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萬里 第77節
日后可不能再讓她像今日這般喝得酩酊大醉,肆意妄為。 垂眸看了眼單手攬住他脖子, 睡得正香的人,霍澹無奈嘆息一聲,雙手橫抱起她打道回府。 吵著鬧著要來高處看夜景的是她, 結果夜景沒看, 一通撩撥后自己先睡了。 現在更像個小霸王一樣,雙手環住他脖子, 掛在他身上,臉還時不時往胸脯里蹭。 “你啊,醒來后最好記得自己做過什么?!?/br> 他且先記下,若是她不記得,他有的是時間讓她逐一想起。 對他做了什么,如何做的,手放的哪個位置,事無巨細,翔實告知于她。 舊事重演他可就不像現在這樣好說話了。 === 霽華宮,燈火通亮。 霍嵐被姜子真送回來有一陣子了,她本就喝得不多,又在外面吹了小半刻涼風,如今已清醒不少,只是趙婳酒喝得比她多,又不知被皇兄帶去何處,直到此時還未回來,她擔心,便一直沒有入睡。 霍嵐左等右等,終于是把人等了回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阿婳是被皇兄橫抱回來的! 霍嵐直愣愣站在大殿門口,她都看到了什么! 如今她是該進殿回避,還是把醉酒熟睡的阿婳從他懷里奪回來? 霍澹沒有絲毫要將人放在的跡象,望了看傻眼的的meimei,道:“還愣著做甚?前面帶路,她房間在哪?” 若不是她倆人在酒桌拼酒喝,這姑娘也不至于喝得酩酊大醉。 meimei寵久了,有時候也要適當說幾句重話。 霍嵐“嗷”一聲,回過神來,大步走在前面帶路。 到了趙婳屋子,霍澹正欲將人放在床上,哪知掛在他脖子上的手死活不松,他一動,她便環得更緊。 扭動間,霍嵐發現她皇兄脖子上一抹淺淺的紅唇印子。 難道…… 霍嵐快速將眼睛挪開,耳根子驟然火熱。 阿婳怎能被皇兄三言兩語就給騙了呢! 霍嵐越想越氣,她打心里覺得皇兄那沉悶的性子一絲也配不上阿婳。 阿婳多活泛一姑娘,聰慧勇敢,還會武功,能保護自己,還知道好多好多稀奇故事。 “唉~” 她低低嘆息一聲,萬般不愿。 這廂,霍澹當然聽見了那聲嘆息,但抽不出閑工夫回頭,便也就沒有隨她去了。 霍澹好不容易將身上的“掛件”摘掉,趙婳一回到床上便打了個滾,熟練地將一個圓枕頭攬進懷里,嘴里還嗒吧嗒吧幾聲,依舊睡得香甜。 她半趴在床上,一只腿橫壓住被子,一只手還死死攬住枕頭。 果真是小霸王一個,霍澹捏捏眉心,怪不得適才這姑娘攥著他脖子就不松手,敢情是將他當成了枕頭。 將醉酒的趙婳安頓下來,霍澹這才有閑心找霍嵐說些事情。 “日后,不準再給她酒喝!”霍澹厲聲對霍嵐說道。 霍嵐委屈道:“阿婳自己要喝的,臣妹還能攔住不成?!?/br> 話雖如此,可是當時她看到趙婳一口酒一口酒往嘴里灌時就應該阻止,而不是因為姜子真去看舞姬跳舞惹得她煩悶也跟著阿婳一起灌酒。 但霍嵐轉念一想若不是她由著阿婳喝酒,皇兄能抱著阿婳回來么! “皇兄,你是不是屬意阿婳?” 這話霍嵐早就想問了,可是礙于沒有確切證據,一直沒問出口了如今正好借著此次機會問一問安心。 霍澹頓了頓,下意識瞧了眼床上睡得七扭八拐,熟睡的某人。 他沒有否認,眉眼柔和了幾分,囑托霍嵐道:“所以這些日子你要替皇兄仔細著將人看住,照看好?!?/br> 霍嵐不解,“皇兄為何不下旨封阿婳為妃?阿婳是益州趙刺史家的千金,冊立阿婳為妃順理成章,況且阿婳有個名分,許貴妃和許太后再欺負她時,阿婳也能反擊,不至于像現在一樣還是個琴師身份?!?/br> 話雖如此,但是霍澹有他的考量,“現在不是立她為妃的時候?!?/br> 霍嵐不同意,甚至有幾分生氣,“為何?!” 她原本打算的是:若是阿婳真心喜歡她皇兄,她倒是能接受皇兄,可如今聽了皇兄一番話,她心里憋了一股氣。 阿婳都還沒嫌棄他性子沉悶,陰晴不定,他反而挑剔起來! 霍澹道:“縱觀全局,餓虎撲食,朝野暗動,朕又豈能將軟肋輕易示人?宮中兩位妃嬪,許明嫣是許太后逼著朕冊立的,為了牽制許家勢力,朕不得不將傅鶯納入后宮。如今除掉宦官一黨,許、傅兩家在朝中鼎足而立,兩只老狐貍相爭,可比嚴慶難對付多了。再者,下月便是許太后壽辰,遠在南疆的寧王豈有不回京為他這個皇嫂祝壽之理?” “父王在世時將寧王趕出京城,給寧王的封地是南疆那塊荒蠻之地,那地方瘴氣多,不似京城這般富饒。當年寧王和父王爭奪皇位搶得頭破血流,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依寧王皇叔那性子豈能忍氣吞聲?京城里的一舉一動他恐是一清二楚,此次接祝壽重回京城,不知會有如何動作?!?/br> “這朝局遠比朕想的要復雜洶涌。阿婳是趙刺史千金,倘若此時便冊立阿婳,其中難免牽扯利益。感情一旦牽扯住利益,無論多少,時間一久,難免變味,這不是朕想要的,想必也不是阿婳想要的?!?/br> 霍嵐點頭,確乎是這個道理,“臣妹這段時間跟阿婳接觸,發現阿婳同我一樣,似乎不喜歡被宮里的繁雜的規矩給拘束住,倘若讓阿婳選,阿婳說不定不愿待在宮里?!彼呐幕翦<绨?,語重心長又帶著幾分唏噓,“皇兄,任重道遠,阿婳不是一般姑娘?!?/br> 霍嵐不禁憂愁,她皇兄不解風情,也不知如何才能討得阿婳歡心。 霍澹蹙眉,不悅地橫看她一眼,“這些年朕真是白疼你了?!?/br> 霍嵐咧嘴笑笑,推著他出去,“阿婳,臣妹照顧就行,皇兄不要整日往姑娘家屋子里跑,傳出去不好?!?/br> 被meimei推到屋子門口,霍澹想起一件事,囑托道:“今日朕同你說的話莫要和阿婳提起?!鳖D了頓,他繼續道:“若是她問起是誰送她回來的,無需隱瞞?!?/br> 霍嵐單手靠在門上,笑得意味深長,心想阿婳才不會問這個。 她還是了解皇兄的,他這樣說,便是想讓阿婳主動去尋他。 直說便成,何必如此拐彎抹角,一點也不爽快。 許是猜到被看穿心思,霍澹輕輕彈了彈霍嵐額頭,“記住沒?” “記住啦記住啦?!被魨共荒蜔?,邊說邊將人往外推,“皇兄快回怡和殿歇息?!?/br> 霍澹又瞧了一眼床上睡姿不雅的某人,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怡和殿,霍澹換下滿是酒氣的外衫時才在鏡子中發現脖子側面的紅唇印。 下意識抬手摸摸那淡淡的紅唇印子,霍澹指腹guntang,頓時便回想起了在望星閣發生的一切。 阿婳的手指,一點,一點撫過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瓣。 那紅唇,還蹭在他脖子上。 酒后吐真言,大抵就是今晚的情景。 她今日跟他說了好多話,大抵在內心深處也是喜歡他的。 霍澹抿抿唇,不禁一聲淺笑。 他沉浸在喜悅中,忽地腦中響過趙婳嘻嘻哈哈中的一句話。 她說,她會離開。 出宮,回益州? 回去嫁給那個趙刺史和刺史夫人看中的公子哥? 霍澹眸色漸暗,深不見底,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攥緊拳頭。 皇宮豈是她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 翌日。 趙婳醒來頭昏腦脹,她掌心揉揉太陽xue,睡眼惺忪瞧了眼周圍。 是霽華宮她住的屋子。 趙婳半支起的身子又驟地躺回床上,抱著枕頭翻身繼續睡覺。 一閉眼睛,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她腦中浮現。 她酒喝多了,被霍澹帶出酒樓;她吵著要去看景,霍澹帶她去了一個很高很高的地方;她似乎、好像、大概、約莫捧著霍澹的臉又捏又揉! 她調戲了霍澹! 扔掉枕頭,趙婳“蹭”地從床上彈起來。 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圓圓,她昨夜以為是在夢里,還、還咬了一口他脖子! 趙婳一聲唏噓,懊悔地捂了捂額頭,無奈又憂愁地嘆息一聲。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兩人之間只談如何產出皇城之中的jian佞小人,這還沒過多久,她就醉酒調戲他一番。 這哪是只談事業的模樣,分明就是動了別的心思。 打臉??!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br> 她拍拍腦門,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單知道霍澹模樣俊俏,竟想不自己經不住誘/惑,竟做出這樣的事。 想她維持數月的清冷孤傲形象,竟一夜間在霍澹眼中蕩然無存。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霍嵐一推門便瞧見穿著中衣的趙婳蓬頭垢面叉腰在屋中走來走去,嘴里反復念叨著幾句重復的話。 霍嵐料想她是記起昨晚的事了。 見到霍嵐,趙婳仿佛見到了救星,忙大步走過去,握住她手,迫切求證問道:“殿下,你告訴我,昨晚我們是一起回來,對否?” 霍嵐嘴唇張了張,又緩緩合上,在趙婳殷切期盼的眼神下,說道:“昨晚,昨晚本宮喝醉了,記不清了誒。不如你去找皇兄問問?” 趙婳眼神暗淡幾分,她大抵是占了霍澹的便宜。 只要她不主動提,霍澹就不會主動翻出昨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