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30節
沈閱連忙收攝心神:“我送殿下出府?!?/br> 聞清彭進了屋。 秦照這才抬腳下臺階。 依舊是一貫待人冷淡疏離的那股子做派,目不斜視的徑直往院子外面走。 沈閱十分好奇他與聞太師究竟都談了些什么,也沒來得及再回屋里看一眼外公,擔憂之余不免頻頻回首。 結果沒好好看路,走到大門口就被門檻兒狠絆了一下。 秦照走在前面,聽了動靜倉促轉身。 一抬手,被她撲了個滿懷。 沈閱驚慌失措。 秦照輕道了句:“看路!” 下一刻,扶在她背后那只手索性下移至腰際,手臂圈住她腰身一帶…… 沈閱完全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一招乾坤大挪移,直接搬出了院外,又穩穩地站著了。 青天白日里,雖然院里提前清了場,沈閱臉上也已經瞬間燒的通紅。 她連忙倒退一步,做賊心虛般迅速與對方拉開距離。 “別退了?!鼻卣盏故巧裆绯?,毫不窘迫的輕聲提醒。 沈閱狐疑的順著他視線回頭,這才注意到倆人還站在門檻外面的臺階上,她再退兩步就要踩空。 頓住腳步,心里還且尷尬著,秦照已經再度打破僵局:“你應該是有話要同本王說,就在這里說吧?!?/br> 沈閱的確需要和他好好談談,可是準備了一晚上的腹稿,此刻卻像是突然沒了用武之地。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 陽光之下,男人眉目之間的神情依舊帶著淡淡的鮮明的疏離感,但他卻耐性脾氣仿佛都很好的就那么靜默望著她,等她開口。 沈閱暗暗掐了下掌心,穩住了情緒,決定長話短說:“有關你我……之事,我外公他怎么說?” “昨晚的宮宴之上,太傅他老人家不就已經首肯應允了嗎?”秦照理所當然道。 沈閱又被他噎了一下。 秦照也發現了她的力不從心,于是不再逗她。 “本王沒有為難你外祖父,也沒有同他額外的索要嫁妝?!边@句話,話里有話,算是給出了撇清朝局的保證。 之后,他又稍稍正色:“本王娶你,不是沖著太師府的門第,也非一時興起之戲言,昨日當眾允諾你的都作數。至于你……” 他深深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語氣也更加平和了幾分下來:“你連太子那邊的親事都能勉強湊合了,嫁予本王總不會比去他那里更糟?!?/br> 沈閱看的出來,他這已經是在努力將態度從公事公辦往遷就于她這方面轉化了,雖然…… 還是顯得十分僵硬和不自然。 秦照說的不算什么太好的話,因為這個話題與沈閱而言本身就不輕松,但是他的這個態度卻叫沈閱布滿陰霾的心上云霧撥開,豁然見了幾分光亮。 她心情瞬間就好了些,扯出一個笑容:“那我應該謝過殿下替我解圍?!?/br> 秦照輕輕的應了聲,想起了什么又道:“不過婚期敲定可能還要再等等,咱們不好喧賓奪主搶了太子的風頭,得等他的這番風波先過去?!?/br> 沈閱點頭表示理解,但再轉念一想…… “那個……”她突然又局促起來,遲疑著主動解釋,“那會兒在花園,我只是湊巧遇見了太子殿下?!?/br> 既然秦照堅定的表明立場,他們的婚事定了,沈閱就沒想再論秦緒的是非,他們畢竟是叔侄,私下挑撥只會叫他難做。 秦照自然看出當時他二人之間的相處不善,他卻沒深究,只意味深長的反問了句:“真是湊巧?” 沈閱只能僵硬的又扯了下嘴角,繼續解釋:“他來探我外公的病,這是應當應分的,而且以他的身份,誰還能將他趕出去或者直接堵門不讓進不成?”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雖然已經極力表現的心平氣和,語氣里還是多少透露出幾分無可奈何的煩躁。 秦照嗤笑了聲。 沈閱以為他起碼是要警告數落自己兩句的,不想下一刻卻聽他突然揚聲叫了個名字:“商秋?!?/br> 作者有話說: 二更。 照照子:有一說一,雖然我就是個莫得感情的結婚機器,但是木有感情不耽誤有行動,定了名分咱就得做好二十四孝好老公?。?! 第023章 重生 沈閱轉頭去看。 等在遠處的那幾個親衛里, 有個高大挺拔者飛快奔了過來,拱手作揖:“殿下?!?/br> 秦照:“后面本王要籌備大婚,聞府這邊自然也少不得跑腿之類的雜事,你帶兩個人暫且扎在這邊吧, 替她看看院子跑跑腿都行?!?/br> 說著, 沖沈閱這邊抬了抬眉梢。 那個親衛沈閱認得, 就是背影極像秦照,之前在桃花塢被刺傷的那位。 “是!”那人毫不拖泥帶水的應諾。 沈閱心知以秦緒今日之行事,他后面也一定不肯善罷甘休,現在秦照主動替她出這個頭,她樂得順水推舟, 便沒有做聲, 算是默許。 該說的都說開了, 秦照不再滯留, 抬腳下了臺階便要離開。 沈閱連忙就要跟上去繼續相送,卻被他隨口制止:“不用送了, 本王自己走行了?!?/br> 沈閱和他雖然相識不久, 卻也大抵知道他的脾性,他說話是不屑于拐彎抹角的,現在說不用她送就是真的不需要。 她也從善如流的當即止步。 但是出于禮數, 就還是先站在門口目送對方。 不想秦照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 沈閱以為他還有什么話要說, 連忙想要迎過去, 就聽他道:“磕傷了就少走動, 該找大夫瞧就找大夫瞧?!?/br> 言罷,視線飛快掃了眼她小腿的位置, 然后也沒等人反應就再次轉身走了。 他依舊還是那個做派, 人高腿長, 走路帶風,帶著來時那幾個親衛很快消失在了小路盡頭。 沈閱倚門而立,站了許久。 這院子的門檻兒高,她方才撞的那一下又極狠,剛好磕在了小腿處,要不是秦照及時將她撈起,她自己約莫也就直接站不住了。 所以,當時被他一扶,她整個人就下意識脫力只靠他支撐了。 大概就是從這點細節上,他便察覺了端倪。 就是到這會兒緩和多了,她腿其實還是很疼的。 沈閱的唇角不禁翹了翹。 她在裙子底下稍稍踮起腳尖活動了一會兒撞傷的那條腿,確定不妨礙走路了,這才又轉身折回了院內。 進了屋子,她外公和大舅舅應該也已經單獨談過一輪話了,此刻便在等著她。 沈閱走到聞太師床前,輕道了句:“外公?!?/br> 聞太師招招手,示意她坐過去。 等她坐到床沿上,他才伸出枯瘦微冷的手握住她一只手,語重心長道:“你的婚事我替你與安王說定了,別怪外公一意孤行擅自就替你定下了,實在是一步錯……先前是一念之差,瞧錯了東宮……以至于將你推到了這般境地,別無選擇,怪我……” “外公?!彼鹀ao心的是沈閱的終身大事,沈閱卻記掛著他這糟糕的身體狀況而驀然紅了眼眶,“您別這么說,您沒有錯,從始至終您都是為我好,為我打算的,這些我都知道?!?/br> 聞太師握緊她的手,搖了搖頭。 “識人不清,也是我的過錯?!彼f,狠狠的閉了下眼,重新再睜開時渾濁的雙目之中又蓄滿堅定的光:“安王那里我仔細與他談過了,他倒是不求我們聞家什么,也答應會善待于你,只道是替陛下與太子還了我們聞家當有的體面。行伍之人,當是會比好些蠅營狗茍的讀書人都更有擔當與氣節的,事已至此,也只能將錯就錯,來日你嫁過去,只要做到自己的本分就好,別的事,勿須多想?!?/br> 他的面色和精氣神兒著實都算不得好。 沈閱不忍他再cao勞,只能不住的點頭答應。 聞太師在她面前有難言之隱,故而斷斷續續,話也沒說太多。 沈閱見他模樣實在疲累,聽完他的交代囑托就先走了。 聞清彭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看她朝院外走去,表情又一點點凝重下來。 “父親,您真的決定了?”他問聞太師。 聞太師閉著眼,唇角帶著冷意果斷點頭:“做兩手準備吧。雖然安王說他并無野心企圖,可就算他安分守己……我了解陛下,經此一事,無論如何陛下與他之間也是起了嫌隙了,更有甚者,將來等到陛下駕崩之后太子登基……他們全都靠不住了。 他說:“哪怕依舊還是要栽跟頭,咱們寧可栽在安王身上,也不能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兩次?!?/br> 除非現在自家態度強硬的悔婚秦照,將沈閱送去庵堂削發為尼,兩邊不靠,否則只要自家不肯犧牲沈閱,那么在皇帝和太子眼中,他們就已經等于是和秦照綁在一起了。 聞清彭想必十分清楚他這份執念與戾氣由來的始末,見他心意已定,也并未勸說。 另一邊,秦緒風風火火趕回宮。 因為通常這個時辰皇帝會留朝臣在御書房商量今日早朝上的遺留問題,他就一邊派人去御書房探聽消息,看柳家的事是否已有定論,一邊自己則是先去了后宮找柳皇后。 他來鳳鳴宮,向來無需通傳,這一趟就更顧不上繁瑣的規矩,得知柳皇后正在后殿,就直接找了過去。 結果—— 人才剛進院子,就聽見里面他母后大發雷霆的斥責聲。 “哭!你還有臉跑來本宮的跟前哭?”柳皇后已經完全失去了素日里的端莊,幾乎是破口大罵,“別以為一直以來你們夫妻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那個柳茗煙小小年紀的卻慣是會一些勾搭諂媚兒郎的下作伎倆,這都是你們刻意教她的吧?就為了把她往太子身邊塞……” 柳二夫人哭哭啼啼的喊冤:“娘娘這話就說的嚴重了,這等罪責我們夫妻可怎么敢擔?俗話說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這人與人的性子自然也不一樣,煙兒天生的性子弱些,她能得太子殿下青眼,那是她的造化,也是兩個孩子有緣分……” 柳家的那些人是什么心思,柳尚書是什么心思,柳家二房柳茗煙的這雙養父母是什么心思,秦緒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的。 這柳二夫人明顯不是誠心請罪,柳皇后又在氣頭上,唯恐事情越鬧越大,秦緒顧不得多想的連忙推開殿門直接闖了進去。 門外侍立的龔嬤嬤和兩個女官自然不會攔他。 兩個女官謹小慎微的低著頭,龔嬤嬤卻是嘆了口氣,諱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 “母后?!?/br> 殿門驟然洞開,柳皇后與柳二夫人都嚇了一跳,見著來人是他,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