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遭滅
拿到了縣衙賞銀后,一行人天不亮就奔出東昌縣。 所說留下來能受幾日款待,但官府若是拷打山賊口供,便會知曉柒枝“貴女”身份。冒充皇親國戚可是死罪,拿了錢自然是連夜消失。 官府也不計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行了,或者說很愿意他們早早消失,沒人搶功,他們完全可以編造是縣衙如何智計百出剿滅了騎馬山的禍害,多好的政績? 王蓀在旁搖頭晃腦:“說是賞銀百兩,嗬!還打了個五成折扣,是不是有點不要臉?” 小蘭淬他一口:“就你廢話最多,有本事你回去搶??!” 王蓀舔著臉道:“小蘭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說,我改好不好?” 小蘭面上一紅,不搭理他了。 王蓀又是變戲法似的,丟來一只沉甸甸的包袱,小蘭打開后登時眼花繚亂,對著姓王又是一副笑臉。 王蓀朝柒枝道:“七姑娘,你看我做得如何?” 原來是趁亂把賊王房間里洗了一通。 柒枝留下一部分,把剩下來的給大家分了,一群人愉快地唱起不倫不類的山歌起來。 翻山越嶺,又過了一段淺河,幾日后終于抵達成都府的城門外。 進城后便覺氣氛不對,街上人人行色匆匆,巡街的衙役之流面色鐵青,來去匆匆。 柒枝叫眾人低調下來,風聲鶴唳必有大事發生,這時候去尋錢塘范氏不合適。他們在客棧中蟄伏幾日,趙王二人天天喬莊上街探聽消息,預去公榜處探查,被人嚴厲驅趕。 這傍晚一群威風士官拿著令牌闖進成都府來,協同府衙人士,一同把本地藩王襄王府給團團圍住。馬上之人對著緊閉的襄王府門口宣布圣上諭旨,曰,御史彈劾襄王楊祐政私印鈔票,擾亂國瘢經查明屬實。即刻起抓捕襄王府眾人,拿入京城問罪? 不遠處擠在房內觀望的眾人,聽著王蓀的復述,紛紛地,面上沉寂下來。襄王一向有官聲,于本地施政也是屯田濟民、樂善好施,府內衛兵不過三百于人,就是忌憚慶歷皇帝擔心藩王起事。 趙武干掉杯中酒,問:“七姑娘,你看襄王會如何分辨?就地束手就擒,還是” 柒枝搖搖頭:“不好說?!?/br> 而后不足一炷香的時間,士官喝令襄王府開門接受制裁,誰想襄王氣節剛硬,襄王府沒一人出來,卻是四周圍墻處燃起火焰。 慶歷三年六月初,長沙襄王府閉府抗命,老少闔府,在大火中自焚而死。 那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夜,又是一天,府門燒成殘垣斷壁,人燒死后的炭焦味久經不散。 到了傍晚,府內尸身不斷被人抬出運往城外。百姓們一路尾隨,嗚嗚哭聲不絕于耳,于北方來的天津衛一干人等,喝令大家散開,否則論謀反罪處。 趙王幾人血性有余,柒枝換上男裝,待次日城門關卡打開,沖向城外。 遠遠地便聞到皮rou惡心的焦臭味,小蘭吐了出來,柒枝下馬,青白的天際陰云浮動,夏日前的陣雨仿佛在哀悼襄王府。 柒枝道:“能埋多少就埋多少吧?!?/br> 男人們抄起鐵鏟挖著紅土,柒枝踩進人堆的縫隙里,都已不能稱之為人,黑乎乎僵硬的一團,不辯面目。趙武跟過來:“七姑娘,您還是站外邊去吧?!?/br> 白白于草叢中飛躍出來,到處細嗅,在一處停了了下來。柒枝蹲過去,還有一男子并未燒透,可能是被坍塌的橫梁或者磚墻掩住了身子。面上蓋著誰的斷臂。她把斷臂撿開,望進一雙空洞的雙眼。 那中年男子臉上燒得扭曲,皮rou綻開,半張臉還是好的,半張臉如妖魔。然而他的神情并未透露絲毫痛苦。只是無感。 吳六等人立刻來抬他,他也不動,跟死了一樣。 一行人領著他遁入城郭附近的鄉下,又私請了郎中過來,郎中一瞧那張臉,登時掩面哭起來,叫了一聲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