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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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因仔細端詳了片刻,頷首而笑:“今日觀汝,印堂烏云已散,天庭處紅光籠罩,眉目亮澤有異彩,此大貴之兆也?!?/br> 阿檀點頭,認真地道:“是,我親生父親乃武安侯是也,如今我也是名門世家女,可金貴了?!?/br> “不止、不止?!崩虾蜕锌粗?、看著,漸漸疑惑起來,眉頭打結,“紫氣東來,祥云縈繞,汝之貴,不止于此……”他“嘶”了一聲,又看了幾眼,搖了搖頭,“不成,老衲今天居然有些眼花,看不到頂?!?/br> 這個不對,換一個,老和尚低下頭。 念念仰起小腦袋,和老和尚大眼對小眼,對個正著。 小姑娘伸出小爪子,揪了揪老和尚的白胡子,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眉眼彎彎,嘴角邊兩個小酒窩,要多甜有多甜。 臉蛋、眼睛、身子和手腳,都是圓圓的,念念就是一個小包子,還很軟,歪著腦袋,“嗯?”了一聲。 老和尚又抽了一口氣,“嘶”,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居然貴氣更甚,生平未見,奇哉怪哉,老衲當日見東宮太子,亦不曾有此祥瑞之態?!?/br> 這個自然是不準的,一個小小的女孩兒,無論如何,不可能貴過一國儲君。 老和尚今天自覺眼神不好,頗有幾分納悶,默默地又塞了兩塊小包子下去,以作壓驚。 念念羨慕了,咬著手指頭,眼巴巴地看著悟因和尚,差點流口水。 這幾天她有些鬧肚子,阿檀只許她喝稀粥,饞得她快哭了,恨不得趴到老和尚手上一起啃。 這孩子的眼神過于炙熱,把悟因看得莞爾,他朝念念招了招手,念念馬上撲了過去。 悟因大方地取了四塊小點心,用禪桌上的宣紙包好了,塞給念念:“來,好孩子,老衲分你一些,你別眼饞?!?/br> 念念扭扭捏捏的:“可是,我娘不讓我吃?!?/br> 悟因抬頭看了阿檀一眼。 阿檀咳了兩聲,只是微笑而已。 老和尚彎下腰,壓低了聲音:“那我們偷偷的,喏,老衲給你包上了,你藏好,揣兜里,等你娘不注意的時候呢,趕緊吃,她就不知道了?!?/br> 說得很有道理。 念念用力點頭,接了過來,捂在懷里,對老和尚露出一個諂媚又甜蜜的笑容:“和尚爺爺真好,念念最喜歡和尚爺爺了?!?/br> 原來這是個花心的,見誰都是最喜歡。 阿檀又對悟因拜了又拜,絮絮叨叨地問候許久,這才告辭而去。 出了禪房的門,崔明堂正候在外面,伸出手來:“念念,過來,表舅抱你?!?/br> 念念搖頭,奶聲奶氣地道:“念念是大孩子了,娘說,要自己走路,不要抱?!?/br> 崔明堂笑著,摸了摸念念的小腦袋,對阿檀溫和地道:“表妹可還要到前頭燒香?” 家中長輩對阿檀呵護備至,她要出去上香,不但令丫鬟和衛兵隨行,還把沐休在家的崔明堂也安排上了。 阿檀推辭不得,又不好讓崔明堂知悉她和悟因所說之事,只好請他在外面等候,這會兒很不好意思:“讓大表兄久等了?!?/br> “無妨?!贝廾魈脛e有深意地看了阿檀一眼,“橫豎已經等了許久,再多片刻也不要緊?!?/br> 阿檀低了頭,假裝聽不懂。 貼身丫鬟荼白和雪青上來。 一個執著紈扇給阿檀扇風,小心問候:“娘子熱嗎?今兒日頭有點大,別把娘子熱壞了?!?/br> 一個捧著水甌,殷勤致意:“娘子口渴嗎,可要先喝水?家里帶出來的玫瑰露,還溫著?!?/br> 阿檀笑著搖頭:“你們別這么大張聲勢的,我哪里至于這么金貴了?都收起來吧,別叫人看了笑話我?!?/br> 荼白嘴甜:“娘子是玉做的人物,比金子還貴,我扇風還得輕點兒,免得把您吹化了?!?/br> 一行人就這么一邊說著,一邊到了前方大殿。 大雄寶殿中佛像高大,俯視眾生相,檀香裊繞,和尚在蓮花幡后誦經,曰三世諸佛,曰般若波羅密多,方外之音,聞而不解其意。 如此法相莊嚴之所,小丫鬟才噤了聲。 阿檀剛要邁進殿門,一抬頭,卻見秦夫人從里面出來。 兩相一照面,都愣了一下。 原本每逢秦玄策從戰場歸來,秦夫人才到大法明寺還愿,但自從前次秦玄策遠征漠北,秦夫人就不拘時間,常常來大法明寺燒香拜佛,祈求諸天神明庇佑,現如今兒子回來了也不敢落下,隔三岔五就過來一趟,不意今日與阿檀相逢。 阿檀本是武安侯親女,原先居然是被人偷梁換柱給抱了去,秦夫人聽得秦玄策說及此事時,還覺得驚詫萬分,簡直難以置信。 如今見了面,秦夫人想起昔日阿檀在秦家為奴婢,自己在她面前頤指氣使的做派,不免有些尷尬。 阿檀先后退了一步,讓出道來,溫順地低下頭去:“給老夫人請安?!?/br> 秦夫人很快恢復了雍容自若的氣勢,微微頷首:“傅娘子不必多禮,如今你回歸本家,守得云開見月明,此乃大喜之事,我還要對你說一聲‘恭賀’,傅侯爺也多年未見了,請代為問候故友之意?!?/br> “是,阿檀代家父謝過夫人?!?/br> 阿檀的聲線嬌柔宛轉,恰恰如乳鶯啼鳴,秦夫人往日聽得,只覺得這婢子大不正經,無端端總在勾人,今日卻還算幾分悅耳,當下又心平氣和地寒暄了兩句。 崔明堂亦上前見過秦夫人。 兩下正說著話,冷不防,不意一團軟乎乎的包子“吧唧”一下,黏上了秦夫人的大腿。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念念。 這孩子自己搖搖擺擺地過來,抱住秦夫人,仰起臉,軟軟地叫了一聲:“老夫人好,給老夫人問安?!?/br> 上回她被那個很壞的小哥哥欺負了,這個老夫人替她出頭,還摸了她呢,小姑娘心眼兒實在,一點點好處會記很久,今天看到秦夫人,就撲了過來,黏乎乎地親近一下。 念念生得玉雪可愛,最近在武安侯府養得好了,更是嫩得能掐出水來,粉嘟嘟,圓滾滾,就像糯米團子沾了奶酪。 秦夫人的心都化了,不顧貴婦儀容,蹲下身,抱了抱這只小包子,眉開眼笑地道:“是念念啊,念念最近有沒很乖呢?對了,你秦二叔昨天還念叨你呢,也不回去看望他?!?/br> “念念一直都很乖?!毙“拥难劬Ρ牭么蟠蟮?,看過去有點苦惱的模樣,“念念也想二叔啊,但是,我娘說,不能去見二叔,外祖父知道又要打二叔了?!?/br> 阿檀一口氣沒順上來,劇烈地咳了起來。 說到這個,秦夫人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秦玄策被傅成晏打得鼻青臉腫,胳膊脫臼,回家后還吐了幾口血,大將軍那么強悍的體格,在床上躺了兩天才爬起來,把秦夫人心疼得不行,不過想想此前諸般情形,憐憫阿檀的身世遭遇,她罵了兩句,過了也就算了,這會兒聽得念念再次提及,不禁又氣又笑。 她悻悻地看了阿檀一眼,口中卻對念念道:“你外祖父啊可真夠狠心的,你說說看,若不是你二叔出力,你們一家人哪里能得團聚,不感激也就罷了,還要打人,說起來,你外祖父真是出了名的不講理,這么多年過去了,越發厲害起來了?!?/br> 阿檀羞得手足無措,不管有理沒理,打人總是不好的,她結結巴巴地道:“我父親愛女心切,行事多有偏頗之處,請府上多多海涵,待改日……呃,我再登門致歉?!?/br> 她這么一緊張,老毛病,眼眸中又泛起了霧氣,淚光盈盈,恰如江南煙雨宛轉,又低了頭,美人腮紅,丹霞流朱,卻是海棠不及這般艷色。 麗質天成,我見猶憐,難怪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栽在她的手里。 秦夫人看得心里嘆氣,擺了擺手:“罷了,我家阿策皮糙rou厚的,倒也扛得住,不算什么,你父親當日在涼州救過阿策的命,無論如何,我是感激的,這事情,就揭過不提了,免得傷了兩家和氣?!?/br> 念念聽不太明白,只知道二叔被打了,傷得很重,她心疼了,想了想,忍痛從懷里把剛才老和尚分給她的點心掏了出來,踮起腳,舉得高高的,巴巴地捧給秦夫人。 “這個,給二叔吃,我娘做的點心,好吃,吃了就不疼了?!?/br> 孩子的心意難得,秦夫人并不矯情推辭,當下點頭接過:“好,那我替你帶給你二叔,告訴他,這是念念給的?!?/br> 念念雖然還小,但說話已經開始啰啰嗦嗦的:“嗯嗯,我娘說過,二叔嘴巴刁,只愛吃甜的,這里面有一個腐皮包子和一個小春卷,是咸的,和二叔說,也好吃,叫他不要嫌棄,我娘做的,不論什么,都好吃?!?/br> 阿檀臊得慌,急急上前,向秦夫人告了罪,一把抱起念念,逃似也地走了。 崔明堂自聽及秦玄策之名,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袖手站在一旁,并不說話,此時也只是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秦夫人斂起笑容,摸了摸手里的那包小點心,望著阿檀母女兩個的背影,沉思了半晌,又煩躁地嘆了一口氣。 秦夫人回到家中,把兒子叫了過來。 秦玄策前幾天剛剛被人暴打了一頓,這會兒臉上的淤青還未消褪,手臂吊在脖子上,但他挺直了腰背,儼然又是氣勢驚人的大將軍,坐在那里,端正得一絲不茍。 半夏給秦玄策奉上了茶,又端了一個瑪瑙小碟過來,墊著一層宣紙,上面擺著四樣小點心,精致玲瓏,瞧著就討喜。 “請二爺用茶、用點心?!?/br> 秦玄策其實不太吃點心,除了阿檀做的,當下,他只端起茶盞,隨便抿了一口,權且做個意思,面無表情地問道:“母親喚我何事?” 他最近都這樣,成天板著一張臉,硬邦邦的。 秦夫人早習慣了兒子這幅矯情做派,淡淡地道:“也沒什么,我今兒去大法明寺,遇到那個叫念念的孩子,她倒是個有心的,還記掛著你,托我給你帶了幾塊點心,喏,你自己看看,若不中吃,就擱那兒吧?!?/br> 念念給的小點心,那還能是誰做的?秦玄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卻硬生生地繃在那里,一動不動,甚至把頭扭開了:“我一個大男人,吃什么小點心?” 作者有話說: 阿檀和表哥沒有曖昧拉扯,她一直當他是兄長。 表哥很好,自始自終都很好,但是他的性格和能力,注定了他沒辦法像大將軍那樣狂烈地、拼盡全力地去愛。雖然自古男二多絕色,但是,男主才是真絕色啊,作者叉腰。 第77章 秦夫人也不以為意, 又感慨道:“今日還見到傅家娘子了,瞧著她如今和原先大不相同了,端莊又體面,也是世家千金的風度, 我到這會兒還有點不太相信呢, 這世間竟有這般離奇的事情,可憐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她想了想, 覺得不妥,終究沒有直接說出口, 轉而提起了別的事情。 “聽說崔家長公子和傅家大姑娘退了親事, 原先的聘禮都搬了回去, 要我說,崔家長公子那實在是運道好, 居然逃過一劫,若不然,娶了那么個假貨回家,還不得嘔死?!?/br> 半夏在心里也頗為同情阿檀, 忍不住插了一句:“按說,這位崔家長公子要娶的是他表妹,那其實就是阿檀啊……”她嘆了一聲,和秦夫人方才一樣,說了一句:“可惜了?!?/br> 秦玄策聽得心里渾然不是滋味,他倨傲的抬起下頜:“有什么好可惜的?” 大凡女人家,對于這種男女瑣事總是十分熱衷, 秦夫人也不能免俗, 說到這個, 就不免要多嘮叨幾句:“我今兒還看到崔家長公子了,跟著傅娘子一起去上香,看著宛如潘安一般斯文俊秀的人物,人才樣貌都是十分,果然出色?!?/br> 秦玄策越聽越不對味,一張臉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語氣不善:“表哥表妹的,去燒香還要在一處,也不避諱男女之嫌,虧得崔氏自詡世家望族,渾然不成規矩?!?/br> 秦夫人還是講道理的人,不免說了一句:“如今傅娘子剛回家,傅家和崔家的人多看重她幾分,也是常理,什么表兄表妹的,那倒不至于,崔公子那樣的人物,怎么會娶傅娘子,畢竟……” 畢竟做過人家通房婢子,又嫁過人、生了孩子,以崔明堂的身份和品貌,又怎么可能娶她呢?秦夫人還算是個厚道的,臨到嘴邊,把這些話又咽了下去,不再說了。 饒是如此,秦玄策已經十分不悅,他霍然站了起來,目光兇狠:“他還敢嫌棄?嫌棄什么?阿檀若愿意嫁他,是他祖上八輩子的積德,確實該去廟里多燒幾柱香……不對!阿檀怎么會愿意嫁給這種人,白面書生軟腳蝦,有什么好!” 他越說越怒,猛地重重一拍桌案:“她的眼睛瞎了一回不夠,又瞎!” 那一下拍的,“砰”的一聲巨響,秦夫人嚇了一跳,嗔怪道:“好好說話,發什么火?” 她看了兒子一眼,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可不是你自己說的,從此后和傅娘子斷了干系,再無瓜葛,怎的,這話才說過沒兩天呢,你又要開始犯糊涂了?我告訴你,你趁早歇了這心思,再有下回,傅侯爺得把你打死才罷休?!?/br> 秦玄策不愿再說話了,他鐵青著臉,起身大步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了回來,一把抓起碟子里的小點心,胡亂塞到懷里,這才恨恨地走了。 到了四月末了,天氣漸熱了起來,曲江畔的煙柳顏色愈濃,映著兩岸綿延山水,仿佛潑墨一般,滿目青碧。 風拂過楊柳,萬條綠絲絳隨風而起,燕子在其中翩躚而舞,恰恰啼鳴,似是有情人絮語綿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