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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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瓷小口地吃著面前的晚餐,而他面前只有一杯紅酒。 “什么時候吃過的?”她問。 “回來前簡單吃了點?!北⊙哉f,“要再加點什么?” “不用,我吃這些就夠了?!?/br> 溫瓷把魚骨剔到一邊,忽然續上之前的話題,“結婚這么久攏共也就吃過一兩回你做的菜,還敢說你這手不值錢?” 他隔著殘余的水汽深深沉沉地望過來:“以后還想吃?” 溫瓷莞爾一笑:“嗯,想一直吃?!?/br> 第二口下肚,她終于聽到對面換上更冷肅,更正經的語氣。 “溫瓷?!?/br> 她沒什么形象地咬了下筷子:“嗯?” “你書房里那張離婚協議,是怎么回事?” 終于問了啊。 溫瓷已經預先排演過很多回,所以臉上的怔愣和慌亂來得恰到好處。許久,她才很輕地眨了下眼:“沒怎么。和婚前協議一樣,立著以防萬一的?!?/br> 他帶著危險的氣息慢慢壓過來:“以防萬一,所以連那么大一筆錢都要拱手相讓?” “……” “還是在你眼里,用錢就可以隨便——” “我欠你的?!睖卮傻吐曊f。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很柔順,視線沒落在他身上,微微偏移,落在了他們倆同款的結戒指上。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沒說,可就是這樣的安靜讓人心軟成了水。 從以前到現在,在她這里他永遠是手下敗將。 偏偏她還要繼續。 “協議我已經簽過字了,只要你愿意,隨時可以拿著那筆錢離婚?!睖卮筛杏X到胃正在一波一波的痙攣,她強忍著:“沃頓那件事我最近才知道是我們家對不起你,你怪我是應該的。我沒覺得委屈?!?/br> 薄言嗓音干啞,“沒想怪你?!?/br> “如果當年一切順遂的話,你應該會過得更好?!睖卮蓱K淡地笑了下,“起碼不用裝模作樣的和我結婚,想做什么都更自由。你知道我很驕傲吧?結婚這種事還要虛情假意的,沒什么意思?!?/br> 她的每一句話都比尖刀還傷人。 像在腐爛的瘡口上割rou,割得人鮮血淋漓。 過了這么久她還是不相信,與她結婚確實別有用心,可同樣也是心甘情愿。 想要真的報復溫家,薄言可以計劃出上千種手段,只不過最終,他自私地選擇了自己最渴求、最癡心妄想的。 就算兩個,三個,百個,千個基金會的錢,他也不可能同意離婚的。 那兩個字從她嘴里說出的時候,比任何毒藥還致人死地。 薄言俯身,死死咬住她的下唇,無理地闖了進去。 她確實說不了話了,連喘氣和嗚咽都變得斷斷續續。只不過數秒后,她由被動轉為主動,雙手捧著他的臉,細細地叫他名字。 每叫一聲,薄言就覺得自己的心交出去一分。 到后來,整顆都是她的。 酒瓶子不知道被誰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哐啷一聲碎了一地,想到她穿著裙子,怕玻璃渣劃到她的腿,薄言推開她彎腰去收拾,又被拽了回來。 這次雙手不僅在他臉上使壞,還很自然地從衣擺鉆進。 一下又一下,小貓似的撓在他后背上。 薄言順勢托起她的臀,將她放在料理臺上。 這樣的高度萬分契合,方便他們一吻吻到氣喘吁吁,忘乎所以。 溫瓷臉頰泛著潮紅,不知是酒意使然還是吻得太久缺氧。 她反手將自己撐在臺面上,領口散開了兩??谧?,鎖骨全露了出來。反觀被她攪弄的亂七八糟的襯衣,還有布滿褶皺痕跡的西褲,成就感更甚。 這樣的薄言才更有人情味,沒那么清冷。 她喜歡看他被欲-望折磨得凌亂的樣子。 膝蓋抵著他的西褲,溫瓷輕輕捻過,而后忽得收起全部攻擊性,用力撐起自己攀上他的脖頸。被她的反復無常弄得神思混亂,薄言只知道這一刻,他的可望不可即還能擁在懷里。他用手臂將她緊緊嵌入懷里,呼吸聲落在她頸邊。 溫瓷很適時地搖頭,“最近太累了,想回來好好睡一覺?!?/br> “嗯?!北⊙杂帽羌赓N著她耳骨,“沒碰你?!?/br> 他托著她的臀將她抱起,遠離一地的玻璃渣:“還要再吃點嗎?” “不了?!睖卮蓳u搖頭。 順著唯一留有的幾盞燈往外走,薄言抱她上樓。 路過書房時他忽得想到什么,轉身拐進去。 這間是溫瓷的書房,溫瓷仿佛猜到什么,呼吸放得很輕,微闔的雙眼慢慢打開。 看到他在信箋臺前停留數秒,騰出一只手從桌上那堆協議里抽出幾張,在眼前晃過。溫瓷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撕拉數聲,她故意留在這的離婚協議被撕成了縷縷碎片。 從她回來之后,一句話沒提工作。 而這一刻,所有的勾心斗角都隨著協議破碎消停了。 溫瓷承認,在這件事上她耍了心機。 立這份協議的初衷,她是想為自己年少時說的那些狠話做補償的,也是想溫家有什么風險時怕累及到他。只不過后來得知了那些經年舊事,這顆心變得更加純粹。 但此刻,協議對她來說是一塊試金石。 白紙黑字寫著離婚后會把基金會交到他手里,早在他幫忙打理的時候就該知道那是一筆天文數字。比什么投資、什么溫氏集團要誘人的多。 溫瓷想過,如若要報復,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最好的方式。 而她本身除了錢,就沒什么可失去的。 既然送到眼前的真金他都不動心,那溫瓷愿意相信他的真心,相信他起碼在這一瞬間還身在她的陣營。 協議被撕得粉碎,仿佛在昭告她 ——他的計劃里從來就沒有過離婚,也沒有想過他們會窮途末路。 溫瓷窩在他懷里,感覺到了久違的輕松。 “薄言?!彼p聲提醒,“投資出那么大問題,你知道的吧?” 紙屑掉了一地,抱著她的手依舊穩妥。 薄言嗯了聲:“知道?!?/br> “你的消息應該比我早吧?!睖卮蓡?,“所以這幾天在忙什么?” “忙跟你一樣的事?!?/br> “跟我一樣嗎?”她低聲。 只有溫瓷自己知道,她最近在忙的都是面子工程。 看起來疲憊不堪,陀螺似的團團轉,其實什么實質性的事都沒做。 連跟在身邊的小吳都沒看出端倪。 溫氏集團那么繁茂一棵大樹,錯綜復雜的旁支太多了。 如老太太所說,溫家三代單傳最后都要回到她手里。溫瓷不愿回不是因為真的不想摻入集團,而是不想被那么多枷鎖禁錮得毫無自由。 她想要的是像珠寶公司和海氏一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集團。 莊思邈給她遞了一把刀,她順手修剪枝丫,鏟除異己。 先等章合泰一派都倒了,再著手清一清老太太留下的眼線。 她不在乎眼前損失多少錢,再大的集團都是從當初一無所有過來的。 如今這個階段,演好鞠躬盡瘁就行了。 所以薄言在忙的必然不是和自己一樣的事。 溫瓷抬高手腕,指尖從他耳后一路劃到胸口,“你應該知道,基金會里的錢足夠救十幾個至圣。你真的不心動嗎?” 薄言抱著她往外走,地上那些對他來說只是一堆廢紙。 因為貼得近,他的聲音幾乎是從胸腔傳來的,帶著輕微震顫。 “做生意有賺有賠很正常。一個至圣而已,沒什么可心疼的?!?/br> “可是我心疼?!睖卮烧f,“你以后怎么養我?” 走廊的燈在他們身后一路變暗。 溫瓷被放在熟悉的沙發上,腳下是他送的那張羊毛地毯,踩上去依然暖和柔軟。 她將腳趾埋了進去,聽到他說:“真以為這些年就攢了這點家底?” 溫瓷微微挑眉,“你的婚前協議上可是清清楚楚寫著的?!?/br> 薄言淡聲道:“知道有這么一天,沒記在我個人名下?!?/br> 難怪那么狠心,說把至圣賠進去就賠。 他單膝跪在地毯上,揚起下頜看她。 溫瓷知道,這是打算跟自己交底了。 她竟然覺得緊張,但更多的是無所適從以及……愧疚。 因為自己并不是完全坦誠。 在得知她把私人的基金列在分割財產里時,王可一度說她腦子不清醒。 除了當年為他與家里叛逆過一次,溫瓷何曾不清醒過。 她當時只是笑笑。 “是寫了資產歸他所有,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基金會的錢要動用必須要有兩枚印鑒。一枚在老太太那里,一枚在我這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