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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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硯行剛離開不久,一隊中央軍來接管哨所了,向老警察詢問這幾日的情況。 老警察回答:“一切正常?!?/br> 時隔半年再次踏上首都的街道,齊硯行心中五味雜陳,極度的喜悅轉化成一種顫抖的本能,他靠在墻邊,深呼吸了很久才勉強平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去路。 首先,他必然不能回軍部家屬區的家。 雖然目前看來,他應該沒有被全國通緝,但也絕不能以身犯險,再次進入軍部的視線。 他需要去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聯系到程問音。 他想到了程問音的外公。 首都和鄉野不同,混入人群反而安全。老爺子家住在繁華的第四大街,周邊有學校、醫院、商鋪,人流量很大,就算情況有變,他也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決定以后,齊硯行先在公用電話亭,給外公家撥了通電話。 沒人接。 外公這個時間可能在外面散步,齊硯行也暫時想不到其他去處,便打算去附近等候,興許能碰到他。 他身上只剩幾個硬幣,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奇怪,只能買了杯廉價果汁,坐在公寓樓對面的長椅上,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表,假裝正在等人。 大概等了半小時,外公仍然沒有出現,齊硯行又用最后一枚硬幣給家里打了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此時齊硯行開始慌了。 外公腿腳不好,平時散步不會走遠,最多半小時也就回來了,現在距離他第一次打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還是聯系不上外公。他不得不擔心,外公、程問音,還有他的父母,是否已經因為他出了事。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冒險,打電話給軍部家屬區時,有個陌生的男人朝他走了過來。 男人朝他揚了揚煙盒,笑了一下:“哥們兒,能借個火嗎?” 對方穿著普通,表情松弛,似乎只是路人。 但齊硯行不敢輕易放松警惕,他不欲與對方多交談,客氣地說:“不好意思,我不抽煙,身上沒火?!?/br> 然而男人非但沒有就此離開,反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實不相瞞,我看您有些眼熟,很像之前的一個老朋友……” 這番莫名其妙的說辭讓齊硯行心中警鈴大作,他保持著鎮定,喝了一口果汁,笑道:“那您肯定是認錯了,我是從南方來的,今天第一天到首都?!?/br> 他又cao起了南方口音:“首都太大了,我怕走錯路,在這兒等表哥來接我?!?/br> “當真?”男人挑了挑眉,“可我記性很好,從來不會認錯人?!?/br> “您中學不是在明德中學念的嗎?我沒記錯的話,您名字里是不是有個‘行’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行’?” 齊硯行心下一沉,不疾不徐地答復道:“您真的認錯了。我姓曹,單名一個‘敬’字,敬賢禮士的‘敬’?!?/br> 此人不簡單,每句話都帶著極其明顯的試探性,齊硯行心知不能再和他耗下去了。 對方也是alpha,如果武力對峙,他沒有完全的勝算,而且,萬一對方不止一個人,萬一他已經被盯上很久了,那他豈不是變成了甕中之鱉。 他拿起空紙杯,急欲起身,“我表哥應該快到前面的公交站了,先走一步?!?/br> 下一秒,男人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壓制的同時,快速靠近他的耳側,壓低聲音說:“程問音在等你?!?/br> 第八十八章 “他們很安全,不必擔心?!?/br> 白譯鳴發動車子,留意著四周的行人,“我剛從醫院回來,外公住院了?!?/br> 齊硯行皺起眉,“嚴重嗎?” 白譯鳴:“不嚴重,還是以前的老毛病,再過兩天就能出院?!?/br> 確認家人平安,齊硯行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止不住地重復:“那就好、那就好……” “我把音音和孩子安置在城北的一間房子里,附近都是我們的人?!?/br> “至于我是什么人,應該不用解釋了,你這么聰明,不會看不出來。以你現在的處境,和我們站在一邊才是上策,這也是音音的選擇?!?/br> 齊硯行心里有了大致的輪廓,點點頭,“我明白?!?/br> “這段時間,一直是你在幫助音音嗎?” “算是吧?!?/br> 齊硯行剛要開口,白譯鳴已經知道他想說什么,打斷道:“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跟音音的關系,用不著講這些?!?/br> 他利落地打轉向,淡淡道:“我認識他快十年了,比你久得多?!?/br> 齊硯行識趣地噤聲了。 聽他對程問音的稱呼,就知道兩人的關系很親密,除了感激之外,齊硯行心里更是愈發愧疚,自己總是沒能陪在愛人和孩子身邊。 白譯鳴還有些要緊的事要處理,沒有直接帶齊硯行去見程問音,而是先來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他生了一爐火,把一沓文件扔了進去,接下來是一套沾血的衣服。 紙張瞬間被火蛇吞沒,上面的字化為灰燼,布料緩慢燃燒,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他抹了一把鼻尖上的細汗,對齊硯行說:“稍等,等這些燒完,我們就出發?!?/br> 齊硯行站在他身后默默等候,不欲窺探。 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白先生,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白譯鳴轉過頭,不經意間和他對視了一秒,愣了愣,說:“可以。柜子里有牙具和剃須用品,都是新的,你可以用?!?/br> 他暫時停下手里的活,把齊硯行帶到臥室,拿了套衣服給他,“這是我的衣服,你洗漱完換上吧?!?/br> 齊硯行萬分感激,接過衣服,語無倫次地說:“謝謝……真的謝謝,太感謝了?!?/br> “一會兒我送你到樓下,你自己去找他們,我就不跟著了?!?/br> “記住,先敲輕的三下,停兩秒,再敲重的兩下,如果沒有回應,就繼續敲輕的四下,停住?!?/br> 為了確認無誤,齊硯行又重復了一遍敲門暗號。 白譯鳴點點頭,掏了掏口袋,拿出兩塊太妃糖,交給他,說:“寶寶想吃糖,你給帶去吧?!?/br> 他正準備離開臥室,把房間留給齊硯行,讓他好好收拾一下自己,齊硯行忽然叫住了他:“白先生,我能再問你個問題嗎?” 白譯鳴腳步一頓,“當然?!?/br> “剛剛在外公樓下,你是怎么認出我的?我們之前應該并沒有見過?!?/br> “怎么沒見過?”白譯鳴笑了一聲,轉身,抱臂看著他,“當年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可是去參加了,還給了份子錢呢?!?/br> “這段時間,音音還給我看過你的照片,結婚照、全家福,我都看過?!?/br> 問題答完了,白譯鳴再次轉過身,握住門把手,偏頭看了一眼這個滿身落魄,須發凌亂,和照片上相距甚遠的alpha,低聲說:“他很愛你?!?/br> 爐灶上的湯正在慢慢咕嘟著,兩人份的米飯也已經煮好,放在褥子下面保溫,程問音抬眼看了看天窗,外面天色漸暗,白譯鳴應該快到了。 果不其然,番茄rou片湯剛剛煮好,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寶寶立刻放下玩具,豎起耳朵,看向門的方向。 咚咚咚。 咚咚。 ——三聲輕的,停頓,兩聲重的。 “mama!mama!”寶寶興奮地跑到程問音身邊,抱住他的腿,“是小白叔叔!” “好,寶寶去開門吧?!背虇栆裘嗣殞毜念^,準備盛湯。 閣樓的門比較矮,寶寶不用踮腳就能輕松自如地開門。 他夠到門把手,往下一拽,門開了一條縫。 只是鐵門對于小孩子來說還是太笨重了,外面的人不伸手推的話,寶寶只能用手扒著門邊,一點點往后退,門才能完全打開。 一番挪動后,門開了大半,寶寶從門后探出腦袋,一想到今天能吃糖了,舔舔嘴巴,笑得甜滋滋的,“小白叔叔,糖……” 然而,在看清門外的人后,寶寶登時怔住了,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咬住大拇指,黑眼睛撲閃撲閃,直愣愣地盯著那人看。 門廳那邊遲遲沒有動靜,程問音關上爐灶,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遍喊著寶寶,一邊走出廚房。 這間小閣樓實際上只有一個單間,是后來才做了簡易隔斷,將廚房和洗手間隔了出來,所以只要走出隔間,整個閣樓就一覽無余。 小床靠墻,床尾正對著大門,旁邊是一張低矮的圓桌,沒有椅子,只有三個軟墊,供三人吃飯的時候坐,還有一個紅色漆木的舊衣柜,和用舊布條拼成的地毯,色彩明亮可愛,上面散落著寶寶的玩具和圖畫書。 房子雖簡陋,但程問音將這里布置得很溫馨,像一個小小的家。 他就在這里,等他的丈夫回家。 對站在門外的人來說,這間房子也是同樣的一覽無余。 隔著飯菜的香氣、寥寥無幾的家具、分別的上百個日夜,齊硯行和他的愛人目光相接,朝他的孩子伸出手臂,聲音沙?。骸耙粢?,寶寶……” 寶寶睜大眼睛,像是被他嚇到了,直往后退,步子一個不穩,摔了個屁股墩。 不知是摔疼了還是驚嚇過度,寶寶坐在地板上,仰起臉,開始撕心裂肺地大哭,小臉憋得通紅,恨不能讓全世界都聽到自己的委屈。 他上一次這么哭,還是齊硯行上一次回家的時候。 齊硯行慌了陣腳,快步走進屋里,把寶寶從地上抱起來,順勢用手肘頂上了門。 無論是身處危急的前線,荒涼的山林,還是北上的火車上,齊硯行都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回到家的場景,他時常不允許自己睡著,只允許自己清醒著做夢。 “啊啊……mama!嗚……” 寶寶不停蹬著腿,捏緊拳頭,捶打他的肩膀、后背,在他懷里掙扎,一邊哭喊著mama、阿公、小白叔叔,好像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比此時此刻的父親更能讓他感到安全,所以他要大聲求救,要拼命掙脫父親的懷抱。 眼下的這一種情形,齊硯行其實想象過,他甚至很不樂觀地,在腦海中將這種情形演練了無數遍。 但每一次,他都無法正確地應對,每一次,他都只能像現在這樣僵在原地,仿佛遇到了這一路上最困難的挑戰,無計可施,方寸大亂。 程問音站在廚房的隔斷外,手攥在圍裙上,把那一塊布料揪得皺巴巴的。寶寶一直在叫他,可他還是一步都邁不開。 三人之中,竟是寶寶最先有了變化。 寶寶怎么也掙不脫齊硯行的懷抱,只能在他懷里不依不饒地發脾氣,用牙咬他的肩膀,本來還兇巴巴的,發狠地咬,可連著打了兩個哭嗝,實在沒力氣了,牙關也隨即松開了。 他趴在齊硯行肩上,吸了吸鼻子,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從尚未出生時就開始建立聯系的氣味,給他安撫,給他力量,陪他從一顆小小的種子起,破土,出芽,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