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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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人物?”念念眨巴著眼睛,“刺史大人嗎?” 刺史大人可是個大人物,是紀叔叔的頂頭上峰,朱嬸嬸說過,紀叔叔見了刺史是要下跪行禮的。 大郎哼了一聲:“刺史算什么呀,比刺史大多了?!?/br> 比刺史還大???念念努力地想了一下:“難道,是府城里的那個王爺?” “也不是?!贝罄陕冻雠c有榮焉的神情,“宣平王往日雖然威風,但在這個大人面前就像螞蟻一樣,根本不夠瞧?!?/br> 念念驚嘆了,她想不出來了,這洛州的地界,還有什么人比王爺還大。 “到底是誰呀?” 小小的男孩子,對于傳說中的大英雄,有著沒來由的崇拜,大郎抬起手臂,比劃了一下,“那是從京城來的一個大將軍,這么大,厲害得不得了,神仙一般的人,麾下有千軍萬馬,所過之處,連天上飛的老鷹都要避到一旁給他讓路?!?/br> “嘩,這么厲害??!”念念的眼睛瞪圓了。 在念念面前,二郎和大郎從來都是要唱反調的,大郎說好,二郎偏要說不好。 二郎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念念別聽大郎的,他吹牛呢,那個大將軍才不是神仙,分明是惡鬼才對,宣平王就是被他咔嚓……”他做了個惡狠狠的殺雞的姿勢,“一刀砍成了兩段,腦袋現在還掛在洛州府的城樓上面示眾呢。 “砍腦、腦袋……這、這么嚇人???”念念嚇得小臉煞白,弱弱地后退了兩步。 大郎不忿,爭辯道:“二郎瞎說呢,大將軍分明是個了不得的大英雄,爹說,他率領麾下的玄甲軍滅了突厥,斬殺胡虜無數,踏破漠北王庭,使我們大周的疆土擴到陰山之外九百里,北部諸州從此永享安寧,是不世的大功勞?!?/br> 可是,好像越說越可怕了。 念念含著小淚花兒,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不知道該聽誰的。 二郎一定要和哥哥爭一個高下,叉著腰,大聲道:“什么大英雄,我聽門房的老張說,這個大將軍兇神惡煞,殺人不眨眼,他身高八尺、青面獠牙、眼睛一瞪,能放霹靂火光,專愛吃小孩,一口一個直接吞,不帶咬的?!?/br> 念念膽子特別小,被二郎嚇唬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害怕地用小爪子捂著臉,“哇”地哭了起來。 屋子里的朱氏聽見動靜,急急跑了出來,將念念抱起來哄她:“念念怎么了?是不是這兩個小混蛋欺負你了,來,告訴嬸嬸,嬸嬸替你揍他們?!?/br> 念念把頭埋在朱氏的懷里,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好吃,不要吃我?!?/br> 朱氏聽得一頭霧水。 大郎趁機過來告狀,把二郎嚇唬念念的話原原本本照搬了一遍。 朱氏聽了,臉色也和念念一樣煞白了,放下念念,找了竹條出來,把二郎扎扎實實地抽了一頓: “別沒事就去聽門房的老張頭瞎扯,大將軍是何等人,豈能容你胡亂編排,你這作死的小子,口無遮擋的,要害死我們全家嗎?” 二郎被老娘抽得嗷嗷大哭,后面連紀廣平都出來了,問清了緣由后,黑著臉,提著二郎的耳朵去書房罰抄書了。 這么一鬧騰,念念也不想玩了,“嚶嚶”地哭著要回家。 朱氏給她洗了臉,安慰了半天,哄得不哭了,才叫了一個婆子把她送回去了。 念念走了以后,朱氏想了一會兒,又去找紀廣平說話。 “念念這孩子我實在喜歡,要不要把她定下來,將來給大郎做媳婦?!?/br> 紀廣平駭笑:“才多大的孩子呢,你也想得太遠了些?!?/br> 朱氏白了紀廣平一眼:“才多大,看看念念這樣貌,若長大了,還輪得到你家的蠢兒子嗎?” 紀廣平正色道:“如你所說,念念生得和她母親那么相像,長成后容色太盛,非一般人家能夠消受的,你看看蘇娘子,虧得我這個做縣令的一力護著她,她平日卻連出門露面都不敢,做她的夫婿,勞心勞神,有什么好?” 朱氏語塞,氣了半天,才悻悻然:“好了、好了,偏你說的有理,現在說這個也為時尚早呢,且過兩年再看吧?!?/br> 想著、想著,她轉頭又提溜著兩個兒子去讀書了,務必要上進,將來考取功名,才能討到好媳婦。 念念回到家里的時候,看見她的阿娘在院子里擇摘木芙蓉。 阿娘每天都要干好多活計,做兩大籠子精細糕餅,拿到東街的同福點心鋪子寄賣。阿娘可辛苦了,滿滿的一筐花,這會兒她要剔掉花心和花蒂,摘取花瓣清洗,她的臉上沾了水漬,黏著細碎的芙蓉花葉,看過去有些凌亂,可是,念念覺得阿娘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阿娘。 和念念一樣漂亮。 念念撲了過去,貼著阿娘的臉,使勁地親了一口,“吧唧”一聲,十分響亮:“娘,念念回來了?!?/br> 阿檀看見了心肝寶貝小女兒,笑得眉眼彎彎的,在念念的小額頭上回“啾”了一下:“今天回來得倒是快,紙鳶好玩嗎?” “大郎、二郎是笨蛋,沒有紙鳶,我好生氣哦?!蹦钅钗罩∪^,揮舞了一下。 阿檀笑了起來,牽著念念的手去了廚房:“沒有紙鳶玩,那娘給你做個燉蛋吃,別生氣了?!?/br> 她今天摘了木芙蓉,本打算做個和著糯米一起做個“雪霞軟圓子”,下午好拿到鋪子里去賣,這會兒見念念回來,就暫時擱置在一旁了,這邊打了個雞蛋,又把檐角下面吊的柴魚干取下來,削了一些雪花般的細屑魚干撒在蛋液中,上面鋪上一層芙蓉花瓣,入鍋,隔水蒸。 過了半晌,出了鍋,再把上面的芙蓉花瓣剔走,這樣蒸出來的蛋羹,火候恰到好處,不差一毫,既有花香氣,又有魚鮮味,軟嫩似豆腐,入口即化。 念念最愛吃蛋羹了,她是個很厲害的孩子,可以自己拿著小勺子,吭哧吭哧地吃得歡。 曹媼出來喂雞,在院子里隔著窗看見了,探頭進來,道:“阿檀啊,光吃雞蛋怎么行,我瞧著這孩子最近又瘦了,你看看,家里幾只母雞也養大了,下午我去市集賣了,換些羊rou回來,我看她上回說愛吃那個?!?/br> 念念的臉蛋再圓,在老人家眼里,那也是瘦的。 念念很開心,從碗里抬起臉來,大聲道:“羊rou、羊rou、愛吃?!?/br> 她把蛋羹吃得滿臉都是,連小鼻子都蹭到了。 阿檀一邊給念念擦鼻子,一邊對曹媼道:“那可不必,母雞再養養,到時候燉雞湯吃也是極好的,您老人家不要折騰,把孩子寵壞了?!?/br> 曹媼笑瞇瞇的:“我們家念念這么惹人疼,寵壞就寵壞,有什么打緊的?!?/br> 曹媼夫家姓虞,只有一個兒子,當初中了舉人,上京赴考,卻不料在京中得罪了權貴,意外身故,棺柩停在破廟不得歸。幸而阿檀心善,央了長安大法明寺的兩個和尚師父,一起為虞舉人扶靈回鄉,曹媼感念她的恩情,收留了她,對外只謊稱是兒子在長安時娶的媳婦,如今兒子走了,她老人家就守著媳婦和孫女兒過日子。 一家三口,相依為命,雖然清苦,也還安穩。 吃過了蛋羹,阿檀給念念洗干凈了小臉蛋,又把念念帶進房,拿了一條小裙子出來,比劃著給念念看。 “念念今年又長高了一些,娘前些天叫裁縫給你做了一條新裙子,早上剛剛做好了拿過來,喜歡嗎?” 裙子是淡淡的水粉色,衣襟上繡了幾只精致的小蝴蝶,腰上打了一條碧綠色的絳子,既鮮亮又俏麗。 念念歡呼了一聲,張開雙臂撲過去:“喜歡、喜歡,娘給我換上,我現在就要穿?!?/br> 阿檀很能臭美,年少時就愛偷偷摸摸地往頭上簪個芍藥什么的,如今做了母親,覺得自己多少要收斂些了,那滿腔心思都投到女兒身上。 她給念念換上了新裙子,還給她重新梳了頭發,扎起兩個小鬏鬏,用同樣的碧綠色絳子系上,打了蝴蝶結,尾巴梢上還綴了兩個小銀玲。 念念可高興了,提著裙角,扭著小屁股轉來轉去,頭上的小銀鈴叮當作響,樂得咯咯直笑。 曹媼喂完了雞,擦著手進來。 念念撲過去,抱著曹媼的大腿,仰起小臉蛋,開心地問:“阿奶,快看、快看,念念漂亮嗎?” 曹媼年輕守寡,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了,兒子又走了,她當時哭得死去活來,幾乎要跟著去了,幸而,阿檀把念念帶來了。 這孩子漂亮得像花兒一般,天真可愛,乖巧軟糯,極小的時候,會趴在曹媼手里“噗嗤噗嗤”地吐口水泡泡,稍大一些,又會黏在曹媼身后,小尾巴一樣搖搖擺擺的,喚她“阿奶”,仿佛真的就是她的孫女兒一般,這才讓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曹媼一看見念念撒嬌,心都要化了,她把念念抱了起來,摸了又摸:“我們家念念,那可是頂頂漂亮的小娘子,將來啊,要和你阿娘一樣漂亮,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家的兒郎?!?/br> 她又對阿檀道:“這身打扮倒是好看,就是素了些,我壓在箱底有兩個銀簪子,改明兒抽空去府城的銀樓,給念念打個小鐲子,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們也得有?!?/br> 曹媼疼起念念來,那是不遺余力的,把阿檀都比下去了。 阿檀只是抿著嘴笑。 到了晌午,吃飯的時候,阿檀給念念圍了一個小兜兜,叫她自己坐在那里吃。 念念自己吃個蛋羹什么的可以,吃飯就有點難了,她一邊吃,一邊揮舞著小勺子玩耍,飯粒兒和湯水都撒了出來,她一點不覺得,還要唧唧咕咕地和阿檀講著在紀家的事情,說得顛三倒四的。 曹媼聽得有些心動,自己在那里喜滋滋地道:“你聽聽,紀大人和夫人很喜歡念念呢,他們家大郎和二郎和念念差不多年紀,青梅竹馬的,說不得,將來念念有福氣,能嫁到他們家,做個富貴人家的少奶奶,也能享福呢?!?/br> 阿檀嚇了一跳:“阿娘,您說什么呀,念念才多大,想這個,忒早了些,再說了,大郎二郎現在孩子氣一團的,長大以后心性如何也未可知,我們家念念啊,我也不求她嫁什么富貴人家,只要能找一個厚道踏實的人,一心一意待她好,這就夠了?!?/br> 只因曹媼對外宣稱阿檀是她媳婦,阿檀也以“阿娘”呼之,曹媼和善又慈愛,這三年下來,把阿檀和念念當作自家人看待,阿檀也是真心敬重她。 曹媼聽了,也不氣餒,點頭道:“不錯、不錯,再看看吧,念念這樣的美人,將來的夫婿絕對了不得,我看這孩子面相好,必定是有大造化的?!?/br> 說到這個,她又轉過來,熱情洋溢,對阿檀道:“還有你自己啊,之前你說念念她親爹打仗死在外面了,你心里難過,這我懂,如今過了這么長日子了,我們小地方的人,可不興什么守節的,你為他守了三年,也夠了,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br> 阿檀漲紅了臉,用細細軟軟的聲音道:“阿娘說這個作甚,我已經有了念念,這就夠了,我不要再嫁人,我就和阿娘一塊過日子,不挺好,您可別嫌棄我?!?/br> “嗐,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辈軏嬥凉值?,“我嫌棄你什么,我疼你都來不及?!?/br> 她嘆了一口氣:“但是,你看,我年紀大了,誰知道將來還有幾年活頭,我在,能和你一起撫養念念,還有紀大人瞧著我的情分,多少能照顧些,若是將來我不在了,你一個人怎么辦哪,按我說,總得有個男人給你們母女兩個撐起家啊?!?/br> 阿檀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美人絕色,這一笑,眉目生輝,宛如桃花灼灼,仿佛這陋室也驟然一亮,就是曹媼也看得有些呆了。 “阿娘自然會長命百歲,將來看著念念長大成人,至于我,我不需要男人給我撐門面,我自己一個人能行,我很能干的?!彼J真地這么說著,還用力握了一下拳頭,表示她是很厲害的。 曹媼看著她的小拳頭,嚯,真能干,她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也不好再多勸說了。 紀廣平被兩個兒子纏得受不了,熬夜給他們做了個老鷹紙鳶,他是科舉同進士出身,不但文章做得好,丹青也妙,畫的老鷹惟妙惟肖,十分兇猛。 紀大郎和二郎十分歡喜,又叫家里的婆子把念念接了過來,獻寶似的給她看。 “老鷹,大老鷹,可威風了,我們去把它放起來?!?/br> 念念其實是有些嫌棄的,老鷹黑乎乎、兇巴巴的,看過去不太漂亮,但是,沒的挑,她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和兩個小哥哥一起去園子里放紙鳶了。 紀廣平去前頭府衙處理公務,朱氏閑來無事,坐在階廊下一邊繡花,一邊看著孩子們玩耍。 紙鳶雖然丑,但飛得特別高,在風中呼啦呼啦地搖擺,仿佛就象一只神氣的老鷹,念念看著開心,忘記剛才還嫌棄著,高高興興地拍手叫了起來:“飛起來了,再高點、再高點!” 念念小美人說啥就是啥,必須要聽的,大郎和二郎兩個半大的孩子大呼小叫的,忙得一頭都是汗,一個丫鬟在旁邊幫著他們一起抓住紙鳶的線,努力地把它拉高。 朱氏正笑吟吟地看著,門房老張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夫人、夫人,快來,大事、大事!” 朱氏嚇得把繡棚扔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怎么了?” 老張頭氣喘吁吁地道:“宣平王府的殘部逃竄到我們松平縣境內的山林中……” “???”朱氏嚇得臉都白了。 老張頭喘了一口氣,繼續道:“大將軍帶兵把他們滅了……” “嗐!”朱氏松了一口氣。 老張頭接著:“順道,到我們這來了,這會兒快到縣衙了,紀大人叫我進來和夫人知會一聲,讓府里的人小心些,千萬別沖撞了貴人?!?/br> 這老頭,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齊全了,朱氏為之氣結,顧不得訓斥他,急急帶著丫鬟婆子往前院安排去了。 這邊,三個孩子還在放紙鳶,大郎和二郎存心要在念念面前顯擺能耐,用了吃奶的勁頭拽著線,把那紙鳶越放越高。 原本還有一個大丫鬟幫著他們一起抓著線,這會兒,丫鬟跟著朱氏一起走了,大郎和二郎畢竟力氣小,時間長了,松懈下來,紙鳶扯得太過緊,不一留神,“啪”的一下斷了線,在空中翻滾了幾下,飄飄悠悠地地朝前方墜落下去。 “??!”三個孩子一起尖叫起來。 “紙鳶,我的紙鳶!” 念念撩起小裙子,邁著小短腿兒,“噠噠噠”地朝那個方向跑過去,大郎和二郎跟屁蟲似的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