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乖張 第38節
不是她不想,是她怕被二哥哥先削一頓。 過來之前,大哥還提醒過她,說二哥哥現在心情肯定不好,讓她別去招惹。 路聽野本來還對傅硯染有那么一點點不忍,聽到她說這種跟童年一模一樣的話,他心里沒來由地涌起怒氣:“沒聽過一句話嗎,好狗不擋道。傅小姐,你攔著我了?!?/br> 傅硯染這下是真的快哭了,“你可是我親哥哥,你怎么能罵我是狗呢?” “我是你哪門子的親哥哥,你文化程度不高就閉嘴?!?/br> 路聽野被傅硯染纏得快煩了,眼睜睜看著那男人對沈常樂發出了跳舞的邀請,還沒見沈常樂有反應,傅硯染就撲了上來,生生成了一塊擋板,隔絕了沈常樂與路聽野的視線通道。 “我好歹也是港大畢業的,二哥哥你可是大學都沒讀?!备党幦拘Φ煤芴?,二哥哥真是笨,還好意思說她文化程度不高。 一句話戳到了路聽野隱忍不發的痛楚,頓時,他那張冷峻英挺的面目只余冰冷。 真是他成績太爛了,考不上大學嗎?他當年的高考成績足足超了京大在江城的錄取線二十分。 是那個人在背后使了些手段,讓他的戶籍和身份信息變得不合規,路聽野是假名,傅聽野才是真名。而他只有改回傅姓,這成績才是有效。 那他就不讀了。 沒什么大不了。 他也不會為了要讀個大學跑去當劊子手的兒子。 沒那么沒骨氣。 想到這么多年里,這兩兄妹想盡千方百計地挖他的住所和通訊方式,拼命地拋出誘餌想逼他向那個惡魔低頭,他就有種細胞里都透出惡寒的厭惡。 “傅硯澤給你花三百萬還是三千萬買港大的文憑與我沒有任何關系,你現在攔著我的路了。傅小姐?!?/br> 傅硯染嚇得懵在原地,不懂二哥哥為何突然變得這么森寒,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恨不得下一秒就撕碎她。 “二哥......”傅硯染眼圈通紅一片,還是舍不得走。 算起來上一次見到二哥哥,還是三年前,她偷偷地跑回上京,躲在二哥哥開的茶樓里,遠遠看了他一眼。 周圍不少賓客偷偷送來好奇的目光,傅硯染也是要面子的,絕對不能哭出來,好在她天生就養的樂觀陽光,很快就調整了狀態,她注意到二哥全程和她說話都心不在焉,目光一直望著某個方向。 她也跟著望過去。 不遠處,一個穿著華服的美艷女人站在燈下下,全身皮膚泛著珍珠般溫潤的光澤,側顏在燈光的照耀下,濃艷而旖旎,像突如其來的一場煙花,在看客心頭炸裂。 好美。 饒是傅硯染自詡美貌,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地呆了呆。 就在路聽野看過去的前一秒,沈常樂慢悠悠地收回視線,藏住嘴角那抹諷刺的笑,隨即把手抬起,兩根纖纖的細指搭在方知珩的掌心。 “那就是沈常樂?真人居然比網上的出圈圖還漂亮......”傅硯染喃喃細語。 二哥哥一直看著沈常樂做什么?難道大哥瞞著她的事就是這個? 二哥哥居然喜歡沈家的人??? 傅硯染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二哥哥喜歡的女人在和別人跳舞,那就幫二哥哥搶回來才是!想到這里,傅硯染又一次喜笑顏開,她飛速挽上路聽野的手臂,趕在他推開之前說道:“你可別推開我噢,除非你想看著沈小姐和方表哥從頭跳到尾?!?/br> 路聽野沒說話,也沒動,就這樣冷冷地看著傅硯染。傅硯染得意地眨眨眼,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猶豫了幾秒。 路聽野:“下次你別來纏著我?!?/br> - 沈常樂上一次跳舞還是她二十二歲的生日宴,爸爸邀請她跳了一曲華爾茲。那時她也和今天一樣,是全場的焦點。 只是今天的她明顯不在狀態,有一拍居然差點踩到方知珩的皮鞋。 沈常樂心里暗暗懊惱,惱自己不在狀態,她朝著方知珩淡淡笑了笑,“不好意思,方先生,好久沒跳舞了,生疏了?!?/br> 方知珩:“你跳的很好。是我沒能讓你有默契感?!?/br> 名門大族養出來的貴公子,永遠是這么有涵養,沈常樂就算不喜歡也不得不承認,涵養好的男人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沈常樂刻意讓自己不去想路聽野和那個女孩的背影,可越是分散注意力,本能就越是和理智作對。 她還真是小看路聽野了,是她把他打扮得人模狗樣,帶他來了傅家的宴會,他不盡職盡責,卻在那胡吃海喝,招蜂引蝶? 虧的十分鐘之前還對她聲情并茂地表白。 沈常樂面上依舊言笑晏晏,可心里卻像是壓著一顆氣球,隨時能被尖銳的東西擊破。 這尖銳的東西很快就撞來了。 傅硯染挽著路聽野朝舞池走來,她禮服的顏色很搶眼,是青果綠色,在一水兒高雅卻也沉悶的顏色里是如此的跳躍,以至于沈常樂余光很快就瞟見了她,以及和她一起跳舞的路聽野。 如月色般皎潔的光打落在路聽野的額骨上,勾出他幾分冷淡的神色。沈常樂在之前從沒見過路聽野跳華爾茲。 出乎意料的,他的動作如此優雅,嫻熟,自然。 剪裁合理的西裝罩著他挺拔如竹的身體,氣質脫俗,眼角的冷讓他看上去高傲又矜貴,在這金粉浮華的場所里,沒有分毫的不合適。 反而給人一種錯覺,他天生就該站在名利場最耀眼的塔尖,而非那四四方方的廚房。 他該是天之驕子,而不是廚師,不是跟班,不是打工仔,不是讓人看不見的塵埃。 沈常樂對自己的想法感到驚詫,可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別的撲滅。 路聽野居然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跳舞。沈常樂感覺有跟針往心里扎了下,很不舒服,沒等她再望第二眼,就聽見耳邊傳來女孩嬌滴滴的聲音:“表哥!我跟這小jiejie換換!” 緊接著,猝不及防地,沈常樂感覺自己被一道巨大的,狂野的力量拽住,腳尖無措地在地面轉了一圈,天旋地轉中,她感覺太陽xue在突突跳動。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路聽野的懷里,右手被他十指相扣地握住,腰肢被他結實的手臂箍住,整個人貼在他的胸膛。 她抬眼去望他。 “..........” “和我跳舞有這么不高興嗎?jiejie?!甭仿犚疤袅颂裘嘉?,有點兒混壞。 低頭用唇瓣碰了碰她的耳廓,熱熱的氣息噴在上頭:“我看你嘴都要撅起來了?!?/br> 沈常樂皺眉,手指狠狠地扣在他的肩上,“你可閉嘴吧,路聽野?!?/br> 路聽野忽略掉她的小動作,鼻息里哼出一聲嘲意,“不是我把你搶過來,你還想和那矮子跳多久?” 沈常樂差點笑出聲,“人家可不矮,好歹一米八三了?!?/br> “可他和你站在一起顯得好矮。配不上你?!?/br> “那你就配得上我了?” “當然,我有一米九!jiejie穿二十厘米高跟鞋都可以?!?/br> “.............” 沈常樂不欲和他爭辯,只是頗為嘲弄地笑了下,“那你和我也不配,人方公子長我兩歲,我和他沒有代溝,和你有代溝。你還是把我和剛剛那個meimei換回去,我看你和她挺配的,都是小朋友?!?/br> 路聽野不爽:“......他都那么老了,你也看得上?” 沈常樂覺得自己正在暴怒的邊緣,搭在路聽野肩膀上的手指不由地扣上了手心,銀牙輕輕一咬:“那我也挺老的。我比你大四歲?!?/br> “胡說?!?/br> 路聽野帶著她跟著音樂轉了一圈,干脆的兩個字劃過耳畔。 “你可以去找meimei跳舞?!鄙虺返哪_步隨著音樂前后動著,腰肢盈盈,轉起圈來裙擺會旋開一朵花,像墜落凡間的仙女。 這一刻,路聽野才聽出了名堂。 她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說傅硯染。 路聽野眼睛深諳難測,胸腔蕩出一絲笑意,讓貼著他的沈常樂也感受到了那一點撓人心癢的震動。 --“你這是吃醋了嗎?大小姐?!?/br> 他的這句話伴隨著圓舞曲的最后一個音符,曲終,女人們提起裙擺向舞伴微微屈膝,男人們則紳士地鞠躬。 只有沈常樂咬著唇,狠狠推開了路聽野,不管不顧地提著裙擺往舞池外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就碰見了珊珊來遲的傅硯澤,剛剛和路聽野跳舞的女孩也從舞池里飛快地跑出來,跑到了傅硯澤的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說了聲:“大哥!” 傅硯澤笑著對沈常樂頜首,“不好意思,見笑了,這是家妹染染--染染,這是沈常樂沈小姐,你不是喜歡看她拍的電影嗎?!?/br> “沈jiejie你好,你比視頻里還要好看?!?/br> 小姑娘大大方方地上前給她打招呼,沈常樂倒是沒想到她是傅硯澤的meimei,仔細打量就能看出這兩人長得有些相似,都是一雙漂亮的淺棕色眼瞳,在燈光下泛著瀲滟的光。 路聽野也是這種淺淺的瞳色。不過比這兩兄妹的棕更漂亮。 到現在沈常樂都沒有察覺到,其實路聽野和傅硯澤以及傅硯染都有些像,他們三個人都是如出一轍的相貌出眾。 “你好。傅小姐?!?/br> “叫我染染就可以了!jiejie,你的聲音也好美人音啊,難怪二哥---” “染染?!备党帩纱驍嗨脑?,“你去找阿鴻,問他等會兒的拍品準備好沒有?!?/br> 傅硯澤不輕不重看了她一眼。傅硯染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又扭捏了兩下,這才不高興地轉身。 沈常樂感受到了這兩兄妹有些奇怪,沒細想,又和傅硯澤說了兩句就尋由頭走開了。 她現在心里亂糟糟的,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會兒。 - 室外,風已經小了不少,雨勢卻未減。宴會廳的后門通向一處小花園。沈常樂站在回廊上,看著遠處葡萄藤架下面的搖椅在風里微微晃動著,雨水從屋檐上成串滴落,像冰糖做的簾幕。 她看見路聽野和別的女人跳舞,心里會有小針扎過的微疼,這難道真的是吃醋不成? 沈常樂無奈地捏了捏眉骨,覺得這兩天過得像一場夢,此時正好有陣風吹過來,她聳了聳鼻子-- “阿--嚏!” “讓你亂跑。冷了吧?”路聽野剛走過來就聽到沈常樂打噴嚏,他把外套脫下來,不由分說地罩在沈常樂身上。 沈常樂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說話。二十出頭的男孩身上熱得像烙鐵,外套一披上來沈常樂就感覺到暖烘烘的熱意,還有一股清淡好聞的檀香。 她內心掙扎幾秒,還是把外套披著,挨凍這種事她才不做。 路聽野又陪沈常樂在回廊里站了片刻,看著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烏云蔽月,冷風襲人。 “回去吧,大小姐,小心感冒?!甭仿犚吧眢w一向強壯不畏寒,但也被冷風吹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更別提沈常樂那小身板,不經造。 “要回去你回去?!鄙虺防^續看著無邊的雨絲,仿佛入了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