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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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猶如要被掀翻,隆隆聲響使馬變得焦躁不安,開始嘶鳴,打轉,黑壓壓的云壓下來,一團團的水霧籠在頭頂,隨著大軍的抵達,空氣驟然凝滯起來。 與方才的巨大聲勢相比,現在氣氛著實有些壓抑。 便聽見一匹馬朝車輛走來,噠噠的馬蹄聲像是踩在冰層,清脆悶澀。 邵明姮坐在邵懷安身后,便覺眼前一亮。 簾子被粗魯的從外掀開,對上一雙明亮火熱的眼睛。 作者有話說: 誰最牛!叉腰!吃rou去補補! 第83章 ◎別打她主意◎ 坐在馬背上的人, 穿銀白色甲胄,披風在身后簌簌飛舞,雪花不斷落在他發頂, 肩膀,明亮熾熱的眼睛極具侵略性,就那么毫不避諱地打量車內人。 目光直直,像一頭嗜血的野獸。 他渾身上下充斥著欲望,不加掩飾,雄渾昂揚的逡巡帶著自信篤定的光,穿過邵懷安徑直落到邵明姮的臉上。 小娘子面白如雪,明眸如墨, 緊抿的唇瓣透出一絲緊張,卻挺拔著腰背,仿佛在向他證明自己不畏懼不膽怯。 裴楚玉饒有興趣的看了會兒, 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扭頭, 沖著軍中人喊道:“元正, 你這meimei真有趣,我就沒見過敢跟我對視這么久的女娘, 很好!” 宋元正騎著馬走到他身后, “大人, 風雪將至, 咱們需得快些往營地趕路?!?/br> 裴楚玉松開手,簾子落下,車內暗了瞬, 邵明姮有點虛脫, 抓著邵懷安的衣袖沉下身子。 邵懷安拍拍她的手背, “沒事了?!?/br> 這場風雪來的迅猛, 若是在天黑之前趕不到營地,半路便會凍死不少人。 密云籠聚,狂風嘶吼,馬車前簾不時被吹打開,從縫隙間,邵明姮能看到走在前頭的裴楚玉,身量瘦長,但很有力量感,她正看著,冷不防那人回過頭來,四目相對,就像被鷹隼盯視,邵明姮覺得自己仿佛成了獵物,黏膩的視線包裹著她,令她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 車簾一晃一晃,耳畔皆是嘯嘯風吼,邵明姮給邵準喂了點水,忽聽邵懷安倒吸一口氣,她放下碗,跟著看過去。 “怎么了,哥哥?” “你看那兒!”邵懷安指著左前方,但見茫茫雪白中,一片黑色的影子翻滾盤桓,迅馳逼近,地面跟著搖晃,鵝毛般的雪片簌簌直下。 邵明姮扭頭朝前看去,裴楚玉和宋元正等人已經呈戒備狀態,拔劍弓腰,雙腿駕馬,在裴楚玉的一聲令下后,整個軍隊迅速排兵布陣。 馬車留在隊伍的最后,簾子一卷,聽見雙方大將的交戰聲,擂鼓陣陣,密匝如雨,咚咚咚的敲打聲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邵懷安握著邵明姮的手,他們能感覺到敵人的入侵,正呈穿插式涌入裴軍陣營,離馬車越來越近。 “你看好父親,我得下去守著!”邵懷安握了握她的手,隨后松開,解了氅衣挑簾跳下車轅。 邵明姮跟著爬過去,緊張地叮囑:“哥哥,一定要小心!” “快回去!”邵懷安往里推她。 戰場上皆是男人,若裴楚玉得勝還好,一旦處于劣勢,他們此行便兇多吉少,尤其阿姮。 邵懷安從地上撿了把刀,像衛士一樣沿著馬車四下防御警備,偌大的雪夾著血氣不停地往鼻孔硬鉆,碎尸殘臂近在咫尺。 這是邵懷安第一次近距離感受戰場,未免喉間犯嘔,氣血上涌。 他握著刀,強忍著不適死守車前。 那些士兵被砍掉了手臂,沒有武器,便生生撲上去,咬住對方的脖子,將其壓倒在地,長劍捅穿脊背,熱血噌地濺出,又狠狠被踹開。 戰爭的激烈和殘忍委實驚悚可怕,裴楚玉幾乎半站在馬上,右手橫過彎刀,左右開弓,馬匹沖過去,兩個人頭唰唰落地。 宋元正在右方擊破,弓起的背像虎豹一樣,自馬上一躍而起,就地斬落一人,隨后拎著人頭跳上馬去,用洪亮肅重的聲音大喊:“殺!殺??!” 士氣鼓舞著所有士兵,瞬間,如滔滔江水傾瀉直下,壓倒性的強勢將敵方圍攏,朝前壓制,從防守轉為進攻。 號角聲響起,青煙彌漫。 邵懷安剛剛殺死一個試圖爬上馬車的敵人,赤紅的血噴到身上,腥臭黏熱,他緊張的咽了咽喉嚨,又是一記搏殺,刀震得虎口發麻,他不敢松懈,笨拙地迎敵,反殺,刀尖穿透那人的左胸,他還張牙舞爪試圖還擊。 后腦“咚”的一聲,他雙目一睜,腦子登時炸開。 邵明姮從車內跳出來,隨后抓緊紙鎮,瞥見地上的刀,立時將紙鎮扔回車內,撿起刀走到馬車對面,與邵懷安背對背守著。 “哥哥,你受傷了!” 邵懷安回她:“沒有,是他們的血!” 邵懷安不放心,轉到她面前想將人趕到車上,邵明姮搖頭,“我在車里什么用都沒有,若他們傷了你,橫豎也是能爬上車抓到我的,不如咱們一起防守,我不會給你拖后腿的!” 說罷,便見一人朝他們狠狠劈來。 邵懷安迎面橫起刀背,隔開他的劈殺,邵明姮趁機刺出長刀,“噗”的一聲,那人吐了口雪,邵懷安抬腳將他踹開。 “如何,哥哥?” 她笑著,又害怕又緊張,卻不肯示弱,握刀的手在發抖,然又故作勇敢地放大聲音,以此表示自己絲毫不懼。 鼓聲不斷,血水暈開,匯成一條條細流涌進腳下的土地,蜿蜒如猩紅的怪物,將這片土地變得猙獰駭人。 鼓聲停止的一剎,裴楚玉拎著敵首站在馬背上,歡呼聲響起,震天動地。 邵明姮靠著車壁,才覺兩條胳膊抖得厲害。 邵懷安扔了刀,抓起她右手看見裂開的布帛,小臂上滲出血來,她還在笑著安慰自己沒事。 邵懷安擰眉,但又立時找不到干凈的布帛,傷藥,只好由著那傷口不停滴血。 “哥哥別擔心了,我們大難不死,后面必然順風順水?!鄙勖鲓晕⒊读顺兑滦?,彎著眉眼勸道,“你去看看小餅?!?/br> 宋元正受了傷,后背被砍了一刀,卻渾不在乎的折返過來。 “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軍營,軍營就駐扎在涿縣城外,方才的敵軍是奔著涿縣來的,沒想到半道遇上咱們?!?/br> 涿縣是范陽的治所,在周遭幾個州縣中算是稍微富庶安樂的,卻仍舊此番亂景。 天黑時,大軍終于趕回營地。 柴火堆燒的極旺,四面八方都有哨兵警衛。 宋元正從軍醫那找來傷藥和紗布,交給邵懷安,邵懷安幫邵明姮擼起袖子,將傷口清理干凈,撒了傷藥開始綁縛。 恰好裴楚玉剛包扎完,一手摸著后頸一手提著刀從帳子里出來,看見邵明姮,不由三兩步走上前,拍拍宋元正的肩膀,使了個眼色。 宋元正不自在地看了眼邵明姮,隨即拉著裴楚玉往外走開些。 “你meimei多大了?”裴楚玉說著,又扭頭明目張膽望去。 宋元正故意擋住他的視線,道:“她定親了?!?/br> “跟誰?”裴楚玉不在乎,笑嘻嘻的問道,“怎么沒一塊兒過來?” “總之你不要打她主意,她也不會喜歡你?!彼卧f的篤定,怕他惦記,不忘補了句,“她跟她未婚夫君情誼深厚,是無論如何都分不開的?!?/br> 裴楚玉摸著下頜,嘖嘖了幾聲,連道:“可惜?!?/br> 他與宋昂是過命交情,而宋元正又是宋昂的左膀右臂,甚至于親人一樣,宋元正為人聰慧果敢,處事風格很是干練利索,裴楚玉自然喜歡,便留在身邊任副將。 沒多時,裴楚玉便去了處于最中央的一個帳子,是他特意吩咐留給蕭昱的臨時住所,明兒天亮后他準備送蕭昱去涿縣。 邵明姮看見宋元正走來,不由主動開口問他裴楚玉方才說了什么。 宋元正有些猶豫,覺得不好直接道明,便糊弄了兩句,“左右不過是軍中粗魯之人的葷話,也沒說什么要緊的?!?/br> 邵明姮道:“我們明天一起去涿縣嗎?” “你們先去,我得過一陣子才能過去。如今范陽,定州,鎮州和滄州都被裴楚玉拿下,但又必須留信得過的將士駐守,導致如今營中人手短缺,最怕分部落來兵突襲,會打個措手不及。 等統一規劃后,各州縣有了縣令縣丞之類官員統籌治理,兵力集合,我便能去涿州找你們?!?/br> “小餅,我幫你包扎后背的傷?!鄙勖鲓罩讲派硐碌募啿?,想轉到他身后。 宋元正看了眼邵懷安,從她手里接過東西,爽快道:“讓玉瑾哥幫我吧?!?/br> 夜里,北風呼呼作響。 氈簾不時被卷開,邵懷安從榻上爬起來,有點不放心,又披上外衣攏好后出去,身后人喊他:“玉瑾哥,你去哪?” 邵懷安吵醒他,看了眼邵準后壓低嗓音道:“我去看看阿姮?!?/br> 宋元正會意。 如今是在軍中,只有邵明姮一個女娘,周遭全是如饑似渴的漢子,鮮少能看見異性,更何況一下見到這么個漂亮俊俏的女娘,誰知道會不會生出花花腸子。 宋元正也穿好衣裳跟著出去。 邵明姮沒睡,眼睛盯著鼓開的氈簾,猶豫著走過去,正要封好,卻看見一雙狼似的眼睛。 裴楚玉彎腰將那氈簾釘進土里,起身離開。 邵明姮提著心,更加睡不著了,外頭雪很大,紛紛揚揚落在帳頂,炭火熄了,此時很冷,她又裹了件大衣,拉著衾被鉆進去。 有人走到帳前,她又趕忙坐起來,警惕地往外看。 邵懷安站在外面,看了眼四下,確認無人后又才開,一整夜,他翻來覆去出來數回,總算熬到天明。 兩兄妹甫一對上,不禁都有些好笑。 眼底俱是烏青,rou眼可見的疲憊。 宋元正送他們進城,騎著馬走在最前面,后邊是蕭昱的車,然后是邵家馬車。 臨走前,裴楚玉特意走到邵家馬車外,一把掀開簾子,還沒看到邵明姮,便被邵懷安擋住視線。 他也不惱怒,齜牙一笑沖著里頭說道:“邵娘子,聽聞你定親了?!?/br> 邵懷安蹙眉。 裴楚玉身量高大,又故意往前湊,能看見一抹瑩白的手背,不禁喉間動了動,搓手笑道:“你要是哪天跟那未婚夫鬧掰了,別忘了同我說一聲,我還沒娶親?!?/br> 邵懷安想要抓著車簾落下,裴楚玉不著痕跡的一扯,簾子穩穩不動。 “知道我叫什么嗎?”他揚著脖子大喊,惹得一群士兵起哄。 邵明姮躲在邵懷安身后,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