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上居然已經沒人了。

    方灼干脆起身往周邊都看了一圈，后邊的那伙人都沒了，什么時候散的她居然都不知道。

    方灼掏出手機給人發微信，問：【你去哪兒了？】

    微信回復的很快：【在二樓，馬上下去，還玩嗎？不玩我們回去?！?/br>
    方灼點著屏幕戳戳刪刪還沒發出去，就見人從不遠處的一個樓梯口拐了出來。

    手里抓著一件黑色外套，往她這邊走。

    走到方灼跟前，沒看她，倒是直直的看著湊到她旁邊的男生，男生看到來人銳利的眼神抬手撓了撓頭發，有點尷尬的沒再靠方灼那么近。沈煜這才收回目光看過方灼，沖她拿著的手機抬了抬下巴示意說：“給你朋友說一聲，我們先走?！?/br>
    “要不我們等等林瑯，林瑯說她爸爸等下才能過來接她，我們可以等到她爸爸過來?！狈阶仆松塘?。

    “你看孩子啊，不等?！鄙蜢显捳f的干脆利落，直接抓過人手腕，牽著往外走，一點不帶停頓的。

    “那你讓我給她打個電話?！狈阶埔贿叡焕咭贿呎沂謾C撥號，林瑯去了衛生間，她還害怕這里邊噪音太大，人會聽不見，結果很快接通了。

    然后她還沒說話，對方倒是先開了口：“看見你們了，放心，不給你當電燈泡?！?/br>
    “......”方灼皺了皺眉，轉臉往后看，林瑯搖著手機在沖她擺手。

    還一臉寫著：我都知道了。

    好吧。

    方灼轉過臉收起手機，人也很快被沈煜拉著到了門外。

    然后，世界仿佛就徹底安靜了。里邊的音樂嘈雜和外邊的深夜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和不真實。

    “走，吃點東西去?！?/br>
    甚至沈煜說話的聲音都聽著那么的不真實。

    沈煜往對面的一排商鋪飯館看了眼，“去那邊?！?/br>
    “我不餓?！狈阶苿恿藙颖凰罩氖滞?，他抓的太疼了。

    沈煜將人松開，手抄進口袋，隨口似的回她：“我餓啊?！闭f著就往對面走，還邊走邊回頭笑著催促在后邊猶豫的方灼跟上來，“快點，你想我餓死??？”

    “......”方灼緊跟幾步，抬頭看他，“你剛剛在里邊怎么沒吃點東西??？”

    “不想吃?！鄙蜢系痛瓜履抗舛⒅蕉嗫戳搜?。

    方灼被他盯得一陣局促，目光躲到另一邊，咬了咬唇角的那塊軟rou。

    雖然看似很正常的交流，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跟以往不大一樣。

    方灼干咽了下喉嚨，清了清嗓子。偏過頭看他又沒看他的樣子，目光看一下躲閃一下，問他：“那、那你想吃什么？”

    “怎么，你想請我??？”沈煜勾著唇笑，盯著人發紅的耳廓不放。

    “請你也行，”方灼看了人一眼接著目視前方，自言自語似的接著又說：“一頓飯我還是請的起的?！苯又蓯鄣墓牧斯哪橆a。

    沈煜探身往前似乎特意要去看人說話的表情，一臉玩味。方灼伸手把他臉推開，“你干嘛這樣看著我?！?/br>
    結果手掌心直接捂在了他的嘴上，意識到太那個什么，趕緊收回。掌心蹭到的軟軟觸感卻是遲遲沒散。

    沈煜直起身，一臉的要笑不笑忍著舔了舔唇。

    兩人進了一家還沒打烊的西餐店，服務員上來很熱情的招呼著找位置，點餐。

    兩人尋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沈煜將菜單推給方灼，“好學生，你吃什么我吃什么，點吧?！?/br>
    “你說的啊，”方灼倒也沒客氣，“那我來點了，點好不準不吃?！?/br>
    沈煜看著人垂眸看菜單就只是勾著唇角笑。

    方灼點了兩份招牌西冷牛排，要了兩杯西瓜汁。然后推給沈煜，讓他要什么再點。結果沈煜直接把菜單給合上了。

    “你吃不飽可不要怪我?！狈阶平o人打預防針。雖然是她請客，但她自認并不摳門。起碼吃飯還是會讓人吃飽的。

    “不怪你?！鄙蜢蠎袘猩⑸⒌谋晨窟^后邊的椅子，伸手捏了一個旁邊贈送的點心盒子里的點心，填到了嘴里吃。

    剛嚼了兩下，手機就翁嗡響了起來，他手機設置震動，在桌上震著自行移動。

    沈煜接起電話，是鐘良打來的，問他：“我說，你什么情況？廖東說你走了？”

    沈煜嗯了一聲，“是有情況，不用等我?！?/br>
    “靠，行吧。那后天一起爬山別忘了啊。我還聽說今年你們隔壁二中校領導聯合你們一中的校領導給你們已經畢業的學生組織了一個什么特別活動，叫什么頂峰相見。爬爬山然后回去再寫個小演講稿拿出來比賽，選出優秀的還有錢拿。額度聽說還挺大的，你們論壇上都爆了，招攬你們踴躍報名?！?/br>
    沈煜笑了聲：“這事兒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這么清楚？”

    “那是，你忘了我媽是二中老師啊。再說，你們老師肯定知道你不會報，所以也就懶得通知你了?！?/br>
    沈煜笑了笑，看了眼對面的方灼，方灼正低頭喝水，抿著喝，一點一點的，跟小倉鼠似的?！昂昧瞬桓阏f了?！?/br>
    “你他媽那么著急掛準備要干什么？”鐘良明知故問，發出一聲調笑，“干”字特意咬了重音。

    沈煜不正經的回了他一句：“你說干什么？”

    鐘良笑了一聲，接著沈煜手機另一邊亂糟糟的開始不斷有人湊近起哄：

    “阿煜，你沒必要走啊，不舍得把人帶上來不就得了?！闭f話的是四眼，說完周邊一陣哄笑。

    接著又有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有些人真的是不道德，剛畢業、就、嗯？什么時候請吃飯啊，給介紹介紹嫂子唄?！?/br>
    “這事兒可是沒瞞住我，忽悠了你們而已，別把我算在內?！绷螙|聲音有點遠，坐在遠處的沙發上，磕著瓜子兒。至于這個消息，也是廖東給他發揚光大的，因為沈煜要走的時候給廖東打了招呼，讓他給大家解釋一下。廖東問他怎么解釋，他就丟了幾個字：就說，我找女朋友去了。

    他媽的，他當場就猜出是誰了，廖東笑得一臉猥瑣，喊住他，讓他等等，問他什么時候的事兒。因為分明他看見兩人今晚一整個晚上都沒說話來著，怎么就成事兒了，太奇怪了。

    沈煜笑笑沒搭理他，轉身就走了。

    廖東旁邊的沙發里坐著的就是夏文媛，還有同夏文媛一塊來的另外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女生不明情況，問夏文媛：“他們說的誰??？沈煜嗎？嫂子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個女生打她讓她閉嘴。

    夏文媛將放在桌上的自己的那部手機拿過用力的往包里一塞，悶著沒回話，起身就往樓下的步梯口走。

    后邊的兩個女生跟上：

    “誒，文媛，你怎么了？”

    “走了走了，你個傻帽，文媛喜歡沈煜啊?！绷硗庖粋€女生貼過她耳邊說。

    于是迷糊的女生這才反應過來是個什么情況。

    廖東看了眼生氣走掉的夏文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旁邊四眼過來問他什么情況，怎么姑娘們都走了。廖東揍了人一拳：“你是豬腦袋嗎？看不出來什么情況??？”

    “看不出來?！彼难垡桓蔽掖蟾啪褪秦i腦袋的樣子。

    “那個夏文媛，喜歡沈煜，別告訴我你真的沒看出來?！绷螙|白了他一眼?！敖Y果阿煜現在，你也知道了——”他話沒說完。

    四眼點了點頭，“知道了?！边@回是徹底清楚了。

    四眼算得上比較神經大條的那種，對這種事情的敏感度還真沒那么強，所以他沒看出來，也是真的沒看出來。然后戳了戳廖東的胳膊問：“那你知道阿煜到底是跟誰好上了不？沒一點苗頭??？”方灼過來的時候四眼專注打牌，根本就不知道方灼也在酒吧里，在他們旁邊。所以四眼壓根就沒往方灼身上想。

    “你確定沒一點苗頭嗎？”廖東只想罵他一句傻逼。戴著眼鏡也拯救不了他一雙瞎掉的眼睛。

    “誰呀？”

    “問阿煜去！”

    “......”四眼切了一聲不再搭理他。

    但他也真的想不出來會是誰。

    能讓沈煜動真格的女生，這他媽的還是頭一個。他還真有點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誰。

    西餐廳。

    沈煜掛了電話開始吃東西。

    他一口一口吃的很認真，也真的沒撒謊，一晚上沒吃東西，真的餓了。

    方灼在酒吧里邊吃了點水果和點心，倒是沒那么餓，將自己的牛排分了一半，然后用刀叉夾著放到了沈煜的盤子里?！敖o你，我不餓，吃不了這么多?！?/br>
    沈煜看到方灼放到自己盤子里的牛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揚著唇角，眼里漾著笑夸了一句：“不錯，挺會心疼人，再接再厲?！?/br>
    方灼嘴抿著，臉瞬間不好意思似的紅了?？粗蜢蠜_她笑，沖她說這樣的話，根本接不上來，拿著叉子垂眸扎了一塊牛排咬進嘴里，說了兩個字：“閉嘴！”

    “就不閉，”沈煜咬了一口牛排在嘴里嚼的很香的樣子，邊嚼邊繼續夸人：“我還要繼續，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秀外慧中，楚楚動人，清麗——”

    “你閉嘴！”方灼聽不下去了，叉子插了一塊牛排塞到了對面沈煜巴拉巴拉不停歇的嘴里堵上，“我可是很難伺候的，才沒有你說的那些優秀品質，勸你趁早死心?！?/br>
    沈煜將那塊塞到嘴邊的牛排咬在齒間，然后順勢吞進了嘴里繼續嚼了起來，兩邊臉廓咬肌上下咬動，邊吃邊笑，不怎么正經：“沒事，我就喜歡難伺候的?！?/br>
    “......”

    方灼被整到無語似的抬手捂了捂臉，忍著笑。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后，然后正了正神色不打算再跟他胡侃下去：“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br>
    “沒事?！鄙蜢隙诉^旁邊的西瓜汁喝了一口，清清涼涼的入喉，“我喜歡吃涼的?！?/br>
    “......”這人，沒完沒了了。

    沈煜扯著唇角笑。

    兩人從西餐廳吃完飯出來是一個小時后，外邊行駛在大路上的車輛更少了。

    比剛剛更加的安靜。

    沈煜交代方灼立在旁邊等，他去前面路口打車。

    但是沈煜剛往前走過一個花壇，就被從旁邊胡同口出來的夏文媛給堵住了。

    夏文媛是自己一個人，她先讓跟著一起的兩個同學走了，然后看見沈煜在酒吧對面的西餐廳，就決定在這里堵人。

    “阿煜，”夏文媛一副楚楚可憐，受到傷害的表情，“你會報南大的對不對？”她瞥了眼沈煜后邊站著的方灼，她不是不看好，而是他們都還年輕，他現在看上的，不見得以后也還看得上。只要她能跟他在一個學校讀書，她就會有機會跟他在一起。

    “隨口說說，不要太當真?！鄙蜢隙Y貌客氣的沖人淡淡的笑。

    “那你會報哪個學校？”

    沈煜凝眉，頗露了點不耐，“天晚了，回去吧?！彼麤]回應她。

    “阿煜，我一直很喜歡你，我、我知道可能我之前太端著了，但是現在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