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乖張 第13節
晚安。沈常樂。 路聽野在心里默念。 直到賓利左拐,連車尾燈也看不到了,路聽野這才招了一臺出租車。 “師傅,去驚烏巷?!?/br> 夜晚的驚烏巷也熱鬧著,好多游客特意選擇晚上過來,可以看夜景吃小吃,或者尋個小館子點幾串燒烤,又或者在音樂小酒館里坐到凌晨一兩點。 河兩側的路燈亮著,光影倒映在河水里,像搖搖晃晃的星河,有不知名民謠歌手坐在街邊,彈著吉他唱歌,低醇動聽的歌聲也隨著河水慢慢蕩漾。 從野渡茶樓進去,有一個小門能直通隔壁一套私人小洋樓。三層的復古建筑,不算大,但勝在精巧。中央天井被改造成一個小小的花園。 路聽野一開門就聞到很濃的麻辣味道。 客廳的地毯上,陳燃正盤腿坐在,手里拿著switch手柄,茶幾上擺著還沒吃完的麻辣燙、碳烤雞翅和啤酒,見門被忽然打開,陳燃一愣,呆呆地對上一臉不爽的路聽野。 路聽野皺了下眉:“你......” 陳燃嚇得把手柄一放,連忙起身收拾:“我錯了!路爺!我現在立馬收拾干凈!” 路聽野看他一眼,“砰”地關上門。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所以就放肆了一下下?!标惾急蛔グ?,心虛的很,一邊收拾一邊偷偷觀察路聽野。 路聽野這幾天在外面住了幾天,走之前勒令他不準把屋子弄亂,更不許吃味道太重的東西。 路聽野倒也沒多不爽,俯身拿了一聽沒開的啤酒,往手上掂了掂,然后在沙發上坐下,兩條逆天長腿隨意架在茶幾上,眉眼里流露出一種懶散的痞氣。 修長的手指握住啤酒,指腹頂住啤酒的拉環,指關節往里一扣,“刺啦”的聲音破開了空氣,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微微暴起。 “我看你挺放肆。不是一點點?!甭仿犚昂攘艘淮罂?,抬手擦掉沾在唇上的啤酒沫。 陳燃癟癟嘴。點兒太背了。 “你怎么今天回來?不做餅啦?”陳燃三兩下就把外賣盒子收拾好,拿抹布粗糙地擦了一遍,其他的等明天保潔阿姨來再清理好了。 陳燃覺得路聽野真的是神經病。市價一個億的小洋樓不住,跑去住員工宿舍,在家里畫畫寫作就能躺著賺錢,跑去應聘什么后廚幫廚。 折騰。有病。 路聽野:“把你覺得我有病的表情收收。謝謝?!?/br> 陳燃微笑:“好的,哥?!?/br> 路聽野抬手喝完啤酒,手掌用力一捏,易拉罐皺成一張廢紙,精準地投擲在垃圾桶里。 “我上去清行李?!甭仿犚叭酉逻@句,起身朝二樓走去。 陳燃懵了,連忙跟著上去,“你去哪???別告訴我你真的當廚師當上癮了!你新書還寫不寫?還有孟老板要的畫,我看你底稿都沒打。我的爺!” 小洋樓一共三層,一層給陳燃住,二層三層都是路聽野的。當時路聽野先買了旁邊的四合院,改造成了野渡茶樓,后來覺得這里的環境實在清雅,適合搞創作,干脆又把這棟老房子買了,裝修之后當作長期落腳地。 路聽野從雜物間拖出一個大號行李箱,挑了幾套換洗的衣服,睡衣,內-褲,浴巾,洗面奶,電動牙刷,平板電腦,鍵盤,藍牙耳機,充電器,猶豫一秒,把兩瓶新的沒拆封的保濕水乳也一起拿上。 沈常樂這么精致的人,肯定不喜歡男人太糙...... 他要保養一下才行。 “你.....來真的?”陳燃張了張嘴,這大概是一兩個月都不會回? 路聽野繼續在臥室里轉,看看還有什么落下,“你一個人消停點兒。你吃螺獅粉都行,車也給你開,對我寶貝好點。記得按時去保養?!甭仿犚叭舆^去一個車鑰匙。 陳燃眼睛亮晶晶,就差捧著車鑰匙親一口了。這可是川崎h2??!男人的夢想情人??!雖然他做夢都想開著路聽野的川崎出去撩妹,但這形勢怎么有些不對? 這小子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打算三年五載不回家? “就一點,別帶女人來過夜,別讓女人坐我的車?!?/br> “不然--”路聽野目光驟然冷戾。 “知道知道......我哪敢??!”陳燃趕緊打斷他接下來的威脅。 怕了怕了。 “你還去當廚師?在那個都是富婆的.....會所?”陳燃心里很是不安。 “不。去別人家?!?/br> “哦.....去別人家做飯.....那不就是.....”陳燃感覺自己高血壓都快上來了,“那不就是保姆?” “是--貼身生活助理?!甭仿犚皽睾陀直┰甑刂刚?。 “.........?” 路聽野的眼神不是在開玩笑。鐵了心,要給人當什么狗屁保姆。 哪個人有天大本事讓路聽野心甘情愿當保姆? 陳燃暴躁地抓了把頭發,剛剛的開心勁陡然被一瓢涼水潑走,他快步走到路聽野跟前,低聲斥:“路聽野!你最近怎么回事?” “你事業是不是不干了?新書不寫?畫也不畫?茶館也撂下?你發瘋也有個限度!你才二十歲!你的前途比任何事都重要!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陳燃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該怎么勸,心痛極了,視線忽然瞟到了墻上掛著的照片,抬手一指:“想想你十六歲是什么樣!少作妖,珍惜現在!” 十六歲。 那時的路聽野是什么樣? 墻上掛了不少照片,舊的新的混作一團,大多是路聽野十九二十歲這兩年玩賽車,登山,滑雪,出去旅行留下的紀念。唯有一張,是他十六歲那年拍的,和現在的模樣大相徑庭,若是不仔細辨認,幾乎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少年蹲在小巷里,身上是破爛的校服,五官英俊也青澀,嘴里咬著一根煙,額頭流血,下巴也掛了彩,手上身上全是臟兮兮的泥巴。他剃了極短的寸頭,能看到青色的頭皮,這樣的發型顯得他輪廓更硬更冷更俊。 眼神孤犟,兇狠。 一座三線小城市里的一所排不上號的高中,多得是這種天天打架斗毆抽煙混日子的壞小孩。不稀奇。 路聽野淡淡看了眼墻上的照片,隔著鐵銹味道的時光和十六歲的自己對視,他反問:“那又怎樣?” 陳燃:“是你說你要努力,不想繼續墮落,你把你第一本書投稿到我這,你求我看,你說你不會讓我失望--”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努力嗎?”路聽野從一袋糖里抓了一把放進衣服口袋,然后拿一顆剝開糖紙塞進最里。 陳燃一怔,為了什么?為了功名利祿,為了出人頭地,為了衣錦還鄉,為了做人上人。 不然為了什么? “為了她?!?/br> 路聽野咬下太妃糖,吃到里面的巧克力夾心。 “她說我不可以天天打架,說......” 說他笑起來很好看,說他很有天份,說她也有個弟弟走丟了,跟他差不多大,若是她弟弟像他現在這樣,不好好讀書,不好好生活,她肯定會難過,會哭。 于她而言,他不過是一個在江南小鎮萍水相逢的路人。即使她說的這些她都已經不記得了,但他記得。他記得就可以了。 路聽野可以無所謂,反正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這輩子與陰暗墮落為伍。一個流淌著骯臟血液,不被祝福,存在即是罪惡的孩子,什么都是無所謂的。 “我喜歡她。想要她。我不能讓這么好的姑娘跟著我受苦,我若是掙不出一點名堂,我連喜歡她的資格都沒有,我連說喜歡都是褻瀆?!?/br> 陳燃聽得愣在了原地。 一個爛人是配不上喜歡沈常樂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是潔凈的雪里開出的花,喜歡從來都不是一件輕浮的事。不是隨便說說就是喜歡,不是隨便遇到一個人就說要和她定終身,再年少輕狂都不能做這種輕浮的事。 陳燃實屬沒想到話題走到了這份上。 怎么就多出來一個“她”? 陳燃恢復冷靜,實在是最近路聽野的行為太跳脫了太狂野了,他好怕路聽野又走了什么歪路子,心里一直壓抑著。但陳燃轉念一想,他無緣無故提這些舊事未免太過分??於粴q的男孩,就是沖動的年紀,就是喜歡漂亮女孩兒的年紀,想談戀愛無可厚非。 罷了罷了。 說不定談戀愛了,這小子還能有更多靈感。 陳燃一臉溫和,語氣溫柔,像是知心大哥哥:“......好,那給哥說說,她是誰?追女孩哥最懂了,哥幫你出主意?!?/br> 路聽野轉頭,看著陳燃,笑了:“真的?我想追沈常樂。你有什么好主意,說來聽聽?!?/br> 沈常樂。 “哪個沈常樂?”陳燃張了張嘴。 路聽野笑:“拍電影的那個?!?/br> 陳燃:“..................” 長久的沉默過后,陳燃恢復了暴躁,他一巴掌拍上路聽野那硬邦邦的胸?。骸暗艿?!你他媽狂野過頭了??!沈常樂誒,沈常樂誒!你登山也不能一挑就挑珠穆朗瑪峰吧!” “.......你她媽不怕死在登山路上?” 路聽野瞇了瞇眼,幾分嫌棄地把陳燃的手揮開。 “那不挺好?” “死在她身上。那叫美妙?!?/br> “.............” - 作者有話說: 之后的一個夜晚,路聽野喘著氣從被窩里鉆出一個頭來,看著快昏死的沈常樂。 他舔了舔唇:“jiejie,美不美秒?” - 第10章 你回來了 “所以......你就把這個帥到慘絕人寰的小奶狗據為己有啦?” 霍甯婉肅然起敬。 她這姐妹不愧是上京名媛圈里排行第一的花心小公主,這換男人的速度比她頭發換顏色的速度還快!她頭發顏色還要看一周才膩呢! 沈常樂勾起唇,雨后初霽的天光落在她瑩白肌膚,烘出一層溫軟,她拿著小叉子去戳那塊賣相精致的起司蛋糕,一邊說:“指出你的一個小錯誤。不是據為己有,是好心收留,日行一善。 ” 霍甯婉:“對,都知道沈公主最善良,專門收留品相好的可愛流浪小狗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