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乖張 第44節
沈常樂笑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petrus酒莊82年的作品,產量極小,可以算是真正的波爾多王。 petrus配糖炒栗子,倒是生動有趣。 沈常樂的唇瓣染上一抹酒后荼靡的顏色,眼尾挑起,眼珠子深黑卻亮,像大溪地珍珠,“你以為我看不出他八百個心眼子?” 沈常西一時無言。 沈常樂聲音放低,有種酒后的余韻,吐出來的字也繞著紅酒的香氣,甜潤的,飽滿的,“不過他對我真的很好。心眼那么多,沒一個用在算計我上面。我都覺得他蠢。不知道是聰明還是蠢?!?/br> 沈常樂搖搖頭,一口酒一口糖炒栗子,有點在興頭上。 “......那你打算和他走到哪一步?” 不論外頭怎么議論沈常樂,沈常西知道,她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專情到可怕。所以一旦開始了,不知道要到什么結局收場。 “我怎么知道?!鄙虺酚X得好笑,“怎么你和媽都要問我這種問題。是不是我到二十五歲了,不考慮人生大事就要蹉跎成老姑娘了?” “那這真是完了,明天那些姑姑嬸嬸們一來,嘴肯定要擱在我身上?!?/br> 沈常西:“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沈常樂手上的炒栗子越剝越多,跟玩兒似的,新做的指甲因為戳到了栗子殼,裂了一小塊,她無所謂這些小事,指甲裂了可以再做。 愛情就像做指甲,盡管挑自己喜歡的圖案和顏色,裂了也能修,沒什么大不了。 “二叔最近對爸爸頗有微詞,你知道這事嗎?!?/br> 沈常樂冷不丁調轉了話題,沈常西倒是沒接的住,愣了會兒神,方說:“為了什么?” 沈常樂:“集團和宋家切割,損失最大的就是他們手頭的兩個子公司。錦城的項目也是二叔盯著的,和宋家這一掰,姓宋的哪是好對付的人,動手腳免不了,現在那邊上頭的人一直把那貸款壓著,不肯放。你說二叔心里會怎么想?” 沈常西覺出了事情的嚴重,語氣也嚴肅起來,“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個事。我聽阿宸說,沈繹最近和宋家的小女兒走得挺近。若是他家和宋家聯姻.......” 沈常樂聞言頗有些驚訝,她給自己添了一杯紅酒,正準備喝,沈常西話說一半就去攔她的酒,只見他眉頭微蹙,有些惱:“還喝?你打算一邊吐一邊辭舊迎新?” “瞧你德性。不喝不喝了?!?/br> 沈常樂吐出一口氣,家里的暖氣開得太旺了,她身上還穿著厚毛衣,捂得背上發汗,她抬手把毛衣敞開,露出里面一條華麗的紅色絲絨小禮裙。 “這事你知道,爸肯定也知道。先別輕舉妄動吧。爺爺去世后,二叔一直不怎么安分,不就是心里不樂意爺爺只給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嗎。他也不想想,當年他在外面養私生子,孟家和我們鬧,差點把爺爺給氣死。我們沈家怎么就出了這么一個紈绔浪子,爸爸和小叔叔都那么專情又溫和......” 沈常樂說著說著越熱了,心里總有很焦躁的情緒,她忽然蓋住沈常西的手,緊緊握住,眼中透著尖銳的光:“你還記得你剛找回來那年,你在紐約差點出車禍嗎?” “記得?!鄙虺N餮凵迪聛?。 沈常樂:“我背地里查了,那司機一年后的賬單上多出來整整五十萬美金。來歷不明?!?/br> “他們沒想過你會找回來,也不想你被找回來。常西。當年爺爺點我做繼承人,他們不也是在外頭各種摸黑造謠,想掀輿論戰嗎?你來了,他們亂了陣腳,所以想先下手為強?!?/br> 沈常西唇角抿起,冷淡的表情和殊絕的五官大相徑庭。 他們姐弟兩長得很像,都是一副深邃的輪廓,標準的濃顏系,深目高鼻,乍一看滿目驚艷,令人有沉淪的欲/望。 沈常樂在心里嘆氣,覺得她是喝高了才會跟弟弟說這些,語氣換柔和很多,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總之你在美國把書好好念完,也只最后三個月了。到了那邊,你出門記得小心,多帶幾個人過去吧。爸爸mama也放心?!?/br> “這三個月,我會幫你盯著,你就別想這邊的事兒。怎么說呢,爸爸這人雖然也殺伐決斷,但骨子里就是挺良善一人,很多事不見得能做得干凈利落?!?/br> 但她不同,她可以做絕。 四年前她就想做絕了,人也找好了,后路也打點好了,到了最后關頭她還是沒做。只是不想奶奶傷心。剛找回來孫子,還沒過上幾天喜慶日子,就要眼睜睜看著兒子出事。 沈常西:“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其實更想你來坐那個位置。你比我合適?!?/br> 沈常樂眉眼彎起,嗔了他一眼:“腦子壞了吧!我拍電影好好的,玩票多爽啊,我去和一幫男人爭權奪利,你這不是害我嗎。等你坐穩了沈家的基業,我沒錢了,你記得養我還有我小男友就是了?!?/br> 沈常西無語。 “行了行了,去睡覺吧?!鄙虺反蛄藗€哈欠,忽然覺得公館里好靜,靜得可以聽到外頭風呼嘯的聲音。 兩千平方米的房子,足足五百平方米的客廳,兩姐弟說話都有回聲。 - 回到臥室后,已經十點半了。 沈常樂有些睡不著,想到路聽野就更睡不著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個人守歲,會很無聊嗎? 也許是酒意涌上來了,沈常樂突然就很想見到他,這念頭不起就罷了,一起就沒完沒了。 她忽然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把手機拿過來,給路聽野打電話過去。 對方接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快,有些哀怨的,含著思念的聲音從電話里鉆出來,低低的,很醇,怪好聽。 “只有一個半小時了,我明年才能見到你......” 沈常樂一下就被逗笑了,笑個沒完,“那你過來找我啊。路聽野?!?/br> “你敢不敢?” 電話那邊明顯呼吸暫停一瞬,良久才問:“敢什么?” “今晚除夕,來我家睡唄?!?/br> 又是沉默一瞬。聽那邊的動靜大了,似乎是有人站起來。 路聽野:“這有什么敢不敢。我連你都敢睡,還怕睡你家?!?/br> 沈常樂聽得心跳一鼓。 這小流氓怎么天天說混話? - 作者有話說: 明天除夕! 兩人該吃點大餐了。 第31章 新年快樂 路聽野擱下剛開還沒喝的啤酒, 慶幸自己沒有喝,不然除夕晚上真不知道去哪打車。 抄起車鑰匙朝車庫飛奔而去,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忘了什么, 又折回去,把放在桌上的一個袋子提上, 匆匆出門。 沈常樂百無聊賴地坐在空曠的露臺上, 偷偷把那瓶沒喝完的酒拿上來,又吩咐用人弄了些小吃,一張不大大小茶幾擺得琳瑯滿目。她早兩年在露臺裝了一套家庭影院系統, 此時正放著一部西班牙小眾電影當背景板。 她一邊喝紅酒, 一邊看著微信群里你一句我一句,一票公子小姐全是夜貓子,在群里聊著過兩天去哪找樂子。年復一年都是如此,不大有新意。 微信里塞滿了無數消息,喜慶的話看得人眼睛發暈, 熟的不熟的, 一夜之間全出來了,沈常樂一行行往下翻, 熟的就點開回復個新年好, 不熟的看都懶得看,直接把聊天框刪掉。她一點也不喜歡微信下方出現消息未讀的小紅點提示,一定要清的干干凈凈才行, 不然看著很難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 寂靜的山里傳來一聲低低的轟鳴, 她像林中驚鳥般倏然抬頭。 彌山亙野的薄霧里劈出來一道亮光, 啞光金屬質地的賽摩像一頭肌rou.虬結的野獸, 就這樣沖到公館后花園外柵欄處。 這是哪來不安分的紈绔子弟大晚上的在居民區飆車? 沈常樂擰眉, 放下酒杯,走到露臺的圍欄邊上,踮腳張望。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年輕男人把車停好,抬手將頭盔退下來,隨手掛在車頭。清如水的晚光照在他冷峻鋒利的五官,像月色一樣迷人。 沈常樂反應遲鈍,拿起手機看時間,離她跟路聽野打電話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他真是坐火箭過來的。 她以為,零點之前見到他都有點懸,哪里想的到,人就這么突然到樓下了。 路聽野站在鐵門外,沖著露臺上的沈常樂揮了揮手。沈常樂這才驚醒,連忙跑下樓梯去給他開門,心里還想著他這是從哪里搞來的摩托?大晚上的騎摩托,他不是有夜盲癥嗎? 腳步聲簌簌的,像落在山寺里的暗雪。 沈常樂跟做賊一樣,走兩步還往四周迅逡巡一番,箭在弦上了心里還是有點打小鼓,萬一家里哪個傭人看見了二小姐在除夕夜大晚上領野男人進家門,這都是丟臉丟到家的事兒。 “至于嗎?走一步看三步的?!甭仿犚碍h抱雙臂,倦懶地站著,嘴角勾著笑,沈常樂越急越怕,那鐵門鎖就越是被弄出聲音,他看著就覺得好笑。 沈常樂開個門都開得滿頭大汗,瞪了路聽野一眼,示意他閉嘴。 路聽野堂而皇之地進了沈家公館,大搖大擺地,沒有一點怕,趁著沈常樂去鎖門,他從后面抱住她,手臂圈住她不經一握的腰,掌心已經悄悄貼上去了,掐了把前端的柔軟,低聲說了句新年快樂。 沈常樂耳根子發軟,拿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腹部,低低罵了一句“小流氓” 好容易鎖好門,沈常樂想明天一定要讓恩叔找人來把后門換成電子的,這還留著二十年前的老式手動擋,鎖也生銹了,弄一下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提心吊膽的。 沈常樂扯著路聽野的手,兩人迅速穿過小花園,從外墻樓梯上去。 “原來jiejie也就這點膽子?!甭仿犚皯醒笱蟮氐乖诼杜_地沙發上,手臂枕在腦后,笑意沸騰地看著氣鼓鼓的沈常樂。 他在沈常樂的地盤一向很沒有規矩。 三盞溫柔的球形燈擺在地上,像從蒼穹上摘了三只星星,囚困在此,燈光盎然,勾出路聽野英氣的輪廓。 沈常樂惱恨地掐了一把他的腿,“我就這膽,根本不會叫你來?!?/br> 路聽野順勢把她拉下來,兩人攏成一團滾在寬裕的沙發上,灼熱的氣息陡然間糾.纏在一起,室外的涼風吹在身上也不覺得冷,像冬日薄霧凜凜里的兩顆火種,燃燒著。 “我想你了,沈常樂。三天沒見,你就不想我嗎?”路聽野抱著她就不想撒手,導致手臂越摟越緊,到最后幾乎是猖狂地,把她牢牢地釘在身下。 沈常樂被他這樣死死盯著,不免有些小姑娘家的嬌羞,“噯,路聽野你壓到我了.......” “你先說你想我?!彼悬c固執。 沈常樂沒辦法,只能小聲說:“想?!?/br> “想誰?” “唉,想你,想路聽野行了吧?!?/br> 沈常樂喝了酒,臉紅紅的。 路聽野喉結飛速滾了兩下,眉眼帶笑的看著她,就這樣凝視著,看著看著沈常樂就不好意思起來。(這里是兩人擁抱,看著彼此,請問大大為什么要鎖?) “干嘛啊…”她打了一下路聽野。 路聽野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尖,“喜歡你?!?/br> “愛你?!?/br> “愛死你了?!?/br> 沈常樂臉頰紅得不能再紅。 兩人就這樣悄悄的躲在沈家的老宅里,樓上樓下住著的全是沈家人,明明是規規矩矩的場合,此時卻被他們弄出了異樣的感覺。 沈常樂的的確確快瘋了,路聽野是真的野得沒邊了,萬一萬一有傭人打底下經過,抬眼就能看見他們在這兒,躲都躲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