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49節
簾幔的另一邊, 喻永朝好像仍然在躺著, 透過薄薄的紗看去, 看不清大師兄到底是在睡著還是已經醒著。 她撐起身,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已經快到傍晚了。 沒想到一覺能夠睡到現在,那現在馮決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白芨不敢再耽擱時間, 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直奔樓下, 想去探聽最新的消息。 昨日她問過話的伙計正巧也在一樓干著活,見她來了,連忙低著頭走遠了。 白芨的心沉了一沉。 既然拿了錢,見了她反倒躲開了, 這說明了什么? 衛子昂定是已經警告過他了。 她朝著另一位伙計招了招手, 那伙計倒是過來了,只是在她拿出銀錢的時候忙不迭地后退:“小的不能收啊,請您不要為難小的了?!?/br> 這要怎么辦? 白芨正在這邊僵持著想辦法, 就聽見樓梯處有腳步聲傳來。 喻永朝握著折扇從樓梯處不急不緩地走來, 細看眼尾還有一點紅痕, 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他帶著一身低氣壓朝白芨的方向走來落了座,白芨敏銳地感知到了喻永朝的情緒其實并不好。 不會是她出門的時候把大師兄吵醒了吧? 喻永朝落了座,瞥了一眼那垂著頭的伙計,又把視線放回了白芨身上:“問不出話?” 白芨點點頭。 喻永朝將那手中的折扇打開又合上,沉默幾秒鐘,用那扇頭輕敲了一下桌面。 “說?!?/br> 緊接著又抬手施了個隔音術,盯著那手中的折扇,不再言語。 白芨眼睫顫了顫。 她好像發現了什么,大師兄從某天開始好像就不在她面前掩飾了。 這術法使用的光明正大,但她得知了以后卻心驚膽戰。 畢竟知道的越多活的就越難…… 那伙計抬起頭,機械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吐了出來:“今日官府的人來了,把馮決抓走關起來了,馮決直接認了罪,說自己因為與周公子發生矛盾心生不滿,在深更半夜的時候溜進了周老板的房間行了兇,甚至把尸體剁成了一塊一塊的。他詳細描繪了行兇的過程,官府的老爺當場就定了他的罪,現在正關進了大牢里,等三日后問斬?!?/br> 馮決他認罪了? 白芨與喻永朝對視一眼,皆是不可置信。 他前一天還否認自己與周長柏有牽連,今日怎得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認罪了? 況且他身上并沒有殺了人的血腥氣。 該不會是被衛子昂逼迫認了罪的吧? 喻永朝敲了下扇子,那伙計方如夢初醒,撓頭看了看兩人,轉身離開了。 到現在為止,衛子昂的嫌疑已經非常大了。 可是魔物到底在哪?它殺了周長柏,甚至吃了那么多人,連大師兄都感受不到魔物的氣息。這到底是誰在背后布下的局? 恐怕這一切的突破口,只能從馮決下手了。 白芨感到有些無力:“如今馮決人被關在牢里,我們要怎么去問他?” “這不是很簡單?” 簡單? 白芨微微睜大雙眼:“師兄,這里是晉王城,我們可不能亂來?!?/br> 當著一群人的面光明正大地使用術法把人撈出來詢問嗎?還是要把擋路的脖子都抹了一路殺進去? 她覺得師兄選擇后者的概率非常大。 她還覺得只要他們干出這種事,人皇連同仙門的人能追殺他們到天涯海角。 “有時候真想把你腦袋打開看一看里面裝的是什么?!?/br> 喻永朝聲音輕飄飄地,把玩著扇子:“既然來到了人界,自然會去遵守人界的規矩。修真者若是都恃強凌弱不守規則,那人界豈不是亂了套,亦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白芨控訴地回頭看了眼剛才被他施了法術的伙計。 他明明觸犯了規矩??! 喻永朝忽視了她的那道譴責的目光,從袖中掏出那袋錢,往空中拋了那么一拋。 銀錢在袋子中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人界的解決方法……自然是這個?!?/br> 喻永朝先是故技重施打探了關押馮決的大牢的位置,隨后很熟練地走到黑市又換了幾袋銀錢。 每過一個關口,白芨都看見喻永朝拋出一袋銀錢,最終終于被獄卒引進了關押馮決的地方。 那獄卒接了銀錢掂了掂重量,這才把人放進去:“最多半個時辰,到時間了我來叫你們?!?/br> 他打量了一眼牢里的馮決,嘲弄著:“這小子真是天大的福氣,都這樣了還有人來看?!?/br> 白芨:“師兄,這就是你說的解決方法嗎……” 這么多錢一層一層打通。 要不還是施個術法掐個訣吧,她有點心疼錢。 牢中的馮決似乎已經認了命,靠在冰冷的墻角,閉著眼仰起頭,像是在休息。就連獄卒弄出動靜來也毫不在乎,連個眼神都沒丟過去。 牢房內沒有窗,陽光照不進來,里面十分潮濕陰冷。 白芨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 “馮決?!庇饔莱辛怂宦?。 馮決依舊穿著他那身破舊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沒刮,跟街頭的流浪漢并無區別。聽到有人叫他,這才瞇了瞇眼睛,往欄桿外看了一眼。 是他在酒樓里見過的那對男女。 于是他擺擺手,像趕蒼蠅一樣,啞著聲音:“想要錢找衛子昂的管家去要,找我沒有用,我都是個要死的人了?!?/br> “馮決?!卑总咐潇o地問,“你偷的那堆錢,都去哪了?” 馮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拿手堵住了耳朵:“問那么多做什么,人是我殺的,自有官府定奪,不要來多管閑事?!?/br> 這么問沒有用。 白芨打量著他衣角上的補丁,想了想,不動聲色地刺激他:“你可知你殺的是東街最大的老板周長柏?!?/br> 馮決哼了一聲:“殺的就是他又怎樣?” 喻永朝看了眼白芨,又低下頭繼續玩著手中的折扇。 看起來師妹已經有把握了,那他便不用再管。 白芨循循善誘:“你殺了周長柏,他兒子周公子的性格,你覺得這件事會善罷甘休嗎?” 聽白芨話里的意思,馮決微微直起了身:“你想說什么?” 他并不傻。 白芨繼續拋著鉤子:“你得罪了周公子,又殺了他的父親,他這睚眥必報的性格,僅僅會是弄死你一個這么簡單?” 白芨沒有錯過馮決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繼續說著:“到時候,你的親人,好友,都會遭到周公子的報復。周公子的勢力那么大,可不是斷人財路那么簡單,說不好,命都會沒了呢……” 馮決攥著衣角的手似乎瑟縮了下。 看著他的動作,白芨無聲地勾起了唇角。這證明她猜測的方向并沒有錯。 她繼續加著猛料:“你覺得以衛子昂的性子會怎么做呢?他是個商人,商人都是利益至上的。在不影響自己利益的情況下,今日幫個流浪漢,明日養個小貓小狗,還能在群眾口中落下個好名聲,這對他沒什么影響?!?/br> 喻永朝背過身憋笑。 他師妹可真敢說,當著人的面把人家比喻成小貓小狗。 白芨又頓了頓,觀察了下馮決的反應:“可是一旦牽扯到利益的變動,那就不一樣了。周長柏雖然沒了,但他的那些產業都由周公子接管。據我的觀察,他雖然看著是個紈绔,實際這些年一直都有在幫主周長柏打理家業吧?衛子昂年紀也不算年輕了,今后能不能爭得過周公子并不好說。你覺得他會為了你,而去給自己樹個強大的敵人嗎?”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卑总敢馕渡铋L地笑了笑。 馮決攥著衣角的手緊了緊,復而又松開。 見到了可以收網的時刻,白芨的聲音放輕,語速也慢了下來:“來,現在跟我說說吧,殺了周長柏的人,究竟是誰?” 牢房內陡然安靜下來。 馮決摩挲著衣角,手抖了抖,卻還是堅定的搖頭:“不,殺了周長柏的人,只能是我?!?/br> 白芨的笑意散去,冷著聲音:“我聽聞你馮決父母年邁妻子體弱,你孝敬父母又疼愛妻子,怎得自己認了罪,父母誰去照顧?妻子又該怎么辦?你不在了,就算周公子腦子一抽大發善心不去對你家人下手,你以為他們還能活得下去?” 她聲音冷厲,一字一句如同刀子般,剜著馮決的心。 見馮決痛苦地抱著頭不發一言,白芨來來回回打量著他。 “你和你妻子很恩愛吧?就算沒有錢換衣服,她也給你衣服上破碎的地方打了很多補丁。即便如此,你也要頂了罪,然后讓你的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嗎?” 馮決仍然痛苦地垂著頭,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可他明明就被白芨的話打動了,知道衛子昂在之后根本不會幫他。 那為什么他依舊不肯開口?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獄卒拖著一長串鑰匙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向他們走來。白芨見狀,沒有繼續問,和喻永朝轉身走出了陰冷的地牢。 從地牢出來時,天上已經掛了一輪新月。 喻永朝抬頭看了半晌,突然出聲:“早些回去吧?!?/br> 一路上便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白芨感覺自己渾身隱隱有發涼的癥狀了,不作痕跡地往師兄那邊靠了靠。 對于馮決十分不配合的行為,白芨十分苦惱。 以她的視角來看,側過頭來,正好能看到喻永朝的肩頭。她看了看,突然覺得那上面缺了點上面,于是捉住肩頭的百靈鳥,輕輕放在大師兄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