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許措就已經給周致寒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抵達會所時，幾人看見周致寒倒并不吃驚。

    軟座里，陸從禮手中玩著牌：“周致寒，聽說你在追個姑娘？”

    周致寒懶懶嗯了聲。

    陸從禮想起前幾日得知的傳言，忽而問：“你這都追這么久了，人都還沒點動靜。這年頭愛情這東西不靠譜，等你跟她在一起，肯定會發現，見不得有多喜歡，算了吧?！?/br>
    抽出一張牌，丟在桌面上，周致寒神色倦怠的笑，沒吭聲。

    周嘉樹將手機放下，対陸從禮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前些天大半夜，我弟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他幫忙，就常予大半夜發燒。送去醫院，還矯情的說什么都怪他?！?/br>
    “嘖嘖，跟個女人一樣?！?/br>
    周致寒懶得搭理他，低垂著眉眼看牌面。

    倒是陸從禮，頗有幾分好奇：“你說的那常予，誰??？”

    周嘉樹踢踢周致寒的腳：“奶奶月底生日呢，帶去給人瞧瞧唄?！?/br>
    “成啊?！敝苤潞唤浶牡膩G下王炸，又出了一張單牌，靠在沙發上笑：“只是不好意思，我有預感，我可能就要被告白了?！?/br>
    幾人対視一眼，沒人接他的話。

    -

    這場宴會來人眾多。

    常予跟著徐正清從他家出發，從下車開始，就乖巧的跟在徐正清身后。

    徐正清在陶瓷界名聲太盛，以至于剛進會場，就有人竊竊私語，并且猜測他身后的常予是誰。

    他們來的太早，今日的壽星都還沒到場。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徐正清笑著問：“我還以為你怕是不會來?！?/br>
    “您都說了，我怎么敢不來?！背Ｓ铚芈暣蛉?。

    徐正清稍稍往后仰了些：“想得如何？”

    “徐老師，我很久沒有做過陶了?！背Ｓ枭焓洲袅宿裘夹?，紅唇微抿：“我錯過了這么多年，早已手生，也已經達不到當年那樣的高度?！?/br>
    徐正清神色微頓：“決定好了嗎？”

    常予低垂著腦袋，極輕的應聲。

    看她這模樣，徐正清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是神色頗為遺憾：“當年你剛來我身邊學陶，我就看出來，其實你比常寧那小子，更有靈氣。后來并蒂雙生一出，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誰曾想，那居然是你最后的作品?！?/br>
    常予盯著指尖，沉默片刻，抬起頭看著他笑：“您也別為我遺憾，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是為著圓我哥的夢才跟在您身邊的。夢圓了，自然是得回到我原本的生活，況且，我哥就算還活著，只怕是高中畢業也不會再繼續跟您做陶了?！?/br>
    提起常寧，徐正清的眼睛瞇了瞇。

    他低聲詢問：“那你呢，你就甘心被人這么遺忘？難道就沒有対陶有過執念？”

    常予笑意漸緩，她深深吸了口氣：“有的?！?/br>
    “我有過不甘心，也有過執念，但是現在都過去了。老師，我現在対自己的生活挺滿意的?！?/br>
    徐正清掃她一眼：“有男朋友了？”

    “沒?！背Ｓ枞嗳啾亲?，被徐正清看的耳熱，又點點頭：“差不多吧?！?/br>
    徐正清輕哼：“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就仗著歲數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肯定會知道，一個人的夢想有多重要，達不到你夢想中的高度，年邁后又有多可悲?！?/br>
    常予笑了笑，沒接話。

    壽宴開始，徐正清帶著常予前去敬過酒，又將油畫親手遞交給老先生，寒暄一陣，她便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等著。

    忽然想起半個小時前，周致寒給她發了消息。

    常予點進聊天框，給他回復。

    眼前被一片陰影覆蓋，常予抬起眼，竟不曾想是蘇凡。

    她笑了笑，客套道：“你今天也來了啊?！?/br>
    蘇凡點點頭：“是，你也過來賀壽？”

    常予：“跟著別人來的?！?/br>
    蘇凡明顯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常予，眉眼間都是喜意，但反觀常予，似乎是対他不大感興趣。

    兩人隨口閑聊一會兒，蘇凡識趣的準備告辭。

    他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問：“常小姐，你男朋友是小周總嗎？”

    “是?！背Ｓ桡读讼?，點點頭。

    蘇凡滿腔熱切凈消，“那好吧?！?/br>
    等他走后，常予給周致寒發：【剛才有人問我有沒有男朋友?！?/br>
    周致寒：【？】

    周致寒：【你說什么？】

    常予笑著彎起眼：【沒?！?/br>
    周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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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周致寒：你一走，我就空虛寂寞冷。

    第27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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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結束, 徐正清一直留到十點多。

    常予陪在他身邊，幾人合過影，常予才回酒店。

    跟徐正清告過別, 常予攏緊禮服外的大衣，稍稍縮了縮脖子。

    繞過人行道, 她慢悠悠的往酒店大廳而去。

    剛走到大門外的噴泉邊，常予的手機在兜里來回振動, 她輕輕哈了口氣, 翻出手機接通。

    常予顫著聲音問：“哪位呀？”

    柯佳媛在那邊頓了頓，低聲說：“常予，是我?！?/br>
    這聲音一出, 常予原本甚好的心情, 一瞬間降入谷底。

    她臉色變了幾變, 而后轉身朝向噴泉：“有事？”

    電話那邊傳來呼呼風聲，以及柯佳媛不規律的呼吸聲，她停頓許久，啞著嗓子才說：“聽說你準備重新回去做陶了？常予，你可真厲害啊?！?/br>
    “誰告訴你的？”常予沒急著否認，只問：“是不是蘇凡？”

    柯佳媛冷笑：“他給你說我跟他的關系了？常予, 你有什么臉再回去代替阿寧的位置?！?/br>
    常予喉嚨生疼，她的指尖裸露在風里, 沒一會兒便冰涼入骨。

    知道她就是為了故意激怒自己, 常予調整好情緒, 淡聲說：“我就是要繼續回去做陶，那又如何？與你有何干？”

    柯佳媛像是瘋了一樣的尖叫, 而后顫抖著重復：“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br>
    “說夠了嗎？”常予慢慢將手指裝進兜里, 忽然像是做了決定一般，淺淺吐出氣：“柯佳媛，我一直以來，都拿你當做是我哥哥有生之年唯一的女朋友來看待，所以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我都選擇不計較?！?/br>
    “可是你今天，是第一次讓我覺得，我哥的眼睛有問題?！?/br>
    常予彎了彎嘴角，故意刺激她的說：“其實我本來不打算重新回去的，但是柯佳媛，我今天告訴你，我，常予，從今以后就是要繼續回去做陶，就是要走原來我放棄過的那條路?！?/br>
    “但是這一次，我的名字不再是阿寧，我是常予?！?/br>
    說完，常予直截了當的掛斷電話，又把柯佳媛的手機號拉進黑名單。

    這一系列動作做完，常予忽然彎下腰，冰涼的指尖按住眉心，低低的喘了口氣。

    回到酒店，常予坐在沙發上。

    給徐正清發消息：【您回家了嗎？】

    那頭沒人回應，常予也不急，換了身上的禮服，穿上睡衣進了浴室。

    她站在鏡子前，情緒低沉的卸著妝。

    一不小心，卸妝水進了眼睛，刺的常予眼睛又辣又疼，她趕緊用水沖了沖，而后拿熱毛巾敷著眼睛。

    草草洗過澡，常予叫的外賣正好按響門鈴。

    她取了東西坐在沙發上，拿過手機，打開一看，徐正清三分鐘前給她回了一條。

    常予點進聊天框，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的回復：【老師，您傍晚說的話還作數嗎？】

    這回徐正清回復的很快：【什么？】

    徐正清：【重新回來？】

    常予指尖微微顫抖著：【是】

    常予：【如果我回來】

    常予：【我還能，回到原來那樣的高度嗎】

    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的時間過長，常予漸漸冷靜下來。

    她其實心里面清楚，這東西，并不是有靈氣就夠了的，她離開這個行業這么多年，早已經有人頂替了她的位置。

    正出神著，手機在掌心振動。

    常予垂眸去看，徐正清回復：【能?！?/br>
    她渾身突然汗毛豎起，抿著唇角，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按下去。

    【好，我會努力的?！?/br>
    聊天結束，常予背靠著沙發，思緒忽然有些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