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第166節
吟誦完畢,恰得其時的將目光落在了被他吟誦而吸引的人身上。 秦小滿放下沙盆,默默的拾起了一旁的鋤頭。 男子微微一笑:“小郎君在開荒地?” 秦小滿回之一笑:“否則我在耕田?” “小郎君果真有趣?!?/br> 秦小滿道:“方才你嘰里咕嚕念的是些什么?” 男子見狀面上添了幾分自信:“乃是贊揚小郎君這般勤勞之人的詩詞,小郎君可喜歡?” 秦小滿看著這登徒子一般的做派,但笑不語。 男子見此還以為秦小滿羞赫了,又道:“不知小郎君芳齡幾何,家住何方?” 秦小滿挑眉:“這可是私密事,我怎好作答。要不然你問問那位仁兄?” 男子不明所以,疑惑回頭,一眼瞧見了身后不知什么時候立了個人。 眼見來者不單是相貌過人,氣韻也是不凡,很有讀書人的派頭,他覺得兩人都是讀書人很沾邊,笑瞇瞇道:“莫非這位仁兄是家兄?” 杜衡臉色更暗了些,攀的哪門子親戚,未應他的話,只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羌沅村人氏?!毕胫鴨握f村戶之民沒什么亮點,男子立馬又道:“在村子中教授村童,一邊讀書科考,現如今已有童生功名?!?/br> “這么說來還是個讀書人了。只是不好生生讀書來這荒地上沖著人吟詩作賦是何道理?” 男子腆著臉道:“只因在道上受小郎君辛勤勞作所吸引,這才頓下步伐前來一觀耕種。若是此生能聘得此賢良之人,那可真當是福分一場?!?/br> 杜衡笑了起來,笑容卻沒甚么溫度,反倒是有些瘆人:“多謝贊賞了,這福分我且收下。來人,把這愛吟詩的童生郎送去縣學里叫儒師好生教導一二?!?/br> “欸,欸!你甚么人怎這般無禮!” 眼見上來的人直接將他扣住,男子慌了神立馬叫道:“光天化日下,怎可隨意綁人!” “還在叫嚷,縣太爺送你去縣學那是你的福分!” 話畢,男子登時噤了聲兒,一張臉漲的通紅,半晌想要解釋兩句,卻叫小廝眼疾手快的用布條塞住了嘴,免得擾了縣太爺清凈。 秦小滿看著被弄走的人,丟了鋤頭繼續篩土。 “我把那人帶走了你這是不高興?” 杜衡過去蹲到了秦小滿跟前:“他來幾回了?” “你還想他來幾回?!?/br> 秦小滿掐了杜衡一把。 杜衡直直看著秦小滿,左邊瞧了又瞧右邊,秦小滿加重了些手上的力道。 “嘶~” “胡亂瞧什么?” “我左右看著究竟哪里不像成家了的人,竟還有人不要臉湊上來?!?/br> 秦小滿斜了杜衡一眼。 杜衡笑了一聲,忽而伸手抓住了秦小滿沾滿了灰的手,蹙起了眉頭。 方才發現哥兒掌心手指上多了好些狼尾草割破的傷痕,篩土以后沙塵進了傷口里,有點點發炎而引起了紅腫。 “也不愛惜著自己一些,手都弄成這樣了還來地里!” 秦小滿無所謂的甩了甩手:“不過幾年沒有下地,疏忽間開荒來,竟是生疏了不少。這手也不如以前靈便,只怕是養廢了?!?/br> “廢什么廢!先前就不該答應給你地?!?/br> 杜衡從身上抽了張帕子出來,輕輕給秦小滿擦卻手上的灰塵。也是他這些日子都忙著縣衙里年底公務收尾的事情,竟是沒曾注意到自己夫郎那么會折騰。 “我這有什么,不過是歇了幾年再種地而已,你昔時不會種地不也一樣什么都做?!?/br> 杜衡搖了搖頭,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只好哄道:“都差不多了,回家吧?!?/br> 秦小滿應了一聲。 回到家里,杜衡去取了點外傷藥,說是給秦小滿手上的細碎傷口給上點藥消消炎,傷口雖不大,但也能好的快些。 承意倒是比他更積極,聽說他小爹手上受傷了,巴巴兒就把他準備的外傷藥給抱走了,主動請纓要給他的小爹涂藥。 一邊輕輕的給秦小滿手上的傷口搽藥,怕他小爹疼,還給吹吹。 待遇倒是好。 澹策也跟在身后,讓秦小滿不要再去開地了,等他大一點就要養他。 秦小滿哭笑不得。 過年兩日,杜衡收到了落霞縣那邊的家書,書信里報了家里的親眷們的安好,以及家中親眷的發展情況。 開年里三年一回的春闈又要再次舉行了,秦之楓今年早早準備就緒,預備要赴考。 杜衡微有些感慨,時間倒是過得快,他放棄繼續往上科考讀書竟然已經要三年了,忙著秋陽縣的一應事宜,竟然快要忘記了春闈舉行的時年。 而今秦之楓再次準備三年,他也回信一封,預祝他一切順利。 另外,杜衡又給昔日的同窗師兄們書信了一封,年節問安,再祝春闈安順。 此次春闈乃是新帝繼位后的頭一次會試,又經歷了上一回春闈的事端,不必多說也曉得此次春闈何其嚴苛。 他也盼著他那些同窗友人苦讀多年,能夠早些金榜題名。 來時官途相見,也多一二親切。 秋陽縣里沒幾個舉子赴考,為了鼓舞人才,杜衡撥了點銀錢給正月便要準備著進京趕考的舉子作為盤纏,也好叫清貧些的舉子能夠安心赴考。 春闈未在縣里掀起多大的波瀾,畢竟是舉子不多,前去赴考也靜悄悄的,不似院試一般大批的讀書人涌進縣城之中,能夠引起大家的注目。 開春后,倒是今年春播的熱潮在縣里掀大大。 二月種寒瓜、四月胡麻與棉花。 秋陽縣開春早,氣溫高,在一貫播種的時節中,種子的下播時間都要比別地早個十天半月的。 農戶按照時節將自家田地的應節莊稼播種下,分派出人手到秋末開的荒地上學種新作物。 杜衡親自扛著鋤頭下地,給胡麻地起畦,作壟,以潮濕草木灰裹種撒播。 棉花地則把土壤處理出上虛下實,平整而疏松的狀態。 荒地年末才開出,用篩子篩過土并無結塊,點播種子除卻肥力欠佳以外,疏松度上倒是適宜。 春色正好,杜衡每回下地做示范之時,地間熱鬧的都像縣城一般。 “那處怎如此之多的農戶?可是出了甚么事?” 官道上,一列車馬緩緩行之,遠見著山間低頭上圍著一大群提著鐮刀,杵著鋤頭的農戶,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回稟王爺,此番正是春播時節,是老百姓在農桑耕種?!?/br> 聞言,馬上英武的男子睨了答話之人一眼:“本王雖是親王,卻也并非養尊處優而不知時節與五谷?!?/br> 馮萬河立馬自拍了下帶著鐵帽的愚笨腦袋:“聽聞縣里今年引了些新種子,知縣帶了經驗豐富的老農在教初種的農戶耕地下播?!?/br> 燕呈玦凝起眉宇,重復問了一遍:“知縣下地教農戶種地?” 此次他出京下巡各地囤兵的情況,并未曾大張旗鼓的宣揚,為的就是避免各地為了應檢而做些面子功夫,屆時囤兵的實際情況不得而知。 為此是要到了地方才通知當地的囤兵駐將前來迎接。 他聽到這有些離譜的回話,頭一意識便是此地的知縣是在做親民勤政給他看。 不過想著行程安排,又當是不會提前知曉才是。 但事無絕對,比如來秋陽縣前,他便提早給親信遞了信兒。 眼前的親信馮萬河見著燕呈玦微壓起的眸子,雖自是個粗莽的兵漢子,可也跟隨了燕呈玦多年,主子的一些心思還是能揣度一二的。 他連忙道:“這知縣絕非是末將親眷老交情,也只是來了縣里才相熟的。末將也覺得匪夷所思,做知縣讀書寫字的文人,竟教起天天刨地的農戶怎么刨地了!” 想著杜衡這兩年在縣里的作為,以及對馮家家眷的關照,既是燕呈玦都問起來了,他還是幫杜衡說了句好話:“不知王爺可還有些印象,秋陽縣知縣還是王爺當初提拔之人?!?/br> 燕呈玦聞言疑惑:“本王何曾提拔過?” “陛下繼位,地方官員大選之時,陛下曾派王爺做地方官員提選的主考,這秋陽縣的知縣便是王爺先時提選人之一?!?/br> 大選燕呈玦倒是記得,只不過當時他是各府巡選,要說確切的選了哪些人,任職于何處,他怎會記得那么清楚。 不過都提到了是他選的人,燕呈玦倒是起了一二興致,叫停了隊伍,他翻身下了馬。 “爹爹去哪兒,我也要去!” 見著隊伍忽然停了,馬車里忽然探出了個小腦袋。 “撒尿你去不去?!” 聽到自己爹粗俗的吐了句話,馬車簾子又默默放了下來。 “種子一xue入三到五粒種子方可,入土一寸深為宜?!?/br> “播種后,要時常松地保持土面疏松防止結塊,一旦成結后便影響種子的發芽率?!?/br> 燕呈玦身形偉岸,雖是地上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農戶,但他還是從一眾矮個兒的農戶中瞧見了正蹲在地上同農戶示范點種的人。 為中的男子雖一身簡衣,乍看眼生的很,但當燕呈玦看見那張清雋的臉時,疏忽便有了些印象。 他記得先時在錦團府巡考時,確實有個相貌過人的年輕舉子,學識不錯,談吐也好,他還特地出了考題做問。 這朝再見,頗有些視覺沖擊,此人一派世家養尊少爺的模樣,不想竟然還能提著鋤頭親自摳土刨地,宣講且還有那么幾分意思。 他方才聽馮萬河所言,還當是不過領著經驗豐富的老農下鄉來,由著老農宣講,自己在一頭監看,沒想到真是自己動手來。 馮萬河正欲清嗓讓眾人參拜,燕呈玦伸手攔住了他。 “不必打攪了,農桑時節不等人,又何須因這些虛禮而耽誤了老百姓?!?/br> 燕呈玦欣慰,若是地方官員皆然如此,言傳身教,想必我朝定然鼎盛。 他好脾氣的抽出被農戶踩住的腳:“進駐地吧?!?/br> 地里下種完畢后,已經是四月末了。 杜衡也不必再繼續密集的下鄉前去查看農戶的耕種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