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九年義務教育算是白上了, 見到熟人，都不打聲招呼的？”

    沈煜將手機干脆直接抄進褲兜。

    不同昨天和剛剛，此刻目光直接睨著人。

    方灼下意識頓下腳，偏過臉也看過沈煜。

    因為剛剛揉了眼睛，下手有點重，此刻眼睛紅紅的。

    沈煜睨著她發紅的眼睛凝眉，嘖了一聲臉偏過看向一邊，心道, 不辭而別，一走七年的是她, 她怎么反倒還哭上了？剛剛說話口氣應該也沒那么兇吧？

    “沈總......好！”方灼沖人禮貌的輕點了下頭。

    沈煜：“......”

    沈煜重新看過人。

    方灼舔了舔唇，又醞釀了會兒，說：“沒別的事, 我就先回去了, 再見！”

    沈煜：“......”

    沈煜微瞇起眼安靜的看了人一會兒沒吭聲, 最后懶洋洋的挪開眼神起身, 像是剛剛不過是平常心的訓誡一個不懂禮貌的員工一樣, 嗯的應了聲，然后面無表情的轉身進了旁邊的資料庫存室。似乎他原本就是過來辦點事，只不過是剛剛出來接了個電話，然后碰巧遇到了不懂基本禮貌的她。

    門砰的一聲被人反手關上，方灼盯著那扇門愣的出神了片刻，看不出在想什么，最后被同樣過來這邊上洗手間的趙晴打斷了思緒：“方灼，還沒走呢？”

    “現在就準備走，再見晴姐?！狈阶苹厣?，同人禮貌的道別。

    趙晴跟人禮貌的回應：“好，明天見?！?/br>
    方灼還沒進去辦公室，迎面又撞上了陳科磊，她原本想著她是辦公室里最后走的一個，沒想到還有一個。

    “我那邊也是剛忙完，你也還沒走??？”陳科磊笑著沖人打招呼，手里用一截紙巾正擦著手，看樣子是真的剛忙完。

    “還沒?！狈阶茮_人禮貌的笑了笑，然后兩人一起進了辦公室。

    陳科磊拿著水杯要去飲水臺旁邊接熱水喝，路過方灼辦公桌的時候，特意停了停將她的水杯一并拿過：“幫你帶一杯，這會兒外邊冷的很，先喝杯熱水暖暖咱們再下樓出門?！?/br>
    “沒事，我自己來吧?！狈阶粕焓窒胍獙⒆约旱目诒没貋?，但是沒陳科磊動作快，人左右手端著兩個杯子直接過去了飲水臺。

    然后摁開燒水的開關，笑著沖方灼說：“要兩分鐘，很快?！苯又謫柗阶疲骸澳阍谀倪呑“?？我開了車，等下送你回去?！?/br>
    “不用，我走幾步就到了，住的很近?！狈阶仆凭?。原因就是，真的住的近，也是真的沒有坐車的必要。她等下下班還準備沿路找個飯館吃頓飯呢。

    “那剛好，一起唄?！标惪评诘购昧怂?，端著往她這邊走，然后送到方灼眼皮底下，又說：“我也沒吃呢，準備吃什么？”

    方灼接過水杯，“就、隨便吃點?！?/br>
    話音剛落，隔壁資料室的門被人打開，又被人砰的一聲關上。

    接著方灼隨著陳科磊的目光一起，透過幾乎毫無遮攔的寬大玻璃墻看過外邊走廊，沈煜一手拿著西裝外套，另一手拿著一本資料從資料室出來，在兩人跟前經過，然后徑直走了過去。

    方灼盯著的那個背影走遠，然后收回神，接著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還有一些亂七八糟需要帶走的東西，該裝進包里的裝進包里，然后將包挎到肩上，對陳科磊說：“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到還有點別的急事，我就先走了?！?/br>
    方灼走出辦公室，幾步來到旁邊的電梯跟前摁了下下行鍵。

    然后立在旁邊等。

    辦公桌上的那杯熱水滿滿的，依舊還在冒著熱氣。

    方灼半路買了份炒飯，然后一路走回家。

    之后打開電視機，將炒飯又重新熱了一遍，邊看電視邊吃飯。

    剛吃到一半，趙晴給她打來個電話，方灼往嘴里填了一口飯，然后接起喂了一聲：“晴姐?！?/br>
    “方灼，我發你郵箱里一份文件，你看一下，就是今天下午你匯兌的那些資料里，有個數據領導讓你做一下具體說明?！壁w晴說話間嗯的停頓了一下，似乎醞釀考慮了一下方才給方灼又說：“這個問題，明天你過來需要親自給沈總解釋說明一下，就...今晚好好準備一下，行吧?！壁w晴雖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是口氣間又充滿了對人的同情。特意提前提醒方灼這一下，意思仿佛是賣給人個人情，明天出事了，方灼也會理解她的難做，埋怨不到她頭上。

    畢竟領導臨時起意，誰也揣摩不透。

    慣常來說多半是不滿意，才會這樣。

    “嗯，好的晴姐?！?/br>
    方灼餓的不行，之前在國外習慣了大家都直來直去，一時半會兒也沒聽出來趙晴話里有話。

    只管先應下，然后繼續安心吃飯。

    吃過飯，簡單洗了個澡，然后打開筆記本翻開郵箱找到那份文件，有問題的數據被特意標了紅。

    這些資料和文件都是之前在別人那里做好的，弄好的，她校對方面沒出問題。

    然后現在讓用另一種方式闡釋一下？

    數據是free游戲開發程序中，一篇論文報告的代碼參數。

    方灼在這方面的確是個外行。

    她又撥了個電話給趙晴，問這份報告是誰寫的，趙晴說人已經離職了。方灼打聽離職員工的電話，趙晴說人差不多半年前就走了，來了也是沒幾天，她那里也沒有留聯系方式。

    方灼禁不住揉了揉太陽xue，這的確有點頭疼。

    唯一的辦法只有明天過去游戲開發部門，問一下那邊的程序員了。

    方灼想了想，決定早點睡，明天早上早點去找人解決一下問題。

    第二天，free大廈五樓中間的一處辦公區域。

    人來人往，像是在收拾屋子。

    方灼下來電梯，往《free時刊》編輯部門的大辦公間去的時候，剛巧經過被收拾的那間辦公室。

    辦公室正對著她們的大辦公間。

    旁邊來往幾個打掃衛生的竊竊私語討論：

    “時刊又設立新部門了？”

    “不是，聽說是有個高層領導的辦公室搬了過來?！?/br>
    “哪個領導？領導不是都在高處的十七層么？而且還不常來?！?/br>
    “我不知道哪個領導，反正剛剛后勤部那個主任交代我們任務的時候是這么說的，要打掃仔細點，做到一塵不染?！?/br>
    “......”

    方灼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隨意入耳了兩句就沒再多聽。先去辦公室將包放到桌子上，然后查看了一下公司樓層各個部門具體位置所在的網格表。找到游戲開發部門位置，十樓，于是將昨天趙晴發給她的那一份文件給打印了出來，然后拿著找到電梯往十樓上去。

    因為自己是新人。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不認識她的身份，還特意戴上了工作牌。

    到了十樓方灼瞅了下門牌標識，找到了研發部。

    立到門邊，她先是隔過門板偷聽了下，值得開心的是里邊有談話的聲音，應該是程序員，她原本還害怕自己過來的太早，撲個空。

    方灼抬手敲了敲門，里邊傳來一聲低低沉沉的進。

    她推門進去，情況同昨天如出一轍，迎頭第一眼便看見了沈煜。不同的一點是，他坐在辦公區域的一張椅子上，跟旁邊另外一位她不認識的男的在討論什么。

    方灼立在門口愣?。骸?.....”

    這次沈煜抬起了頭，覷了人一眼。

    她顫了顫睫毛，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原本這件事她需要搞清楚之后才去跟他匯報，反正趙晴是這么說的，她還以為他再次過來又不知道是今夕何夕，方灼原本打算著是通過電話或者郵件的方式跟人說。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了面。

    “怎么了？”沈煜嗓音帶了些低啞，神色像是過度熬夜之后的懶散困乏。

    “我......”不知道為什么，多年后再次見到他，她已經沒了當年的那一腔孤勇。她把這種感覺歸咎于他相比當年褪去了不少青澀，多了成熟穩重。

    不過不能忽略的一點就是，他眉眼間那點桀驁不馴雖然被很好的掩飾，卻是依舊還在。

    方灼手中的文件被她不由自主的捏緊，薄薄的紙張曲起一層褶。

    沈煜睨著人不放，從欲言又止的臉部神情，到她身前逐漸收緊到指尖發白的皙白手指。

    沈煜旁邊剛剛同沈煜討論問題的程序員扭過頭看過方灼，他沒見過方灼，隨口似的問了句：“請問你找誰？”

    方灼還沒來得及回答，沈煜沖她伸出了手，目光放在她手里捏著的那份資料上面，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給他好了。

    方灼知道他多半是誤會了，以為自己文件已經弄好，來給他送來了，但是其實并沒有。

    “哎呀，媽的，今天路上太堵了！”

    方灼正想著要不要直接把資料給沈煜，后邊急匆匆的就冒失的沖進來一個人，發著牢sao，然后眼看就要撞向她的肩膀。她下意識剛偏過頭，胳膊就被一個力道拉著往里去了。

    “能長點眼色？”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方灼撩起眼皮便對視上了沈煜垂下的目光。

    接著手中一空，文件被人直接揪走了。

    冒失進來的游戲開發部的某位程序員愣愣的盯著方灼和沈煜這兩個都有點陌生的面孔多看了會兒。

    沈煜不常過來，而且這位程序員入職時間不長，至于方灼，方灼也是剛入職不久，關鍵還不是這個部門的。

    “劉策，我跟你介紹一下啊，”剛剛同沈煜討論問題的男員工站了起來，看了眼沈煜給這位冒失的劉策介紹，“這位是咱們游戲開發部門的策劃之一沈煜，也是咱們free的沈總?！苯又鴽_劉策使眼色，意思是還不趕緊打招呼。

    沈煜的名字劉策自然聽過，就算是沒進free之前，他也聽過。

    清大主修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同時還兼修了建筑環境與設備工程。沒畢業就開辦了屬于自己的公司，推出標志性網游《傳奇》。然后公司規模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不斷擴大，逐漸多元化。

    “沈總！”劉策心中驚喜萬分，仰慕之情溢于言表，伸手過去就想要跟人來個親密握手，“我是你的粉絲?！?/br>
    沈煜：“......”

    然后劉策沒親密握手成，同沈煜談話的這位程序員，叫馮致遠，來的早，了解沈煜，直接將人攔住拖著到了一邊的工位上將人摁著坐好，說：“趕緊干活吧，昨天的圖畫完了？”

    劉策：“還沒有?！?/br>
    馮致遠：“趕緊畫?！?/br>
    劉策：“奧?！?/br>
    沈煜沒過多關注那邊，而是立在那里翻開了一頁手中的文件，邊看邊問：“數據說明做好了？”

    “......”方灼向上偷看了人一眼，接著又迅速的收回目光，頓了幾秒，悶出一聲：“沒?！苯又劬τ秩粲兴茻o的去看人。

    沈煜：“......”

    正在翻看文件的沈煜動作一頓，轉而垂眸對視上了方灼的目光。

    “我不會?！狈阶普Ａ苏Ｑ?，長長的睫毛如鴉羽般輕掃了下下眼瞼，口氣虛虛的，卻也只能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