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美人 第104節
沈玉案朝房間里看了眼,女子將臉蒙進錦被中,不敢露出頭。 沈玉案知道她的性子,出了寢室,然后將房門關好,才朝書房走去,這時松箐跟上他,不忘記告訴他:“來人剛從鎮北侯府回來?!?/br> 沈玉案瞇了瞇眼眸。 等沈玉案和松箐都離開后,寢室內只剩下蘇韶棠一人,安靜無聲。 蘇韶棠抬手捂住臉,不敢置信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她不是要折騰沈玉案嗎? 怎么就發展成現在這幅情景了? 想到適才松箐在外敲門,沈玉案卻慢條斯理地替她系好腰帶的場景,蘇韶棠呼吸都有些許不穩。 那時沈玉案剛抬起頭,被逼得有點眼紅,尤其他呼吸粗重,似乎在努力平靜壓抑著什么,叫人心驚膽顫,甚至有點身體發軟。 蘇韶棠不知這是怎么了,總歸她忽然有點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也沒好意思叫絡秋她們,自己整理好衣裳,艱難地下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茶水有點涼,她灌下一杯后,頓了頓,又灌下一杯。 如此一來,蘇韶棠終于覺得舒坦了點。 沈玉案回來得很快,半個時辰不到就回來了。 蘇韶棠有點不敢和他對上視線,反倒是沈玉案,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彎腰拿起先前被他扔掉的話本,若無其事地問:“夫人還要聽嗎?” 蘇韶棠隱晦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聽?!?/br> 沈玉案抑制不住喉嚨滾動,低笑了一聲。 蘇韶棠覷了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沈玉案只當自己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將那話本收好,一本正經地說:“下次再給夫人讀?!?/br> 蘇韶棠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將話本收好,沒說出什么反駁的話。 這好像是在默認著什么。 沈玉案勾唇,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笑意。 蘇韶棠又想抬手捂臉了。 她故作鎮定地轉過身,讓絡秋去準備晚膳,然后才轉移話題問他:“邱二派人找你做什么?” 邱二身為沈玉案一手提拔起來的禁軍副統領,蘇韶棠自然知道他,邱二并非什么正經的名字,只是他在家中排行老二,眾人也這么叫習慣了。 沈玉案情緒寡淡了些:“裴時慍不見了?!?/br> 蘇韶棠錯愕。 原文中,鎮北侯府未曾參加過秋狩謀反,裴時慍也一直都在京城,畢竟他身為原文男二,女主主要場景都集中在京城,他自然不會例外。 可如今現實和原文早就對不上了。 云安然被裴時慍送去官府后,就被二皇子帶回了府邸,蘇韶棠聽沈玉案提過一句,二皇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而鎮北侯府謀反,身為重要男配的裴時慍也脫離了原文劇情。 蘇韶棠想起原文中的裴時慍,不得不說,他能做男配,自然有點能耐。 這樣一個人消失不見,尤其圣上和沈玉案聯手算計了鎮北侯府,蘇韶棠不由得皺了皺眉:“你覺得他會去哪兒?” 沈玉案語氣平靜:“西洲或邊城?!?/br> 如今朝中都知道鎮北侯府謀反,無人敢收留裴時慍。 裴時慍想翻身,只有這兩個選擇。 去西洲,和烏丸人聯手,借此藏身,就代表他徹底叛國。 去邊城,鎮北侯府的大本營,只不過,鎮北軍雖然以鎮北侯為首,但裴時慍一直以來名聲都不好,鎮北軍未必能夠承認他。 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除非裴時慍選擇隱姓埋名,這樣一來,裴時慍就可能保住性命。 但沈玉案和蘇韶棠都知道,這不可能。 鎮北侯能在發生變亂前,就讓裴時慍借用圍場逃出去,必然安排了后手。 鎮北侯很聰明,要是當時讓裴時慍留在京城,變亂失敗后,裴時慍再想逃就沒那么容易了,也會輕易被發現行蹤。 裴時慍也不是那種甘于平凡的人,他也不能那樣做。 鎮北侯府上下在這次變故中可能會全部喪命,而裴時慍的經歷注定他對當今圣上不會有忠心,對于他來說,血海深仇壓于身,他不會就此罷休的。 蘇韶棠聽得抿唇。 不論裴時慍去哪兒,不能否認的是,裴時慍遲早會帶來麻煩。 蘇韶棠有種強烈的預感,裴時慍會去邊城。 不論是在原文中,還是沈玉案口中,裴時慍都是一個高傲自持的人。 這樣的人,許是會謀反或起義,但絕不會叛國。 第99章 距離京城不遠處,山間河水旁。 裴時慍立在河水旁,一錯不錯地看向京城的方向,他面無表情,往日臉上的玩世不恭都消失不見,在他身后,站著白魚和木佑,還有位中年男子。 三人都擔憂地看著他,尤其是白魚。 白魚是他自小的侍讀,一直待在他身邊,似仆似友,幾人躲藏數日,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幾分悲切不忍,半晌,白魚低聲催促:“世子,我們該走了?!?/br> 裴時慍沒動,中年男子肖韌不語地看向他,很久,裴時慍才語氣不明地說:“圣上會如何處置裴府和孟府?” 兩家世代姻親,利益糾葛早就分不清楚,鎮北侯府叛亂,孟府自然討不得好。 其實裴時慍是明知故問。 叛亂謀反,這罪名足夠株連九族,也只有斬首才能以示效尤,女子和奴仆許是能夠得以流放,全看圣上如何處置。 白魚和木佑對視一眼,都啞聲,不敢說出實話。 而肖韌則是冷冷道:“世子應該清楚,謀反失敗只有一個下場?!?/br> 他聲音很冷,也很平靜,對于現下這個情況來說,同樣也很殘忍。 木佑皺了下眉頭,覺得肖韌說話太直接。 而白魚卻只看向裴時慍,這種時候再說些所謂的安慰話都不過自欺欺人,世子也不需要聽這些。 裴時慍輕扯下唇角,他掩下眸中情緒晦澀,任誰都看不出他的想法,袖子中,他的手指掐入了掌心rou中,嘴里也滿是鐵銹血氣,但不足以緩解他心中情緒半分。 鎮北侯招圣上忌憚,所以鎮北侯不敢上交兵權,可越是如此,圣上越覺得鎮北侯另有二心。 此一番,是鎮北侯想要搏一次,成功自然好,失敗他也會將裴時慍送出京城。 就如同那晚在圍場樹林,鎮北侯對裴時慍說的話:“從此處下山,自會有人接應你,寧舒,天下之大,你不該一生都被困在京城?!?/br> 賜婚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裴時慍紈绔一日,鎮北侯府就覺得愧對他一日,日日累積,早就成了鎮北侯府眾人的心病。 鎮北侯老來得子,將裴時慍捧在手心,裴時慍初次會叫人時,鎮北侯高興得一夜都沒有睡著,后來,年少成材者開始墮落,變成京城人人嫌惡的存在。 裴夫人怨恨的話同樣刻在了鎮北侯心里。 他的寧舒憋屈了半輩子,總得有一件事順心吧? 人人都道鎮北侯府狼子野心,貪戀兵權。 鎮北侯和裴時慍懶得反駁。 上交兵權后,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一旦圣上要鎮北侯府死,鎮北侯府還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解甲歸田更是可笑,鎮北侯府的兵權是鎮北侯府世代在戰場上血拼而來,為了大津朝征戰多年,回京只得到圣上忌憚。 他們憑什么不寒心? 后來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 裴時慍在京城外等了三日,只等到了鎮北侯府被查封的消息,他知道,他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他該離開了。 哪怕連替鎮北侯府收尸都不能。 裴時慍轉身:“走?!?/br> 擺在他們面前的如今有兩條路,白魚看向他,裴時慍沒有半分猶豫:“我們北上?!?/br> 邊城在北,西洲在西。 四人未曾騎馬,在山道下和一些人匯合,轉而直接北上,一日未到邊城,他們一日就不安全,由不得他們不低調。 **** 大皇子連同鎮北侯府謀反一事,很快就有定論。 大皇子被圈禁。 鎮北侯府全家斬首示眾。 九族內出五服者,及冠男子斬首,未及冠者仗則三十,和女眷幼兒一同流放邊關。 而五服內,不論男女,全部斬首,幼兒賜酒。 只不過短短五日,謀反結果就出來了,京城陷入一片死寂,再蠢的人也都看出來,這次謀反早在圣上的預料當中。 就如同當時的二皇子一般。 許是圣上早就盼著這一日,才能這么快地下了定論。 無人敢替鎮北侯府說話,從前和鎮北侯府交好的人全數避之不及,將其當做螻蟻臭蟲唾棄,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跟鎮北侯府撇清干系。 一夕之間,仿佛什么都變了。 蘇韶棠知道消息,皺了皺眉,什么都沒說。 她早在穿書的第一日,就知道了,這個時代將人命視如草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