了沉緩清俊的眉眼, 他舀了一勺放到她唇邊,語帶哄誘, “喝了這碗粥,往后每日我都帶你出門,只是你需得戴好帷帽,不若被有心之人瞧去,怕是有禍患?!?/br> 謝知鳶這才掀起眼睫正著目光看了他一眼。 她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他了。 這一看,不由得怔住。 隔著香軟的水汽,男人眼里的血絲怎么也擋不住,眼底泛青,向來干凈的下巴也冒出了青碴。 這個清貴的男人,此時風塵仆仆得宛若草莽之夫。 目光留意到他眼底的擔憂,謝知鳶竟有些想笑,可她不知不覺,又哭了出來, 男人頭一遭手忙腳亂替她拭淚,謝知鳶哭著哭著,終究是張了唇。 泛白干裂的唇瓣觸及白嫩細膩的粥時輕輕縮了縮,陸明欽以為是燙著她了,忙移開勺子替她吹了又吹,才接著喂進她的嘴里。 謝知鳶已經有兩日未進食,食道干涸脆弱,她咽得很慢,他卻極有耐心,專注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似乎她每吃下一口,便能松口氣。 到后來,他哄著她睡覺。 “等此間事一了,我便帶你離京?!蹦腥嗣嗣陌l頂,輕喚她的名字。 謝知鳶闔上了眼,酸澀的眼尾泛濕。 有什么用呢? 就算她愿意放下一切在他身邊跟著,但這又算什么呢? 連姓氏名諱都已經被死人替代,在他身邊,就是個孤魂野鬼。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讓她再度心軟的男人。 ...... 自那夜以后,陸明欽每日下朝都會帶她去外頭,有時候是盛京五街二運河,有時候是城郊,逢休沐日,他還會帶她去附近的城池。 她跟在他身邊,被他牢牢牽著手,見過繁茂溢彩的河燈,觸過毛茸茸的五爪“神獸”,賞過西番進貢時的獅子舞。 小時候在萬佛寺樹下虔誠許的愿一一實現,可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