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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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策那邊,卻大步走到芙蓉湖邊,叫宮人劃了一只蘭舟過來,他跳了上去,劃到湖中央,學那采蓮人,摘取花間蓮蓬。 眼下云都公主不在場,魯陽公主遠遠地望著,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原先還說傅娘子命不好,如今看來,這里這么多女子,她反而是命最好的那個,若是我也有這般出色的兩個兒郎為我爭風吃醋……” 魯陽公主的駙馬在旁邊怒目而視:“公主、公主,你往這邊看看,你的夫婿在這里?!?/br> 魯陽白了駙馬一眼:“不想看,掃興?!?/br> 幾個年紀稍小一點的姑娘沒那么端莊淑儀,嘻嘻哈哈地聚在湖邊,牽著手,踮著腳,眺望著在湖中采蓮的秦玄策,嘰嘰喳喳地在那里議論著,究竟是大將軍好呢、還是崔少卿好?議論了半天,齊齊嘆了一口氣,都很好,可惜她們不是傅娘子。 過不多時,秦玄策乘舟歸來,他摘了大把蓮蓬,無處安放,遂脫下身上那件玄黑緙金線的長袍,將蓮蓬包裹其中。 那些貴女們紅著臉,興奮地看著他,果然,見他又去找傅娘子了。 崔明堂好不容易才把阿檀哄好了,眼見秦玄策又過來,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不客氣地道:“你又要怎的?” 秦玄策不理崔明堂,他抱著蓮蓬,捧到阿檀面前:“看,剛剛摘的,回去給念念玩,她肯定喜歡這個?!?/br> 他的發鬢間沾了著水珠,太陽曬著,額頭上有些汗,眉眼間滿是笑意,仿佛與周遭的少年郎無異……臉皮十分厚實。 旁邊的人拉長了耳朵聽,念念又是誰?有知情的人悄悄地說,那個,是傅娘子的女兒啊。 哦,對,差點忘了,傅娘子還有一個女兒。 崔明堂板著臉:“念念不玩這個,我昨天給她做了個八仙鬧海的風箏,她玩得正開心,不要別的?!?/br> 他上下打量秦玄策一眼,嘲笑道:“哦,我想起來了,念念說,有個人,唱歌就像鴨子叫,講故事嚇人哇哇跳,那人是誰,不是你吧?” 秦玄策從容自若:“我心悅傅娘子,娘子之女,我亦珍之愛之,我對念念拳拳之心,不下于崔少卿,崔少卿不可狹隘了,孩子多個人疼愛,豈不是更好,譬如,我就不嫌棄你?!?/br> “哇”,旁邊聽的人嘴巴和眼睛一起張得圓圓的。 “夠了?!卑⑻炊读擞侄?,幾乎想當場暈倒了事,但不行,她還得挺住,收拾局面。 她一把奪過秦玄策的那包蓮蓬,揉吧揉吧,把他那件袍子揉成一團,結結巴巴地宣布休戰:“二爺的好意心領了,這些東西我收下,帶回去,給念念玩,都給她,成不成?” 她有些心煩意亂,說不出是為了什么,心跳得很快,臉上guntangguntang的:“你滿意了嗎,差不多消停下來吧,別鬧了,有什么意思呢?” “是?!鼻匦邷仨樀氐溃骸拔义e了,不該鬧你,我這就走,你別氣了?!?/br> 這話說完,他再一作揖,干脆利落地返身,率領玄甲軍走了,留下身后一片驚嘆。 阿檀抱著那堆蓮蓬,心里亂糟糟的,站在那里呆呆的,呆了半晌。 碧空萬里,偶爾有流云,隨風過往,湖畔楊柳輕拂,如綠紗旖旎,水面波光粼粼,荷花恣意綻放,香氣淡雅而悠長,無聲地彌漫在盛夏的空氣中。 遠處,采蓮的宮人又唱起了江南小調,隨著水波蕩漾,婉轉而纏綿。 此間,風物正好。 阿檀想了又想,搖了搖頭,輕輕地嘆氣。 大將軍和崔少卿在荷花宴上拔劍相對,幾乎大打出手,就為了爭討傅娘子的歡心。 傅娘子是誰?武安侯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兒,原先在大將軍府上為婢,剛剛回歸本家,身邊還帶著一個生父不詳的孩子。 果然美人絕色,叫人忘乎所以,二嫁之身又如何,一樣能叫英雄和才子一起為她折腰。 這樁風流韻事很快傳遍了長安各高門,一時間,武安侯府的傅娘子從一個可憐的倒霉蛋,一躍成為高門貴女們爭相羨慕的對象。 別人猶可,秦夫人聽到這消息,氣得當場暈了過去,醒來以后,自覺沒臉見人,連夜收拾了行裝,氣沖沖地回范陽娘家去了,權且躲過一陣子,裝作眼不見為凈。 …… 夏天的時候,太子的病勢又加重了,太醫們看過,什么話也不說,戰戰兢兢,唯跪下叩頭而已。 簫皇后幾度哭至暈厥,高宣帝因此憂思不已,引發舊疾,也病倒了。 欽天監奏曰,天象異動,熒惑守心,不利紫薇,因此令帝王和儲君抱恙,此為天災,須祈神明垂憐。夫泰山者,通天之所,可遣人使泰山,拜祭東岳帝君,或可免此厄難。 簫皇后急病亂投醫,跪求高宣帝允之,帝不忍拂,遂命太子太傅崔則往拜泰山,為太子祈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幾乎在同一時候,邏娑城的安達贊普登上首領之位,為吐蕃之王。安達贊普年輕力壯,野心勃勃,對大周早有覬覦之心,甫一上位便召集各部族將領,秣兵歷馬,蠢蠢欲動。 武安侯傅成晏驍勇善戰,鎮守隴西,力拒吐蕃多年,但如今卻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高宣帝為轄制傅成晏,命原右驍騎衛大將軍王開山代為統帥。 然則,渭州軍馬皆為傅成晏嫡系部屬,對傅侯忠心耿耿,又豈肯聽從王開山號令,兩方互不融洽,時常內毆,值此大敵當前,依舊不肯妥協,無奈之下,各自寫了軍報,八百里加急呈送長安皇城殿前,請高宣帝定奪。 高宣帝大怒,痛批王開山無能,氣得吐了一口血,又把太醫們嚇得魂飛魄散。但是,事關軍國大計,高宣帝只得掙扎著從病榻上爬起來,與群臣商議之后,命武安侯趕往渭州主持大局。 傅成晏領命。 多年戎馬,傅成晏對這樣的戰事早已經司空見慣,本來心無波瀾,但如今,面對著女兒,他卻生出了畏懼之意。 他回到家中,看著阿檀,不停地嘆氣。 阿檀心中擔憂萬分,跪在父親膝下,仰起臉望著他:“父親此去,請多多謹慎,務必保重自身,無論如何,您得記得,我和念念在家中等您?!?/br> 她的眼中帶著朦朧的淚光,說不出的憂傷,卻微微地笑著,“父親,我求神佛保佑,您一定會平安歸來?!?/br> 如同婉娘,當年,他走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神情,這般對他囑咐。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和孩子都在這里等你?!?/br> 言猶在耳,可她卻走了,天人永隔。 傅成晏心中刺痛,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阿檀的頭頂,一聲嘆息:“我放心不下你,阿檀?!?/br> “嗯?”阿檀不明所以,柔聲回道,“我好好的,父親,沒有什么讓您放心不下的?!?/br> 可是,傅成晏慢慢地重復了一遍:“我放心不下你,當年我也是出去了一趟,回頭你母親就……不在了,她不在了,都是我不好,我沒能保護好她?!?/br> 這個剛硬的男人思及往事,不由自主陷入了一種偏執的、不能自拔的狀態,不停地念叨著:“怎么辦,我本來打算帶你去渭州,但那里山水惡劣,我又怕你受苦,況且你還沒出嫁,我一直想等著你嫁給明堂,我才能安心,如今又這樣,怎么辦?怎么辦?我不在家里,崔家舅兄也不在,若出了什么差池,誰來護著你?阿檀?!?/br> “大表兄還在長安呢,他會照顧我的,父親不必過分憂慮?!卑⑻窗矒嶂赣H。 但傅成晏明顯還是憂心忡忡:“明堂畢竟年輕,官階也不大,要緊時候頂不了用,世道險惡,不能以常理論之,吾輩須執掌中劍,方能震懾宵小,不行、不行,我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br> 饒是阿檀滿腹離愁,也被父親說得哭笑不得:“不至于,朗朗乾坤,清白世道,這里又是京城長安,能出什么事呢?” 老父親眉頭皺成一團,念了又念,嘆了又嘆,最后擺了擺手,帶著一臉的憂愁出去了。 …… 過了兩日,傅成晏啟程,臨行前萬千叮囑女兒,在家中萬事小心,輕易不要出門、不要招惹是非,他絮絮叨叨,念了許久,仿佛比元嬤嬤平日還要啰嗦一些,硬生生地把離愁沖淡了不少。 父親走后,阿檀謹如他所交代的,閉上府門,安靜度日。 念念年紀還小,不太明白離別的意思,見外祖父走了,大哭了一場,阿檀抱在手里哄了好久才哄住。 為了撫慰這孩子,阿檀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胭脂金乳酥。 將石榴榨汁,與牛乳同入釜,煮沸,點上棠梨果醋,使牛乳漸漸凝固,撈出瀝水。又以麥粉炸面皮,酥且薄,若紙狀,三重紙,中間裹以牛乳,掐成荷花狀。 面皮雪白輕薄,透出里面石榴子的顏色,似雪里胭脂。 荼白在旁邊看著,拍手贊道:“娘子真是集天地鐘靈于一身,不但人長得美,手也憑地巧,這精致細巧的一個個,看過去,都不舍得咬它一口了?!?/br> 阿檀笑道:“我手再巧,也不如你嘴巧,每每做點事情,總要被你夸出朵花兒來?!?/br> “那不是娘子本事,才讓我有的夸嗎?!陛卑桌^續拍馬屁。 阿檀笑著搖頭,取出碧玉盤子,將那胭脂金乳酥逐一擺放上去。 就在這時,聽見府里的二管事在外頭吩咐下人做事:“秦二,別進去,娘子在里面呢,你把木炭放那邊,對,那個角落,堆放好,疊起來,仔細點?!?/br> “好?!币粋€男人的聲音干脆利落地答了一聲。 就那么一個字,讓阿檀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金乳酥“叭嗒”掉了下來。 第85章 “娘子怎么了?”荼白趕緊接過了盤子。 阿檀有點不能相信, 但那個聲音是那么熟悉,她不可能聽錯,她手心捏了一把汗,走到門外, 看了一眼。 一個男人正彎著腰, 在廚房的屋檐下擺放木炭。 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葛布直領短衫,仿佛和府里的仆役一般無二, 但他的身形高大異常, 即使俯著身體,也依然顯得寬肩厚背, 體格剽悍, 袖子高高地挽起, 手臂上肌理的起伏鮮明而富有力度。 都不用看他的臉,就知道是誰。 “你怎么在這?”阿檀又驚又氣, 脫口而出。 他聽見阿檀的聲音,直起身來,笑了一下,露出潔白的牙齒, 明朗飛揚,似乎又帶著一點點得意的味道,雖然……但是……不知道堂堂的大將軍穿著下人的衣裳在那里做粗活,有什么好得意的。 “給娘子請安?!彼缡堑?,語氣甚至是恭敬的,這點也和府里的仆役差不太多。 阿檀身子晃了晃,覺得今天日頭太大了, 她眼睛花了。 管事的看見阿檀, 急忙過來:“驚擾娘子了, 這就收拾完了,小的馬上下去?!?/br> 阿檀神情恍惚,指了指秦玄策:“他……怎么在這?” “他?”這個管事剛從清河老家過來,并不認得大將軍,他回頭看了一眼,回道,“這個啊,秦二,新來的雜役,力氣大、肯吃苦,一個能頂兩個用,能干著呢?!?/br> 他喜滋滋地又補了一句:“是個傻大個,工錢還便宜,只要旁人的一半?!?/br> 阿檀聽得牙都疼了起來,漲紅了臉,慌忙擺手:“再便宜也不要,我們家不缺這點工錢,不、不是因為這個,不能使喚他干活,快叫人打發出去?!?/br> 荼白從窗口探出頭來,看見了大將軍,嚇得大叫起來:“啊,這家伙怎么又混進來了,侯爺吩咐過,看見了就叫人打出去,來人!快來人??!” 荼白這么一叫喊,“嘩啦啦”地來了一群下人,元嬤嬤也驚動了,她老人家喘著氣,小跑著過來:“別、別,沒事,都下去,下去,別大驚小怪的?!?/br> 阿檀倒退了兩步,又是氣惱,又覺得有些可笑:“這是怎么回事呢?這個人怎么會在我們家?” 秦玄策挺直了身形,拍了拍手中的浮灰,盡量溫和地道:“傅娘子勿驚,我奉命到府中聽從差遣,什么活計都能干,娘子有何吩咐,盡管開口?!?/br> 他的舉止和聲音都是淡淡的,但那股高貴而威嚴的氣息依舊令人無法忽視。 這下連管事的都覺得不對了,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個秦二,是大管家的交代下來的,我、我看他有一把好力氣,今兒才叫他挑點木炭進來,不、不對嗎?” 元嬤嬤抱怨道:“不是說了,叫他在前院做事,你帶他到內宅作甚,把娘子和小娘子嚇到了,我要你好看,快,快帶他出去吧,別進來了?!?/br> 管事的不明所以,趕緊扯著那個“秦二”下去。 秦玄策也不違抗,很聽話地跟著走了。 阿檀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呆滯:“嬤嬤,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嬤嬤揮退了小丫鬟,自己扶著阿檀回房,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道:“本來不欲令娘子知道的,侯爺臨走時交代過,他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舅老爺也不在身邊,留娘子在長安,他很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