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第71節
杜衡站在客棧門口, 看著遠去的牛車,忍不住跟了兩步上去:“小滿,在家里要照顧好自己!” “我曉得,你放心考試就是了!” 秦小滿趴在板車上頭, 使勁給杜衡揮了揮手, 不過須臾就被秦雄拉了回去好好坐著:“杜衡放心吧, 以前那么多日子都過來了, 還怕這兩天過不了嗎?!?/br> 杜衡聞聲慢慢止住了步子,上縣城來兩口子一起過來的, 回家只秦小滿一個他實在不放心, 特地去了rou市, 讓二叔收活兒了送小滿回家。 其實秦雄的話也沒錯,自己沒在那幾年的光景里小滿一個人都過來了, 何況況這三日的時間, 他當然能照顧好自己。 只不過一起生活的久了, 又兩廂從未分別過,與其說是擔心小滿離了自己照顧不好自身,倒不如說是他舍不得小滿。 瞧著人挺著個大肚子一個人回家, 一個人吃飯睡覺料理家里的那些瑣事。 夜里留著一盞溫黃的油燈, 不曉得自己沒在家會做什么來打發時間, 這就叫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客棧外頭的街市上站了好一會兒, 見著牛車早已經消失在路口多時了杜衡才恍惚著回了房間。 他心里想振作些再翻看翻看詩詞, 結果坐在窗前翻著書也只是空翻著,字眼只從腦子里過了一遍,卻沒有從心里過, 看了也白看。 杜衡干脆叫來伙計讓送些熱水洗漱。 客棧住的是地字號的, 條件不錯, 不僅供應三餐還有熱水,而今才開春天氣冷的很,屋里還給放了暖爐子。 床上的被褥也厚實松軟,這些都是一開始選房間的時候就看過的,秦小滿說要盡量給他定好的房間,如此才能全身心的投入考試。 住宿的條件是不錯,比家里好的多,但是價格也對得起這條件。 一晚上就得六百六十文,簡直是打碎了牙定的。 杜衡早早叫了熱水泡了腳,躺在被窩里,卻也并不覺得暖和。 他吹了燈閉上眼睛,假裝身旁還躺了個睡覺不老實,睡著睡著不是把腳放在他腿上,就是把手伸進他衣服里的哥兒。 如此哄著自己心里才好受了許多,不曉得什么時候睡著的。 翌日天還微微亮,杜衡就早早的起來吃了早食,把一應個人問題都解決了一遍后,收拾著書袋就往考場前去。 童試前三場縣試就在本縣城,以前后兩場府試是要去州府考,后來因為連年都在舉行童試,來來回回的跑書生考試成本太大,索性就改在了本縣城里考。 縣試過后,隔兩天就再去考府試。 童考是科考之中最低的一級考試,應考者是最多的,但凡是個讀書人幾乎都會來考。 且年齡限制寬泛,下至十二歲少年,上達八十歲老翁,為此出現過祖孫三代一起參加童考的情況也是尋常。 頭一次考的,加上多次應考未上的,如此人數很難不多。 杜衡到考場的時候,外頭已經排起了長隊,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看著還挺熱鬧,不過在考場外頭大伙兒都沒有喧嚷,只低聲的與相熟之人簡單說談,等著查檢以后進考場。 他耐心的排著隊,晨時初春的風凍人,他縮著脖子,好歹自己還是個青年郎君抵抗力不錯,那些個小童和白發老翁就有些慘了,只怕是一場考試下來還能惹上風寒。 約莫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杜衡得進了考場。 他本以為考場會是一間挨著一間的號房,然則童考人數過多,沒有那么多間的號房供使用,要能進號房考試,起碼得是院試才有資格。 于是乎諸多的考上就在一間大堂室里一同進行考試,一人一張桌子,眼瞧著想要作弊的話比在號房里獨只一個人要好舞弊的多。 但考生能想到這事兒,考官自然也想的到。 杜衡記得原身參加過童試,好似考卷是按照人數來定的套數。 也就是說一場考試上有幾套不一樣的考卷,間插發放。坐在周圍旁邊的你都不曉得他的考題是什么,如此也就別想著眼睛明亮能夠瞄上一眼左右的答卷。 他還覺得挺是嚴格人性化的,在位置上坐了好一會兒,待著考生全部進場以后,有個不曉得是考官還是什么角色在臺前唱規。 念了足足半刻種的規矩以后,這才陸續發下考卷來。 杜衡坐在中間些的位置,拿到考卷他掃了一眼,光落進眼睛里的考題他心中立馬就有了準確答案。 這無疑是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于是連忙研墨,信筆開答。 “小滿,聽說你家杜衡下場了嘛,考得如何?” 秦小滿上午起來劈著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初春的風帶著濕漉漉的冷,燒熱的水倒在盆子里沒搓兩下衣服就冷了,他正加緊著洗,抬頭便見著石墻外頭站了個鄉親。 “今天才開考,這誰曉得考的怎么樣,而且他就是下場試試,看看是怎么出題考試的,沒想著能考上?!?/br> 秦小滿見是家里的一個遠親,他爹這頭的親戚,是爺在世時收的干女兒,他得叫聲姑。 不過以前爺在世的時候還時常往來,后頭人家嫁了,爺也去世,來往就少了很多。 這幾年的逢年過節都沒有走,不過到底是一個村的鄉親,有時候碰見還是會打招呼,已經算是虛親了。 秦小滿倒是聽說去年他們家也是秋收不好的,跟趙家成了難兄難弟,走的還挺親近。 “噢~那他考完下午回來哈?” 秦小滿倒是想他能回來:“考三天呢,住縣城里,不來回折騰?!?/br> “那住客棧???” 秦小滿應了一聲。 “喲,那可得花不少錢噢?!?/br> 秦小滿沒答話,昨晚上他有些想杜衡,很晚才睡著,今天精神也不多好,懶得和村民掰扯,便道:“你找我啥事兒嘛?” 村民笑呵呵道:“也沒啥事兒,這不是看見鄉親們都在忙春耕的事情,見你家那么多的地都沒動有些詫異,今兒路過就問一嘴?!?/br> 秦小滿微挑眉毛,他們家可不是在向陽大道上,沒那么多順路的,見人不說他也懶得搭理。 “你們家杜衡要讀書,你挺著肚子也四五個月了,家里那么多的地咋整???” “咋嘛,姑想幫我家種地???” 村民一聽這話便順著話茬兒道:“瞧著你家地空著也可惜嘛,要是開不了那么多就借兩塊給我們家種如何?你家那地去年才施了肥料今年不種莊稼荒著草定然長老高,我給你種著也能打理著不生野草嘛?!?/br> 秦小滿笑了一聲,這算盤打的可真響,他直接便道: “嬸子既是曉得我家的地去年下了肥,還是從葛家買枯餅肥的,這朝白白借給你種?嬸子是想給我們家當雇農預備納糧給我,還是說嬸子當我家男人沒在家,我有挺著個肚子就能任人欺負了是吧?” “欸,你這哥兒怎么這么說話呢,我也只是好心說想幫你們家料理照看田地,親里親戚的你說這話未免也太難聽了!” “姑,你第一天認得我???我說話不是一直都很難聽嗎?!?/br> 婦人沒討著好罵罵咧咧的便走了。 秦小滿啐了一口,虧得好意思來跟他開這口。 眼見春播種在即,他們家沒有下地料理田地,村里的人見著去年他們家里收成好,這就來打歪主意。 過年的時候以前沒怎么來往的親戚也往家里湊,就尋摸著打聽他們家的土地以后打算怎么辦。 以前他給荒廢著也不便宜了那些想占便宜的親戚,絕了他們的希望在外頭沒少罵他。 跟杜衡成親以后家里的地全部重新料理起來,眼見今年人手不夠種地,倒是又燃起來這些親戚的希望了。 他心里有點氣,扶著肚子慢慢起來,把衣服晾在了院子里,有些犯困又回屋睡了一覺。 翌日,孫東梅掛記著他一個人在家里又有著身孕過來看他,正巧他想出去摘點菜回來吃,兩個人就一道去了地里。 “小滿沒事吧?杜衡沒在家里你可要照料好自己?!?/br> 兩人剛到地里就撞見了鄭娘子。 “我沒事,他不在家我大嫂不是來看我了嗎?!?/br> 鄭娘子笑了笑,眼見周遭沒什么人,湊上前去:“聽說你們家要招雇農,這事兒真的假的???” “什么雇農?!鄭娘子你可別開我們這種玩笑,現在朝廷什么律令咱做老百姓的可都曉得?!?/br> 孫東梅先行把話否了回去,家里沒個童生秀才的,誰敢招雇農,那可是犯法的事情。 秦小滿也擰起眉毛:“是啊,我從沒說過這事兒?!?/br> 他和杜衡先前商量家里的地該怎么安置的時候倒是提過,但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家里說談,并沒有外人曉得,而下竟然有外人來問,他心里也是一驚,總不可能會是杜衡跟別人說的。 自家說談也就罷了,旁人說著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秦小滿心里惴惴的,到底是犯法的事情,怎能會不怕。 鄭娘子和秦家走的還算近,便低聲道:“我也是在地里聽見鄉親們說談的,說是你家今年的地還沒有預備下種子,家里沒有人力來料理田地要招雇農?!?/br> “誰說的!這不是存心害人嗎!” “這也不曉得是誰先說的,總之大伙兒就那么議論開了,我想著事情也不對,畢竟杜衡還在考試,就算心里有成算也不會早早的把話就這么拋出來??纱蠡飪褐还苈牊狒[,誰管這個?!?/br> 秦小滿氣的不行,這不是存心害他們家嘛。 到處議論著他們家要招雇農,考上也就罷了,誰都沒話再說。 要是沒考上到時候里正和巡檢的人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上家里來查,這不是影響杜衡的名聲嘛,讀書人最要緊的就是名聲二字! 他看著遠處翻地的村民,徑直大聲喊了一句:“誰再胡亂嚼舌根,最好別讓我曉得,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村民們頓下手上的活計,瞧了秦小滿一眼,誰都沒吱聲兒。 “有事兒才有的嚼,怎么著,你們家有事兒???” 趙娘子陰陽怪氣了一句:“有些人考場上怕是屁股還沒坐熱,倒是打量起了考上后要如何了,當真是有意思?!?/br> 孫東梅見狀連忙拉住了秦小滿的胳膊:“你可別動氣,要是傷了胎氣可怎么好,咱們回家去?!?/br> 秦小滿咬了咬牙,惦記著肚子里的孩子,到底還是沒跟那婦人掐架。 這兩日他心里掛記著杜衡在考場,又被村里人胡編亂造給氣著了,夜里不如何睡的好,感覺有些傷了胎氣,素日不折騰人的小崽子也開始有些鬧騰。 他本就沒多少胃口吃飯,先時孕吐反應不算太頻繁,杜衡也多方照應他的口味,盡量的把飯菜做得清爽可口,他還沒覺得懷著孩子有太多不適應。 而下自己是聞著飯菜都反胃,他心里不免煩惱的放下筷子,捂住胸口抑制住想要吐又吐不出的感覺。 秦雄也念著他有了孩子一個人在家不放心,從縣城做完生意回來再晚都過來看他一眼,又囑咐了孫東梅時時前來陪著他。 雖是家里也不絕有人,可他心里就是空嘮嘮的。 這朝才愈發覺得杜衡對他的照料早已經滲透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一餐一飲也幾欲是離不得他了。 他看了一眼外頭的陰天,頭微有點昏沉,想著今兒是考試的第二天,明天杜衡就能回家來,心里好似無形被注了一股氣,惦記著明兒要趕車去考場外頭接杜衡。 就這么掛記著,掛記著,夜里他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睡在外頭的虎子耳朵機靈,好像也聽見了他在里屋翻身的聲音,汪汪汪的在外頭叫,又跑到里屋門口扒門。 “沒事,這就睡了?!?/br> 他對著門說了一聲,狗崽子打一點兒大就跟在身邊,養了幾個月能聽懂主人的語調,似是聽出他的語調平穩,這才沒有繼續叫了。 秦小滿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真的睡熟了下去,只覺得睡沉以后身體就跟著在往下沉,不真切之中好似聽到有人在輕輕的喚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