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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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姮去西市買孩子用的物件,聽見斜對過有人在說話,不由看了眼,正巧那人也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俱是一怔。 有人從后推了她一把,邵明姮躲避不及,踉蹌著扶著那桌案站定。 手掌摁住他寫過的字,嗅到nongnong的墨香。 紙鎮掉在地上,連同他的筆墨。 他抬手扶住,面色如原先一般溫潤矜貴。 作者有話說: 摸每一個小寶貝兒,今天狀態好太多了。 第116章 ◎倦鳥歸巢◎ 人來人往的西市, 摩肩接踵。 邵明姮望著他,恍如做夢一般,怔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昱先生, 怎么會是你?” 蕭昱收回扶她的手,微微頷首道:“好巧,姮姑娘?!?/br> 掌下的字畫有些濡濕,黏膩地暈開墨跡。 邵明姮忙縮回手,目光落在上面,又看向蕭昱:“你為何會在京中?” 蕭昱將字畫收起來,又將掉在地上的紙筆撿起放好,說話不疾不徐, 從容有度:“我與裴楚玉鬧僵了,不得以逃出了范陽?!?/br> 普天之下,他也只對京城熟悉, 千辛萬苦落腳后, 便以賣字畫和代寫書信為生, 西市小小的一隅,卻叫他看遍人生百態, 知曉底層百姓如何維持生計。 比之從前, 他仿佛脫胎換骨, 從內而外有種骨子里的淡然不迫。 即便身處鬧市, 即便云泥之別,也沒有半分局促不堪,他就站在這兒, 渾身充斥著令人安穩的清雅氣度。 邵明姮點頭, 順手拿起一幅畫, 贊賞了一番后, 小心翼翼從荷包中取出銀子,放在桌上:“既碰到,便是緣分,我買你一幅畫,可好?!?/br> 蕭昱笑:“如此,多謝姮姑娘照顧我生意了?!?/br> 邵明姮沒有多問,只想回顧宅后將此事告知顧云庭,誰料馬車剛剛離開西市,便有金吾衛上前,道宮中皇后娘娘傳召,令其立時入宮覲見。 皇后住在清秋殿,進殿門后的第一感覺便是奢華典雅,隆重貴氣。 邵明姮跟在黃門身后,一路走到外殿,隨后便有宮婢近前侍奉,倒了茶水奉上果子,旖旎的香氣傳來,邵明姮悄悄抬眼,余光掃視四下。 內殿應當無人,門開著,不見一點動靜。 楹窗外的石榴樹結著大大的碩果,通紅怡人。 大片菊花開始吐蕊,清香漸漸渡進殿中,紅的粉的黃的鋪陳開來,猶如大片錦緞,映著日頭的光,與雕花窗戶相得益彰。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才聽見外頭傳來說話聲。 她起身,便見兩道雍容的身影迎面而來。 “給皇后娘娘請安?!彼槐安豢旱馗6Y,嗅到皇后身上的龍涎香。 高蘭曄自紫宸殿而來,身邊挽著的女子正是兵部尚書之女,秦意。 方才秦意與秦尚書同見過顧輔成,兩方聊起親事,顧輔成話里話外都是對秦家額喜歡,高蘭曄從旁推波助瀾,秦意本就是家中幼女,是被夸著長大的,進宮前母親便再三告知她,要謹慎要端莊,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日后等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后。 她單純卻不稚嫩,亦知道兩家婚事有權勢做支撐,可便是嫁給旁人,旁人也在忌憚和考量,總歸她的未來夫君不會是常人。 那便是最好的一個。 她從各人嘴中聽說過顧云庭,也遠遠見過一兩回,卻沒說上話,她知道顧云庭長相俊美,脾氣古怪些,不擅與人交際,話少人冷,可成婚后,一切皆能改變,他對外人冷,對自己的妻子卻不一定寡淡。 高蘭曄打量著她,也只匆匆掃過一眼,便拍了拍放在自己腕上的手背,笑著解釋:“這位便是我與你說過的,二郎的外室?!?/br> 一句“外室” 邵明姮耳根通紅,臉guntang。 四肢虛了虛,眼睛輕輕合上,再度睜開時,已然恢復了氣力。 “起來吧,地上涼,別跪壞了身子,省的二郎心疼?!?/br> 這話分明是在告誡她,有些事不必回去搬弄是非惹得顧云庭與高蘭曄母子生出嫌隙。 邵明姮起身,便見高蘭曄坐在主位,招招手令秦意坐在旁邊。 三層雕花銅香爐白煙裊裊,環過眼簾后,猶如層層薄紗拂開。 “娘娘喚臣女,可有事要吩咐?” 高蘭曄明媚的眼眸往下一掃,似意外她的主動,然只一瞬后,便明白過來,畢竟是二郎看中的人,自與那些尋常女子不同,身上這股子傲氣渾然天成。 可她忘了,如今是在宮中,在清秋殿,不是顧宅。 高蘭曄可不會像二郎那般溺著她,寵著她。 “怎么,你有急事要走?” 不答反問,語氣中帶著難以置喙的冷厲。 邵明姮面不改色,回道:“臣女怕耽擱娘娘時間?!?/br> “本宮還以為你急著走,片刻都不想多呆呢?!?/br> 邵明姮不再開口,明擺著,今日高蘭曄喚她進宮,是為了給她下馬威,順便與她挑明,別做太子妃的美夢,他們早已內定了秦意。 她雖相信顧云庭,可被這般冷落著,難免有些不痛快。 那兩人兀自熟稔地說著話,將她擱在對面一句都不搭理,偏她不能主動離開,便默默喝了盞茶,在心里開始背起道德經。 許是終于晾夠了時間,高蘭曄清了清嗓子,朝她轉過臉來。 “你是哪一年生辰?” 邵明姮抬首,依言答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秦意坐在身側忍不住驚了下,再看她時,便在心里嘀咕起來:小小年紀不學好,勾欄做派給太子做外室。 她是知道邵家門風的,也知道邵刺史和邵懷安為官坦蕩,清廉不阿,但家里有這么一個不入流的女兒,便是什么好名聲都敗凈了。 高蘭曄啜了口茶,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笑道:“我竟不知你比二郎小這么多,原先還以為你們同歲。 二郎拖到及冠還未成親,各種緣由想必你清楚?!?/br> 邵明姮微微搖頭:“臣女不大清楚?!?/br> 高蘭曄吃了一悶,秦意亦是不解地看著她。 “總之二郎是個專一認真的,這么久以來,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今日本宮召你進宮,以你的聰慧應當能猜出一二?!?/br> 邵明姮再度搖搖頭,認真道:“臣女猜不出來?!?/br> 高蘭曄冷笑:“你也不必在本宮面前裝傻,我明白告訴你,本宮正在和禮部商討太子妃迎娶之事,最遲年底便會迎入東宮。 你的身份,要拿捏分寸,斷不可對太子妃不敬不恭,要做小伏低,知道自己的本分才是。 既然二郎喜歡你,本宮也不便多加干涉,只是你在東宮要安分守己,不可以美色迷惑太子,要勸誡他大度寬容,勸誡他多與太子妃往來...” 說這話時,秦意心里是不舒服的,因為在她看來,她與太子如何,還輪不到一個外室指手畫腳,更何況是與自己未來的夫君,有種被作踐的不適感。 高蘭曄乜著邵明姮,本不想將話說的太過難聽,可不知怎么了,說著說著便失了控制,似乎將大郎三娘的事也一并想起,話中便不乏譏諷之詞。 然再看堂下小娘子,她面色始終淡淡,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刁難,還是那副嫻靜如水的乖巧模樣。 高蘭曄有種有氣無處發的挫敗感,冷笑一聲,叫人去備膳。 “本宮與你說的話,可聽明白了?” 邵明姮起身,福了一禮道:“臣女明白了?!?/br> “明白就好,回去與二郎...” “但臣女不能照做?!?/br> 邵明姮恭敬地微低頭,說道:“這件事臣女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勸導殿下,他要娶親是您和陛下以及殿下共同的決定,臣女做不到干涉和勸解?!?/br> “放肆!” 一聲厲喝,殿中鴉雀無聲。 秦意后脊梁繃緊,不安地看向邵明姮,倒是她小瞧了邵娘子,表面看著溫順乖巧,沒成想內里如此頑固不化。 方才皇后娘娘的震懾對于一般女孩來說,足夠威嚴且具壓迫性,但她仿佛絲毫沒受影響,若不是與生俱來的自信,那便是太子將其寵壞了,寵得無法無天。 她暗戳戳想著,又聽皇后疾聲斥道。 “來人,掌她手?!?/br> 邵明姮掌心嫩白,甫一被打,立時見紅。 一聲聲,一下下,她咬緊唇,不肯吭聲。 落在高蘭曄眼里,只覺更恨,便不肯罷休。 打了二十板子,手掌心隱隱滲出血來。 邵明姮雪白的面龐跟著泛紅,杏眼仿若有霧氣,偏又不肯落下淚來。 “娘娘,好了,若叫殿下瞧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br> 旁邊的宮婢出言提醒,高蘭曄笑道:“只你好心?!?/br> 她自己明白,不能再打下去,否則依著二郎的脾氣,就算不跟她拼命,也要鬧得清秋殿不安寧。 借著臺階下來。 膳桌那邊布好菜,邵明姮手發抖,起身時疼的直打哆嗦。 “過來侍奉本宮和未來太子妃用膳吧?!?/br> 高蘭曄權當沒發生任何事,笑盈盈說道:“你便是與二郎待久了,不知道收斂,本宮今日的這頓打,著實是被你氣昏頭了,罷了罷了,本宮總不能真的同你置氣。 過來,到本宮身邊?!?/br> 她忽然拉起邵明姮的手,邵明姮沒提防,掌腹疼的狠了,猶如綿密的針扎在上頭,她縮了下,碰的茶盞猛一晃,險些掉下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