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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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邁進會議室,莊思邈開門見山:“我昨天去配合章合泰的案子了?!?/br> “已經保釋走了?”薄言冷靜平淡地問。 “是?!鼻f思邈面色不佳,“雖然我們一開始就不指望這件事能把他徹底拖下水,但沒想到溫家會這么快處理好股東的異議?!?/br> “和我們的計劃一樣?!北⊙缘?,“他在溫家享受靠山的后半輩子已經提前結束了?!?/br> 莊思邈憤然:“遠遠不夠。溫家目前的狀況也就是斷了手腳,你應該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章合泰和溫家必須為我父親的去世付出代價——” “那是你的事?!北⊙岳洳环来驍?,“與我無關?!?/br> 莊思邈的動作僵在半空:“你這是什么意思,eddie?” 薄言淡淡掃向他:“我當初答應你的是扳倒章合泰,讓溫家吃點苦頭?!?/br> 言外之意,其余的皆與我無關。 莊思邈氣急敗壞:“到這種時刻你和我說到此為止,怎么可能?你忘了他們一家是怎么對你的?你忘了你剛到美國時過的那些豬狗不如的日子了?如果不是他們一家那么對你,你早該過上飛黃騰達的人生,怎么可能因為爭一樁生意差點被人用皮鞋碾斷指骨——” 莊思邈總是在他耳邊提醒這些忘不掉的歲月。 薄言冷笑:“從底層爬上來的人都是這么討生活的,不只是我?!?/br> “你還真是大度?!鼻f思邈冷眼看著他,“難怪我提這么多次你都找借口推了,沒有繼續往后做計劃。我只以為你是想做一步看一步,沒想到你壓根就沒這個打算。和她結婚才是你真正的計劃吧?” 他說著鼓起掌:“說出去誰相信冷心冷肺的eddie是一枚癡情種?!?/br> “無所謂你怎么想?!北⊙圆粠дZ氣地說,“我們是合作關系,我不需要對你的報復心負責到底?!?/br> 莊思邈承認讓章合泰斷了溫家庇護,溫氏集團上下兵荒馬亂已經是極限。 這項計劃少了薄言,連一半都完不成。 但他已經紅了眼,見到對手跌那么慘一個跟頭,快意襲來的同時滿心只想著更多、再多一點。他不可能讓薄言退出的。 “eddie,我們高中就認識了。我們一個班,前后桌,這么多年在美國比肩同行。我不相信我們之間的友誼還沒有高中和她在一起短短一年來得深?!鼻f思邈循循善誘。 薄言直視向他,直到把他看得心里發虛。 “或許你覺得那是友誼吧?!北⊙缘?。 莊思邈覺得荒謬:“不是友誼還能是什么?” “如你所說,我跟你認識那么多年?!北⊙孕煨扉_口,“最初在加德,你是富家子弟,我什么都沒有。那段時間應該沒有友誼吧?” 莊思邈沉默。 “后來再碰到,你是為了你的課題作業和導師評分。包括中間有幾次直接挪用了我的論文數據,我都沒有追究?!?/br> 莊思邈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再后來,是想著拉我入伙報復溫家。這就是你所謂的友誼,是嗎?” 見莊思邈幾度開口都說不出話,薄言繼續道:“我自認為和方經緯不算很熟。早上過來的時候他還擔心我以后怎么在行業里繼續混下去。那個瞬間我想的竟然是我們認識這么久,有沒有這么一個堪比‘朋友’的時刻?!?/br> “莊思邈,我沒有欠你?!北⊙跃痈吲R下地看著他。 沉默像大海一樣蔓延而來。 莊思邈頹然地抓著頭發,試圖從他的話里找出一點可以擊破的地方。 可是他發現沒有,薄言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如果真的有欠你?!北⊙詳肯卵燮?,“那就是公司成功拿下第一個項目的那天晚上,我們打架,我贏了。我欠你一拳?!?/br> 作者有話說: 溫瓷:還說你就打過一次架,明明兩次! 薄言:是我贏的就行。 第53章 兩清 薄言如果不提, 莊思邈快忘了。 他們在拿下第一個項目的那天晚上曾經打過一架。 那天原本是個小型的慶功宴。 公司成立初期,拿不出太多經費,所謂慶功也就是在華人聚集的唐人街找個中餐館吃一頓。 那天喝了點酒, 因著酒意,莊思邈對未來又有了希望。 這段日子他渾渾噩噩, 白天靠麻痹自己度日。 難得有了一點松緩的時刻, 于是在飯桌上看到薄言渾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時心里很不是滋味。莊思邈想多大的仇怨大過人命,值得他這樣。 拎著酒瓶坐在他身邊。 莊思邈自認為動作并不算輕,但薄言仿佛沒注意到似的, 眉眼安靜地看著手機屏幕。 從他的指縫里可以看到屏幕上亮著的照片。 照片里是穿著加德校服的少女, 莊思邈很熟悉,那是夏天那套青春明媚的t恤和百褶裙。大概是突然有人叫她時抓拍的,少女臉上還掛著愕然,更多的是永遠噙在嘴角的笑意,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主, 站在斜飛的夕陽里回頭, 身上鍍了一層淺金。 薄言的手指就停留在少女額前,好像隔著屏幕在撫摸她被夕陽染了色的長發。 他看得很入神, 表情很淡, 看不出在想什么。 想到他們曾有的流言蜚語,莊思邈的一腔熱情完全冷了下來。 他冷不防地放下酒瓶,砰得一聲砸在玻璃圓桌上。 公司其他幾個員工望過來, 見莊思邈喝的有點多, 便沒多管。 酒鬼干什么都不奇怪。 倒是這一聲碰撞, 把薄言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熄滅屏幕, 眸光冷淡地抬了抬:“有事?” “我看是你有事?!鼻f思邈說, “偷偷存著人家照片, 人家知道你這么念舊情嗎?” 薄言沒什么情緒地挪開他的酒瓶:“你喝多了?!?/br> “eddie,別傻了?!鼻f思邈往后靠了靠,單手搭在他的座椅靠背上,“你以為那種大小姐會在乎跟你那一段露水情緣?人家拿你玩兒呢。大概就是沒見過你這樣的類型,所以難得產生了點興趣?!?/br> 即便他說的可能是事實,薄言也不由地放冷了語氣:“這種事不需要你提醒我?!?/br> “我怕你不知道,好心提醒?!鼻f思邈慢悠悠地說,“溫家和陸家關系走的很近,他們兩家又是世交。有錢人的圈子玩得很亂,你看著是什么神仙玉女,念念不忘,說不定私底下早岔開腿讓陸詔上過了。陸詔對她那個殷勤勁明顯——” 哐啷一聲酒瓶碎地。 公司其他人再看過來時兩人已經動了手。 嚴格來說是薄言單方面揮拳,莊思邈不敵,摔倒時帶倒了酒瓶。猩紅色污漬鋪了一桌布,滴滴答答流進腳下的大紅色地毯。兩人身上同樣雪白的襯衫也被潑了一身,瞬間報廢。 莊思邈很快反應過來,他雖當了半輩子富二代,但不是花架子。跆拳道,泰拳什么都學過,出拳的角度和技術到位了,卻沒有薄言那股狠勁兒。 到底是底層爬上來的,一米八幾的人扭打在一起,像豁了命。 哪里像商場上鏖戰的人,倒像是歇斯底里的野獸。 幾番回合下來,莊思邈被死死壓在地毯上,狠狠喘著粗氣。 薄言眸色陰沉,居高臨下地望進他眼里,明明勝了,兩手卻依然死死拎住莊思邈的領口。 他手指縫里還在流血,面色卻如冷霜:“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br> 莊思邈不服輸,咬牙:“我說,早他媽被人上過了。你以為是什么玉女,稀罕的不得了——” 又是一拳砸在臉上,拳與rou撞擊發出悶聲。 莊思邈從嗓子眼冒出短暫的呻-吟,側頭邊喘邊吐出一口血沫,好久才回正腦袋,像神經病似的笑起來:“來啊,繼續打我。打多少次我都那句話。被、cao、爛、了?!?/br> 有那么幾秒,莊思邈覺得自己快看到走馬燈了。 頸口青筋暴起,血液都停滯在了那一刻。 公司眾人看不對勁趕緊圍上來勸架。 幾個大男人費足力氣才把發了狠勁的薄言從莊思邈身上拉下來。 他比莊思邈要好很多,手上的血應該是沾了莊思邈的,只有鼻骨在搏斗間不小心掛了彩。 大概是血口離雙眸太近,拉開時眾人只覺得他眼睛被襯得發紅。 薄言一向以冷靜自持,從沒見過他發狠的樣子。兩邊好不容易被拉開,幾個大男人站在中間充當分界線,噤若寒蟬。 直到薄言甩開他們的手,撐地站起來,撿回手機。 他冷眼看了莊思邈數秒,滿身戾氣地撞上包間的大門。 兩大合伙人鬧成這樣,大家面面相覷。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察言觀色,誰都不敢用鼻子出氣。 誰知道當事人在門廳遇見時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一個鼻骨上血痕未消,一個臉腫的猶如豬頭,幾秒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居然沒再起沖突。 幾天下來,公司風平浪靜。 再后來該談業務談業務,該去項目去項目,這件事慢慢被繁忙的工作替代,拋到了腦后。 舊事重提,莊思邈還隱隱覺得臉頰發疼。 他已經想不起那晚上自己具體說了什么,只記得薄言發了狠的眼神。 那是唯一一次見他完全失去理智,如今想來身體還不自覺地發憷。 莊思邈硬著頭皮道:“eddie,為了女人真的不值。我們從溫氏集團拿到那么多錢,只要轉幾道手很快就能回到咱們自己手里。后半輩子坐擁金山銀山,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br> 薄言表情寡淡:“我只做自己的部分。一開始就說過,錢歸你,我一分都沒興趣?!?/br> 見他油鹽不進,莊思邈有點惱。 他用舌尖抵著腮,“這么多年,你真以為我們之間誰欠誰的能說得清?” “我欠你的早在最初幾年就還清了?!?/br> 最初那幾年,薄言用命在拼。 頭兩年公司剛起步的時候沒什么業績,幾乎都是薄言以一己之力把至圣撐過前三輪融資,他在行業里的惡名就是那時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