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64節
盧mama似是通過這手便確定了對方身份,于是開口便是焦灼的抱怨與責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誆著我把她哄回京城來,說什么變天了,該有好日子了……我現在怎么瞅著倒像是你存心害我的?!?/br> 戴著斗笠的垂釣者也沒回頭看他,只是聲音輕快悅耳的淺笑,閑閑道:“我什么也沒做啊,而且……憑著我這區區身份,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后面究竟都會發生些什么?!?/br> 細品他這語氣,竟是帶了幾分孩童般的憧憬與純真的。 他說著,又兀自愉悅的笑了起來,認真詢問盧mama:“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盧mama:…… 另一邊,秦照離了明月小筑之后也沒回安王府,而是帶著長贏幾個出城又去了趟京郊大營。 把上午被他揍了正趴著養傷的那群二世祖們拎起來,找借口一頓折騰之后又挨個胖揍了一頓。 這群家伙,多是家里不服管束的子弟,長輩們想靠著軍中軍紀森嚴,把他們送過來掰正一下性子,一群紈绔,也沒有哪家會指望著這樣的子孫來繼承家業,是以他們今日在軍中鬧事又挨秦照一頓打,就愣是沒一個敢回家告狀的。 本來在軍中拉幫結派的斗毆就是他們違反軍紀在先,雖然回家告黑狀,有些護犢子的老家伙們會上書彈劾秦照,可到時候深挖背后原因,他們也個個都跑不了,免不了也要被提溜出來教訓治罪。 再者說了,秦照來了軍營處理這事兒,他們不信皇帝會一點不知情! 明擺著就是皇帝賣他們各自家族的面子,不想追究他們鬧事兒的罪責,他們要還不識好歹上趕著惡人先告狀…… 到時候皇帝被趕鴨子上架,下令責罰他們一群紈绔,非但得不到什么好處,還等于公然叫他們家族丟了臉平白做惡人,他們這不等于給皇帝穿小鞋找麻煩嗎? 所以,一群人蹲在軍營養傷,就剛好被秦照一窩端,拿來做了出氣筒。 他心情不佳,在軍營廝混了整個下午,一直到入夜時分這才酒氣熏天的出來。 雖然喝的不少,但醉是不可能醉的。 主仆一行趕在城門關閉之前打馬進城,長贏看他走的方向不對連忙出聲提醒:“殿下……回王府走這邊要近些?!?/br> 秦照酒氣正上頭,有些含糊的道了句:“我去太師府?!?/br> 他去找他媳婦,長贏自是不會攔。 結果—— 他自己沒走幾步突然又猛地收住韁繩。 長贏以為有什么事,連忙打馬追上去,就看他正低頭扯著自己衣裳左看右看,又把袖口湊到鼻下使勁聞。 就在長贏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之前小解時掉茅坑了…… 又聽他喃喃的道:“不行……得先回府沐浴,再換身衣裳?!?/br> 長贏:…… 雖然不該多嘴,可長贏實在沒忍?。骸霸蹅儍勺‰x著不近,來回一趟要多花好些時間,再者說了……這大晚上的倉促見一面,黑燈瞎火的誰還會挑剔您這衣裳不成?” 秦照卻是蹙著眉,一臉的嚴肅:“小丫頭矯情,他還嫌本王手臟?!?/br> 長贏:…… 行吧,爛酒鬼愛咋折騰咋折騰吧,沒準一會兒等回了王府,他酒醒了也就不再想著大半夜登門sao擾聞家的事了。 一行人任勞任怨又調轉馬頭,追隨他回了安王府。 秦照回去之后果然是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了一遍,頭發也沒等干,直接就披頭散發出來。 長贏看他到底還是要去聞家,想著他喝多了酒又是大晚上,就去車馬房趕了馬車出來。 這倒是有點剛好正中秦照下懷,他倒在馬車里瞇了一路。 等馬車去到城南太師府,街上都已經幾乎不見人影。 長贏跳下車,開車門輕聲詢問里面的人:“主子,太師府到了,屬下這就去叫門?您是要見……”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又多喝了酒,秦照竟是鮮少的有幾分頭暈目眩提不起精神。 他也沒睜眼,只道:“我不進去了,你找商秋,叫他喊那丫頭出來見我一面?!?/br> “是!” 長贏把馬車交代給跟車的另外幾個親衛,自己認命的上前敲門交涉找商秋。 一番折騰—— 今日倒是湊巧,沈閱沐浴之后也順便洗了頭發,為了等頭發晾干,也還沒睡。 聽說秦照大半夜親自過來找她,她只當對方有什么急事,就快速穿好衣裳,也來不及再講究梳頭,直接扶起披風的兜帽蓋住腦袋出了門。 等在門口的長贏親自打燈籠把她引到馬車旁,開了車門。 沈閱狐疑的探頭往里看,就看秦照神色懨懨的靠在里面沖她招手:“上來,說兩句話?!?/br> 他的神色迷離,身上慣常的冷傲之氣幾乎盡數褪去,整個人看上去倒是見出難得的溫柔來。 沈閱瞧著他俊朗的眉目五官,心跳莫名緊了緊。 而聽了他的話,長贏已經當即帶著幾個侍衛退開回避。 沈閱四下看了眼,知道這樣其實不合適,但猶豫了下還是心一橫,拎起裙角上了他的車。 跟隨出來的冬禧替她關上車門,然后也學著長贏他們走開幾步,從旁等著。 秦照這輛馬車很大,甚至很豪橫的在車頂四角鑲嵌了碩大的夜明珠照明。 沈閱脫了繡鞋,直接挪到秦照身邊,看他臉色潮紅又精神不濟的模樣還當他生病,伸手就去探他額頭:“怎么這么晚還趕過來,是出什么事了嗎?” 秦照懶洋洋的靠在榻上,微瞇著眼睛看她。 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將她的手整個包裹握住,然后輕輕一個用力,順勢一帶,沈閱就一頭栽進他懷里。 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 雖然是在大街上的馬車里,沈閱確信秦照再是胡鬧也不可能對她做出太過分的事,她還是一下子就緊張的羞紅了臉,試圖掙扎。 秦照卻將她整個擁進懷里,下巴低在她發頂,不叫她動:“別動,就讓本王抱抱?!?/br> 沈閱確實也掙不過他,只得忍了,又盡量穩住自己心神再問他:“您來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秦照:“沒事。就是突然想見你,就過來了?!?/br> 男人醉酒之后,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與慵懶,聽在耳朵里,還怪撩撥人的。 大概是女子天生便容易心軟,沈閱明知他在趁機耍賴,反而也沒了脾氣,只嗔了一句:“胡說。不是早上才見過……” “誰規定的一天不能見兩次?”秦照手指輕輕摩挲著梳理她披散腦后的發絲,語氣透著幾分蠻不講理的倔強。 沈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他還有閑心逗她,確實不像是有事發生的樣子,她微微懸著的心也就徹底放下了。 自他懷里仰起頭看他,突然嗅到他呼吸間淡淡的酒氣:“你喝酒了?” “嗯!”秦照閉著眼,絮絮叨叨很乖的解釋,“喝酒了,還打架了,但是過來之前我特意回去洗澡還換了衣裳,不臟?!?/br> 沈閱:…… 不就是上回她嫌他不洗手么?倒也不至于拿她這偶爾一次的矯情當金科玉律來聽吧? 沈閱一時哭笑不得,看著男人半迷離的睡顏,心下卻有絲絲縷縷很微妙的情緒在浮動。 可能是沒得她一句贊許,男人突然變得很不滿,他睜開眼,睡眼朦朧的看她:“你不喜歡的事,本王都不做?!?/br> 他望著她等她肯定的模樣,居然不像是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反而像是個等待長輩表揚的大孩子。 沈閱知道男人的酒話不能當真,畢竟明日睡醒,他自己肯定就先忘了,可是這一刻,她心里也著實受用。 她沒應他的話,爬坐起來:“你頭發還濕著,不是不叫你這么往外跑嗎?” 說完轉身爬到旁邊,翻箱倒柜。 結果—— 秦照這馬車上,所有的家具倒是按照他能有的規格全部打造齊全了,就是里面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你這……怎么什么也不放?找塊布巾都找不到?!钡人倩仡^去看,秦照已經又閉上了眼,歪在榻上不動了。 沈閱無法,只得又挪回他身邊,將他完全放倒枕在自己腿上。 好在她裙子是方才要出門前新換的,便將就著用裙擺包起他濕漉漉的墨發,盡量替他吸干了水分。 男人睡著了,又像是沒有完全睡熟,睡夢中又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囈語呢喃。 沈閱稍稍俯身湊近他唇邊去聽,他拉著她手一遍遍叨念:“阿閱,信我,我會對你好……你一定……得要相信我……本王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次日秦照醒來,是在自家府邸的床上。 昨夜喝多了酒,又濕著頭發出門發了趟瘋,可能是多少有點著涼,起床時他坐在床上,感覺神思不甚清明,腦子也有片刻的反應遲鈍。 “主子……”而門外候著的長贏聽見屋里他起床的動靜,第一時間已經敲了敲門大步走進來,“明月小筑那邊出事了?!?/br> 秦照一愣:“怎么?” 長贏:“那位盧mama,死了?!?/br> 作者有話說: 一更。 照照子:洗白白,穿好看,然后才來見媳婦,本王我這該死完美主義的儀式感??! 長贏:一天洗兩遍澡就算了,你還洗兩次頭,也不怕洗禿了→_→ 第054章 下聘 消息來得有些突然。 秦照眼瞼微闔, 唔了一聲。 出了這樣的疏漏,長贏自覺失職,態度便格外恭謹些:“之前派去的人在外圍盯梢,昨日屬下隨您出城走的匆忙, 也沒來得及額外再多吩咐他們一遍, 所以下午那位mama說是出去請工匠修補院子, 盯梢的人就沒刻意跟去?!?/br> 前天秦照第一次提起這位華陽郡夫人,就只是叫他查對方驟然回京的原因,他甚至也是昨日跟隨秦照找去了明月小筑才知道的對方身份的秘密。 說實話,當時震驚過度,后續反應就慢了一拍。 而前天他就派了探子去天水, 又叫人暗中盯梢探訪華陽郡夫人這邊來往之人, 但是這事兒秦照前天才剛吩咐下來的, 昨日他又親自去明月小筑警告了一番…… 底下人一時想當然的大意了幾分, 盧mama那趟出行又合乎情理,便沒有一直盯著。 秦照依舊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