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惹你 第71節
接著屋里叮叮當當噼里啪啦又傳出一陣打砸聲和嘲罵聲。 “......沈煜?!彼曇魩Я艘唤z顫,但表情卻是很鎮定的樣子。她除了覺得自己不該出現在這里之后,剛剛也的確被嚇到了。怕他們會打起來!她已經想著去喊鐘良過來。 甚至想著要不要報個警。 沈煜看了眼她,倒是沒怎么在意她聽沒聽到。又看了眼那震動的房門,接著又重新看過她渾不在意的說了句:“別怕,沒事?!?/br> “怎么找來這里了?”沈煜走近,低垂眸翻了手中的資料兩眼。 方灼看了眼人。 “你電話關機了,然后我問了鐘良你家地址?!彼陲椀暮芎?,但眼里掠過的那點驚懼還是被沈煜給捕捉個正著。 像一只受驚的小貓似的,沈煜禁不住扯了扯唇。 “頭發染的不錯!”雖然剛剛那樣,沈煜卻看上去像沒事人似的,“走,回家去,鐘良呢?”說著牽過方灼的手往外走,任由里邊沈家良叮叮咣咣天雷地動的拆家摔東西。 方灼往不遠處指了指,“他在那邊等?!?/br> “開車了嗎?” “開了?!?/br> 說話間鐘良也從不遠處往這邊走了走,見到沈煜出來問:“沒事吧?” “沒事,就是我那好爸爸,把前幾天咱們談的游戲項目給賣了!” “這還叫沒事?”鐘良一下就蹦了起來!說話都是靠吼的。 震得沈煜耳朵嗡的一聲,他抬手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離他遠了點,耳朵要聾了。 “不是,沈煜,就這就算了?”鐘良追著靠近他。 “你覺得呢?”沈煜看他像看傻子。 鐘良從他眼里又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點陰險狡詐,他可太喜歡了,事實證明,他很多時候都是在瞎cao心。 鐘良索性直接換了個話題,沖走在他另一邊的方灼抬了抬下巴:“嫂子可擔心你了,大半夜的跟我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打聽你,又是發微信又是打電話的著急不行,下次記得行程報備!” 方灼:“......” 方灼下意識的斜向左上方偷瞄沈煜,沈煜也適時垂眸。 兩人視線相撞! 沈煜看著她牽唇笑了笑。 那個笑,笑的她頭皮一緊,隨即收回偷看的目光,心道,她哪里有一遍一遍又一遍,這鐘良說話真是有夠夸張的。 接著沈煜故意似的邊走邊擠著方灼,方灼被他擠到了路邊。 鐘良挑了挑眉,加快了腳步。 沈煜其實是看她從剛剛開始身體就繃著,試圖幫人緩和一下。 鐘良最先上了車,看著不遠處依舊慢丟丟的兩人,忍不住亮起車燈照了照遠處鳴了下笛。 方灼此時已經不知不覺被擠到了路邊的護臺上,她似乎沒察覺到沈煜是故意的,繃緊的神經依舊繃著。聽到汽車鳴笛,下來臺階一路直接小跑著上了鐘良的車。 留下沈煜自己不慌不忙的往這邊走。 漫漫的夜色混著鐘良打過去的車燈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暗暗的濾鏡,像是身處不同時空的兩個世界。 他在另外的世界,背負眾人重重的誤解,孤單、卻從不停歇的往前走。 第46章 重逢·煙灰 ◎我老婆害羞,能別看了么?◎ 12月31日, 一年的最后一天,方灼請了假。 趙晴說如果不出意外, 晚上公司會組織集體跨年, 也是年會,說到時間會給她地址,即使白天來不了, 但是晚上的年會必須到場。 方灼應下。 然后過去超市買了點水果, 打了輛車,方灼穿著厚厚的大衣, 提著水果坐進車里, 沖司機喊了聲:“師傅,臨北監獄?!?/br> 從她出國那一天開始,到在國外知道方偉業公司出事,到回國,到現在,方灼這是第一次去看方偉業。 有時候想想,她覺得自己也挺絕情、挺可怕的。 一年有兩次的探視機會,她選擇今天去看他一眼, 因為昨天沈煜提到了董慧。讓她驀然想起,方偉業, 她住在監獄里的父親,她一次還沒去探視過。 大概她要去的地方挺特別,估計一年到頭司機也拉不了幾個這樣的顧客, 所以一路上司機師傅抬頭通過后視鏡, 將方灼看了好幾次。 方灼穿了一件深黑色的大衣, 圍了一條深咖色的針織圍巾, 小半張臉都隱沒在了圍巾里邊。 不過司機師傅倒是什么話也沒多問, 一路拉著人往前,從鬧市區,到北郊區,再往南拐,到了一處看上去頗為荒涼的地方。只有一處建筑,高高的圍墻團團包裹,看不到里邊的境況,上邊大大的門牌上寫著:臨北監獄。 方灼下來車,給司機師傅轉了錢,師傅臨走前還探出身好心的提醒了她一下:“姑娘,這地方不好打車,我建議你提前在網上約個車?!?/br> “好的師傅,謝謝啊?!狈阶普砹艘幌聡?,給人道謝。 然后往獄警所在的辦公區域走。 一邊走一邊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證件,拿好攢在手里,進去給值班的獄警說明了來意,看了證件后,工作人員很快給安排了探視。 方灼坐在探視間的桌子跟前,方方長長的桌子,座椅是那種藍色油漆的木質老式座椅,如同派出所審訊室里的那種。有點掉漆,帶了些斑駁。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鐘,穿著獄服的方偉業便被一名獄警給推門帶了進來。 方偉業理了光頭,臉上布滿滄桑,剛進來的那一瞬,方灼險些沒能認出來。 方偉業坐在方灼對面,同樣的藍色噴漆木質椅子上,也不說話,是方灼先開的口,將買的蘋果橘子提起放到桌面上,說:“我給你帶了些水果?!?/br> 方偉業依舊悶不做聲,也不看方灼,眼睛往左邊高高的窗戶上斜著看,樣子愛答不理的。 “今天也剛好是我媽的忌日,看過你,我再去看她?!狈阶粕焓謴拇永锬贸鲆活w橘子開始剝皮,似乎沒多在意方偉業的態度。 方偉業深出一口氣,臉上褶子明顯加深。經營了半輩子的企業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無疑是他此刻最惋惜的。 他沒怨自己女兒為什么不來看他,自己是個什么東西自己也清楚,男人到底事業心重,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方灼將剝好的橘子推到方偉業面前,方偉業看了一眼,伸手捏過掰了一瓣填進了嘴里。 吃了一瓣橘子,潤了潤干巴的嘴和喉嚨,方偉業方才開了口,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口氣依舊不咋滴好:“你是想看你媽,順路走到這里,方才想起來你還有個爸吧?!” 隨他怎么說,方灼根本沒太在意。方偉業說是順路,那就是順路好了。 “我跟沈煜領證了,”方灼又剝了個橘子自己吃,剝開一點皮,然后指尖弄出來一瓣橘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有點酸,怪不得方偉業吃了一瓣沒再繼續吃?!拔抑滥悴幌肼?,但是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件事?!?/br> “灼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方偉業這次終于目光放到了自己女兒身上,“你也是成年人了,這點是非都不分的嗎?送上門讓人報復是吧?” “是啊,我自己送上門的?!狈阶朴謩冮_一點橘子皮,捏過一瓣橘子放到嘴里。 方偉業這么說,也不算錯,她的確是自己送上門的。找工作進了沈煜的公司,知道是他的公司后也沒有辭職。跟同事第一次喝醉酒還能運氣爆棚的主動爬上他的車,之后為了還人情又住進了他對面的房子,甚至于再之后她還拿戶口本硬塞給人家,像是在逼婚。 方偉業白過去一眼,沒再說話,又恢復了剛剛悶不做聲的狀態。 方灼原本跟方偉業就沒多少話說,之前他在外邊的時候兩人見面就是吵架,之后她到了國外,兩人幾年間也沒通過幾通電話。 兩人有的沒的說了幾句后,探視時間到,過來一名獄警敲了敲門,示意方偉業回去。 方偉業走之前冷眼交待了方灼一句:“趕緊跟他離婚,離他遠點兒?!?/br> 方偉業見過沈煜,雖然不過是高中畢業那會兒,當時年紀不大,但是那孩子眉眼間戾氣重,不過是藏得好而已,絕非善類。 方灼坐在那里沒動,將最后一瓣橘子放進嘴里。然后看了眼桌上買的那一袋子水果,方偉業沒拿。 之后她整理了一下包帶,挎到肩頭,將水果丟在那里,起身離開走出了探視室。 如同那位司機師傅說的,的確不好打車,方灼打開導航,一路往南走,好在距離何越的墓地并不遠,她索性沒再打車,走了過去。 墓園入口處開了一家花店,她進去買了兩束白色的菊花,然后步行上山。 方灼之所以買了兩束花,因為其中一束是給姥姥的。 姥姥墓地跟何越距離不遠。方灼先去看了眼何越,將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面一束,然后立在何越的墓碑跟前默默站了一會兒。 接著她手機來了通電話,歡快的音樂格格不入的打破了這份寧靜,方灼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喂了一聲:“晴姐?!?/br> “方灼,今晚跨年年會一起,地點定下了,在rose酒吧。消息在公司大群里發著呢,注意看一下,我看大家都回復了你這邊沒動靜的,不準不來啊。再重要的事情都要放一放,聽見沒?” “嗯,知道了晴姐?!狈阶苹貞?,“我剛剛一直沒看手機?!?/br> “好的,那先這樣說,掛了?!壁w晴那邊有人喊,很快掛了電話。 方灼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竟已經是下午三點。她收起手機,轉身重新看過一眼墓碑上何越的那張黑白照片,就抱著另外一束菊花大步向前走了。 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何越說,卻是一句也沒說出口。把原本該跟何越啰嗦的話,全說給了姥姥聽: “姥姥,您還記得當時在碎玉胡同住在我們隔壁的那個男生嗎?”方灼揪了一朵菊花,一瓣一瓣的往下揪著玩,“他叫沈煜,我都沒來得及跟您說過,他成績特別優秀,比我都考得好,上了清大?!?/br> “您生病暈倒那次,天下著雨,還是他幫忙給送到醫院的,我當時著急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幸好有他在?!狈阶圃诶牙迅爸匦伦兂闪诵『⒆铀频?,像是永遠可以長不大。 “我跟他領證了,”方灼干扯了下嘴角,然后看了眼姥姥墓碑上的照片,笑著說:“您挺喜歡他的對吧?”方灼記得當時姥姥為了給她過生日,一早堵了沈煜他們過來家里吃飯的那件事,想想就很好笑,“改天有機會帶他過來看看您?!?/br> “還有啊,您留給我的那套院子已經被法拍了,方偉業他公司出了點事。不過沒事的,我掙錢了,到時候會再把院子給買回來?!狈阶祁D了頓,又扯下一瓣菊花瓣說:“咱不提這些不開心的。姥姥,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反正覺得我還挺幸福的。我現在在沈煜的公司上班,等下晚上要回去開年會,還要跟大家一起跨年,吃好吃的,都挺好的,您也不用擔心我。時間還挺緊的,我也跟您說不了那么多,領導剛剛打電話還催來著?!狈阶谱约憾加X得自己話說的顛三倒四的,純粹想起什么說什么。 正說著電話又響了,方灼還以為又是趙晴,掏出來手機后,才知道是沈煜。 方灼摁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沈煜的聲音隔著多半座臨北城傳了過來:“沒上班?” 方灼不知道此刻沈煜就站在她們部門大辦公室透明玻璃墻的外邊,原本她的位置空蕩蕩的。而因為沈煜的突然出現,此時整個辦公室的人腦神經都緊繃成了一根線。 整個辦公室都懵懵的,不明白為什么這大少爺突然就立在那不走了。 “我今天有點事,請了一天假,怎么了?”方灼原本半蹲著身子,說話間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花瓣,然后起身。 “沒事,就是晚上公司年會,不到場扣績效,知道吧?” “......哦?!狈阶普A苏Q?,原來還扣績效啊,這么苛刻,趙晴都沒跟她提這回事。 “你在哪兒呢,這么安靜?”沈煜狀似無意的問了句。 “......我在墓地,來看姥姥了?!狈阶颇_下踢了一塊小石頭玩,聲音隱隱的變小變弱。 “......”沈煜目光微閃,盯著方灼辦公室空著的工位安靜了會兒說:“我去接你,那邊不容易打車?!?/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