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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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痛苦熬過去,想想其實也就那么一回事。當時以為活不到明天,但他還是熬到了現在,娶到了心愛的人?,F在回想舊事,都成了小事一樁。 只不過,跟身體的苦楚聯結緊密的心結,會在胃里的鈍痛襲來時一并被牽扯,卷土重來,無止無休地折磨著人。 謝瀟言舉著手機,以為盲音快要超時,就在即將自動掛斷之際。蘇彌清清淡淡的聲音終于傳來:“喂?”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懶散:“半天不接,忙什么呢?” 蘇彌說:“我在打牌呢。和mama還有容老師?!?/br> 謝瀟言“嗯”了聲,想了想,問她:“想去哪里度蜜月?” “蜜月?” “上次不是說好了?” “哦……原來你說出去玩是度蜜月???” 當時他沒用上這個私密的詞,蘇彌閃躲的聲音里表現出不適應的局促。 謝瀟言輕淡一笑:“這回提前說,你好好考慮考慮,還有——” “禮物、禮物!”她煩悶地打斷,“我知道了呀?!?/br> 他笑著,學她說話:“你知道了呀?!?/br> “……你是鸚鵡嗎謝瀟言?!趕快回來吃飯?!?/br> 他默了默,在考慮怎么開口說今晚不吃了,但蘇彌已經把電話掛掉。 晚上,謝瀟言還是強迫自己吃了點。他絲毫沒有進食的欲望,無奈家長都在,不得不給面子應付過去這頓餐。 破天荒的,他今天睡得格外早。 蘇彌跟容老師在門口寒暄了幾句,進門時,謝瀟言已經躺在床上不動了。他合衣睡下,被子也沒蓋,就像是疲倦至極在這里短暫地淺臥。算不上睡覺,只是抓緊一線時機休憩。 蘇彌以為他又睡著,等她走近,謝瀟言才緩緩睜開眼。 她好奇又關心地問一句:“你怎么了呀?” 他輕輕搖頭:“沒事,我躺一躺,有點累?!?/br>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還很早呢?你已經困了嗎?” 謝瀟言沒說話,輕抬起眼皮看向她。 蘇彌想到漫漫長夜,又想到他昨夜的把戲,難為情地問了句:“今天……不玩游戲了嗎?” 他平平地笑了笑:“你還想玩?” 蘇彌噎了下,小聲說:“才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br> “今天不玩了,你抱抱我吧?!?/br> 謝瀟言說著,伸手捉了下她的手腕,但沒有用力牽過來,只是這樣輕輕地握著,給她做決定的余地。 蘇彌挨近了觀察,感覺他的臉色不太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搖頭,平靜而乏力地喊她的名字:“蘇彌?!?/br> 她聲音柔軟:“我在呢?!?/br> “抱我一下?!?/br> 她是挺想給他溫暖的,但是他現在虛弱得很明顯。 蘇彌松開他的手:“我去給你倒點熱水吧?!????? 謝瀟言的手瞬間空了,手腕重重地垂落在床沿。 他閉上眼:“……嗯?!?/br> 第28章 ◎夫妻情趣◎ 蘇彌去倒熱水時,看到了謝瀟言遺漏在桌上的胃藥。幾分鐘后,她把熱水和藥一并送回房間。 他恰好在更衣。 于是袒露的一片健壯的男性軀體就這樣毫無征兆映入她的眼,在霧蒙蒙的光下,從側面看去,他的身形顯得很誘人。盡管身體有些不適,但仍然站姿挺拔,后脊和腰腹的塊狀肌rou自然地緊繃,從腹肌部位延展下去的人魚線隱沒在西褲的褲腰線。腰帶漆光的扣頭擴散出一圈價格不菲的弧光。 讓人遐想的一幕,蠱人蠱得很云淡風輕。 謝瀟言脫下了襯衣,揉成一團攥在手里,他眉眼低垂著,rou眼可見的困乏。聽見動靜,偏頭看一眼在門口住了腳的蘇彌。 她面不改色地把水杯和藥遞過去。又怕表現出心術不正,眼睛很正直地瞟向旁邊:“胃不好呀?” 他淡淡的:“嗯?!?/br> “高中的時候沒有這樣子呢?!?/br> 謝瀟言把藥吃了,回答:“嘴巴叼,身邊沒人伺候,就成這樣了?!?/br> 蘇彌有點無奈,說:“猜到了,多半是不好好吃飯。你也是蠻嬌氣的?!?/br> 其實她是想說,倒完水回來抱一抱他,給他一點安慰和力量。但見謝瀟言精神恢復些,看樣子是不需要了。有許多的情緒在一念間錯頻,過后再去捕捉,便淡若無蹤了。 于是蘇彌打消了念頭,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現在好一點了嗎?” 謝瀟言想笑,有氣無力地看她一眼:“胃疼你摸我頭干嘛?” “唔?!?/br> 她窘迫地垂眸,手掌挪到胃部,沒有了絲毫衣物的遮擋,蘇彌竭力鎮定,輕輕地將暖和的手心覆上:“這里?!?/br> 又抬頭問他:“好一點了嗎?” 謝瀟言垂眸看著她捂在自己腹部的手,說:“挺神奇,好像真好些了?!?/br> 說著,男人寬厚的手掌便覆在蘇彌的手背之上,恢復了精神,也恢復了吊兒郎當的做派,笑說:“看來以后哪兒不舒服,得讓你給我摸摸?!?/br> 蘇彌白他一眼,很正經地說:“應該是藥的作用,你不要趁機揩油?!?/br> 她把手抽走,“你脫衣服是要洗澡嗎?快去吧?!?/br> 謝瀟言點了點頭,又忽然提議說:“你陪我洗?!?/br> 蘇彌:“?” 他理由充分:“好歹算半個病人吧,我怕暈倒在浴室?!?/br> 蘇彌愕然:“我怎么陪你洗???你沒開玩笑吧?” 謝瀟言笑了下:“讓你陪我洗,又沒讓你看著我洗,想哪兒去了?” “……” 洗浴空間很大,蘇彌被迫服從,沒辦法,誰叫他真的生??? 在浴室門外,一堵毛玻璃相隔,她靠在爵士白的大理石桌臺,看著瓷磚上遠山淡影的圖案輪廓。又情不自禁地挪眼看向身側的玻璃。 水聲很快傳出來。 她抬眼看過去,不難用視線勾勒出里面人的身形與他的一舉一動,模糊又隱晦的肢體和膚色,混沌地從玻璃里面投射到她的眼中。 蘇彌抬起頭,能看到花灑的頂部和密集噴涌出的水流。 一片氤氳的氣體很快蒸騰到外部,將她裹在其中,伴隨著一片馥郁的清香,蘇彌坐懷不亂地垂下眼。 她找點話說:“你說的蜜月,我想了想,要不我們去滑雪吧?!?/br> “去哪兒滑?”男人低抑的聲線從里面傳出來,帶著密閉空間的回響。 “高中有一次寒假去過的,在京郊那個滑雪場?!?/br> “青田?!?/br> “對,去不去?” “可以?!?/br> 他答應得挺爽快。 于是話題很快就結束了。 蘇彌又沉默地站了會兒,被里面流出的熱氣烘得有點臉熱。 她鬼使神差往玻璃墻挪了挪步子,又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謝瀟言,你有喜歡的人???” “誰跟你說的?!彼纳ひ艉艹梁芾潇o。 龍頭被他旋即關掉,耳畔只剩滴滴答答的水聲在淌。 蘇彌沒料到他的反應這么大,如實說:“容老師說你給別人寫過情書?!?/br> 半晌,他坦坦蕩蕩地應一聲:“是啊,寫過?!?/br> 而后,開關又被打開。 重新涌出的嘈雜水液和滾滾熱浪,化解了凝滯的氛圍。 沒有料到,居然是真的。 蘇彌下午已經在腦海里搜刮過一遍線索,在高中生活的蛛絲馬跡里,企圖尋找出對謝瀟言來說有可能會顯得濃墨重彩的人。 但她沒有找尋到答案。 最終,把可能性框定在他的另一群朋友中間。 所謂的另一群,是在他和蘇彌的共同圈子之外,他在叛逆的時候,認識的校外那群狐朋狗友。 那是脫離了蘇彌的認知,他最秘而不宣的一段時光。 他早早在成年之前就體驗過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在放任自己下墜的日子里,他擱淺了風華正茂的少年心志,僅用放浪形骸的公子哥的身份活著,揮金如土,日日泡吧。那是文靜乖巧的蘇彌無法涉足的一片危險地帶,謝瀟言在其中行走得游刃有余。 在那之前,她從沒有覺得,他們的日常生活可以這樣懸殊。 如今想來,從那時起,畢業前夕,他們的交匯已經呈現出斷裂的征兆。 就像她背著書包在pub門口站到夜深,等到他被一群陌生人簇擁著出來,而連帶那個指縫里夾著煙的謝瀟言,在她眼里也顯得無比陌生。 蘇彌不懂,她無法感同深受親人離世的痛,也無法理解他的放縱。她不想問也不想說,能夠做的僅僅只是蹙著眉提醒他一句“該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