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美人 第110節
營帳中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沈玉案,沈玉案輕咳了聲,抬頭淡淡掃過去,眾人忙忙將視線收回來。 沈玉案難得有些不自在:“我記得?!?/br> 周鳴將話帶到,繼續道:“這批物資足夠軍中用半個月,其中多數是保暖物資,后續陸續有人將其余物資送來,直到朝廷的物資送來?!?/br> 周鳴說完,從袖子中掏出一枚印章,呈給沈玉案。 沈玉案輕輕摩挲印章上 的那個“蘇”字,心中猜到了印章是何物。 周鳴解釋道:“此印章是小姐的信物,我明日就要返回衢州,姑爺可憑印章到蘇氏店鋪下調用物資?!?/br> “小姐吩咐,店鋪中任何物資,都可由姑爺調用?!?/br> 他的話讓營帳內都安靜下來,眾人都回不過神來,他們咽了咽口水,這批物資只是一部分? 還是松箐有心理準備,最先回過神,不過松箐也控制不住問了句:“夫人的店鋪都開到渠臨城了?” 周鳴笑而不語。 松箐咂舌,他不由得去看侯爺,怎么有種感覺,自家侯爺被夫人養了? 而且仿佛不是錯覺。 沈玉案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夫人遠在衢州,仍是記掛他這里的情況。 軍營重地,周鳴沒有多待。 周鳴離開后,營帳中才響起喧嘩聲,邱峰欲言又止:“侯爺,請一定要和夫人常聯系?!?/br> 沈玉案一道眼神直接扔在邱峰臉上,邱峰訕笑一聲,忙忙別過臉去。 渠臨城是安伯侯府的大本營,哪怕沈玉案早就上交兵權,仍是如此,誰讓渠臨城本就是安伯侯的封地。 這也是蘇韶棠如此大方的原因,她是在養沈玉案的兵。 沈玉案打斷這些人的議論聲,后勤不需他多管,他只冷聲道:“如今有了物資,該著急的就是西洲了?!?/br> 西洲貧瘠,沒有朝廷補給,他們根本熬不過冬日,朝廷久久沒有動靜,他們肯定要發起戰事。 邱峰等人也知道這個道理,當即有人笑道:“讓這群龜孫子算計,最后吃虧的倒是他們自己了!” 沈玉案淡淡覷了他一眼。 他也希望盡早結束戰事,總不能一直讓夫人掏腰包養兵。 而且,他有點想念夫人了。 遠在安仁縣的蘇韶棠打了個噴嚏,她可沒察覺到沈玉案在想她,只是抬手掩了掩唇,難受道:“常說衢州四季如春,怎么今年這么冷?!?/br> 倒霉事都被她遇上了。 絡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好在有了藥方后,衢州的疫情得到控制,加上宋翀的到來,帶來一批糧食和衣物,剩下的事就不需要蘇韶棠cao心了。 結果剛一放松,蘇韶棠就感染了風寒。 她醒來時就覺得冷,縮在錦被中不愿出來,喉嚨也干得難受,絡秋進來伺候時,喊了幾聲,她都沒有反應,伸手一試,才驚覺不對勁。 好在府邸中一直有大夫,診脈后,眾人才松了口氣。 只是簡單風寒,并不是感染了疫病。 但很快,眾人又提心吊膽起來,風寒也是能要人命的! 偷摸地和系統兌換了藥,蘇韶棠在無人時,偷偷吃了一片,才覺得好受了些,終于能下床了。 但也許是天氣太冷,哪怕有系統的藥,蘇韶棠的病情也一直沒有好透。 而且,蘇韶棠掃了眼積分余額,不禁覺得頭疼。 【積分合計:108積分】 自從秋靜寺和沈玉案真的圓房后,蘇韶棠的積分余額就沒有這么少過。 總得留著點積分備用。 也因此,蘇韶棠沒有再和系統兌換藥物,不然三顆藥,她的積分就得見底了。 得知她生病后,沈玉晦也回府了一趟,沒進來,遠遠地站在院子中,神情清冷中掩不住擔憂:“嫂嫂感覺如何了?” 不等蘇韶棠說話,絡秋就高聲告狀:“夫人今日又不曾喝藥?!?/br> 煎熬出來的藥汁太苦,蘇韶棠覺得喝藥簡直就是在受刑,還不如現在這樣一直難受著。 反正如今安仁縣的情況,她也不能出門。 沈玉晦一聽,不由得皺緊眉頭:“嫂嫂不要諱疾忌醫?!?/br> 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嫂嫂這般,大哥遠在邊關也不會放心?!?/br> 蘇韶棠生病時本就嬌氣,聽見沈玉晦這么一說,當即拿過身后軟枕砸在窗戶上,楹窗被砸得狠狠一顫。 沈玉晦意識到說錯話,當即噤聲。 然而晚了,房間中傳來嫂嫂的惱聲:“你現在開始拿沈玉案壓我了!” “好??!你果然是向著他!” 沈玉晦百口莫辯,急得額頭都快出汗了,是他忘了嫂嫂有多難纏,他怎么就搬出大哥來了? 沈玉晦認錯很快:“嫂嫂,我錯了,我只是想讓嫂嫂早些好起來?!?/br> 房中傳來一聲冷哼,再無聲音。 一邊是大哥,一邊是嫂嫂,被嫂嫂指責偏心,沈玉晦頭都大了,他自認在大哥和嫂嫂間都是偏站嫂嫂的。 但他說錯了話,一時也不敢再提讓嫂嫂喝藥一事,只能讓絡秋仔細照顧著。 不過,此事一出,沈玉晦又覺得好笑。 嫂嫂剛來時,安仁縣出現災情,嫂嫂一直都穩重,還替他拉來不許物資,讓他打消了后顧之憂。 他每日奔波于難民中,二人許久不見,每日都說不上話,沈玉晦心中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 他和嫂嫂在京城時相處時間不長,半年不見,他怕和嫂嫂早就形成陌路。 然而今日經過嫂嫂胡攪蠻纏,沈玉晦不得不搖頭好笑,嫂嫂仍是那個嫂嫂,半點改變都沒有。 不得不說,沈玉晦有些難以抑制的高興,以往清冷的眉眼都迸出一抹笑意。 阿瞳看得清楚,有點納悶撓頭。小聲嘀咕:“公子被夫人罵了,怎么還一副高興的樣子?” 這嘀咕聲沒敢讓沈玉晦聽見。 衢州災情逐漸穩定,月余后,難民們漸漸回鄉,衢州和安仁縣緩慢地開始恢復往日模樣。 工部的人忙于修建河堤,宋翀主要的職責就是監督。 朝廷撥款救災,往往能真正用在實處的只有十分一二,其中多數錢財被層層貪污。 不過京城剛發現變亂,這個時間段也沒人敢觸圣上霉頭,加上宋翀親自監督,所以救災款項都一一落實,河堤修好后,宋翀就準備回京了。 說來,宋翀在衢州也待了月余。 但蘇韶棠和沈玉晦都沒將心思放在宋翀身上,不管宋翀準備什么時候回京,都該由衢州知府考慮。 尤其是除夕在即,兩人都在想,該怎么過這個年。 如果是往常,沈玉晦必然要趁現在回京述職,然后在京城陪大哥和嫂嫂過年。 但今年嫂嫂就在安仁縣,大哥遠在渠臨城,他也就不需要回京了。 蘇韶棠將自己裹得嚴實,鶴氅被花瓣浸香,她巴掌大的臉頰藏在紅色的絨領,青絲被全數挽起,只是輕抬下頜,就是一番妙不可言的景色。 她站在后院中,瞧著被沈玉晦近來搬回府的物件,轉了幾圈,好奇地問:“這是煙花?” 絡秋和絡春也跟著湊前去看,她們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煙花,只能連蒙帶猜: 應該是 吧。 縣衙最近也只剩下些許奴仆,沈玉晦終于得空,他今日穿了身藍色的襖袍,襯得青年身姿頎長,他帶著阿瞳,又抱了一堆竹筒形狀的東西回來。 蘇韶棠越看越覺得像是煙花,她沒再去問沈玉晦,而是吩咐絡秋:“你去準備一些孔明燈?!?/br> 她記得沈玉晦是喜歡放孔明燈的。 大年三十那日,蘇韶棠和沈玉晦,加上鐘謙絡秋等一眾人聚在前院中,蘇韶棠饞了許久,終于在這日準備了火鍋。 備了兩三個大鍋,架在院子中,蘇韶棠和沈玉晦單獨用一鍋。 沈玉晦偷看了眼嫂嫂,才緊張地說:“嫂嫂,安仁縣不如京城繁榮,這里過年也沒有什么精彩的花樣?!?/br> 在他話落時,眾人只隱約聽見一聲細響,驚得抬頭,就見一股青色琉煙直沖云霄,剎那間,萬千璀璨落入夜空,千種姿態,萬般顏色。 沈玉晦在這抹璀璨中說完下半句話:“我只能盡量讓嫂嫂過得開心些?!?/br> 就在這時,阿瞳忽然驚呼一聲,沈玉晦看見嫂嫂托腮輕笑,他倏然回頭。 孔燈萬盞飛翔宇,煙火璀璨向星辰。 沈玉晦的心猛地一顫,時間像是靜止在此刻,他難掩震撼,只能怔怔地抬頭看向空中不斷升起的孔明燈,煙花和孔燈給平靜的夜幕添上光彩,仿佛空中宮闕。 沈玉晦聽見嫂嫂的聲音:“你少有訴說心事的時候,我也只知道你喜歡孔明燈和桃花糕?!?/br> 嫂嫂向來和溫柔這個詞不沾邊,她聲音嬌脆,哪怕給他準備了驚喜,也只是輕描淡寫,沈玉晦卻只覺得心中guntang,自嬤嬤去世,無人記他喜好。 在這一瞬間,沈玉晦只覺得幼時遺憾,都隨著桌上一直擺著的桃花糕和空中萬盞的孔明燈,慢慢消散。 他不招父親待見。 但是母親寧愿舍去性命也要生下他,他的出生本就代表了一個人極致的愛。 兄長因年幼愧疚拼命對他好,嫂嫂不曾忘記他隨口提出的喜好。 沈玉晦忽然輕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不曾被命運薄待。 沈玉晦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還想給嫂嫂驚喜,沒想收到驚喜的反而是我?!?/br> 蘇韶棠訝然地挑眉,并不認可他的話:“你每日偷偷摸摸地搬回煙花,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這一份心意,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驚喜?!?/br> 蘇韶棠抬頭,望著空中不斷升起的孔明燈,忽然托腮道:“你說,沈玉案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