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93節
指尖紅星明滅,商邵勾起唇,自嘲地笑了一下:“應隱,我真的拿你沒辦法?!?/br> “我可以更乖一點?!睉[抿了抿唇,有些難過。 想,你前女友那么過分,我都只罵了一句,已經很擺正自己的位置、很乖。 “我不喜歡給對方不需要的東西,因為不需要的東西,是累贅?!?/br> 商邵撣了撣煙灰,跟他的鯨鯊朋友沉靜對望。 “我認識一對情侶,男的跟我差不多有錢,女方出身政要家庭,兩人有同樣的求學經歷,也算是志同道合。不過事實證明,女方只想要他的錢、人脈和權,用來為她和父親的從政鋪路。但很可惜,我那個朋友,給她的是真心。他的真心反而成了累贅。他們分手時,那個女的對他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姓氏,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我又怎么會愛你?如果知道你是……” 他停頓一瞬,似乎咽下了一個名字。 “如果早就知道你是那個誰,那早在上學時候就愛你了,又怎么會等到回國,怎么會等到香港,等到三十歲?!?/br> 「我一點都不愛你,要是愛你,當年在英國就愛上了,你知道為什么?因為在英國我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香港豪門繼承人,不知道你有錢有權!否則,我還會等到三十二歲才來愛你嗎?你有什么值得我愛?出了商家的門,我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商邵只要閉起眼,就能想到那一場對峙。 于莎莎的聲音,聲嘶力竭帶著眼淚的控訴,走出那間公寓時被午后熾熱白光所湮沒的背影,這些,都會在他閉起眼時,出現在眼前、耳邊,心里。 他是從不拖泥帶水的人,知道了她跟她父親在英國的反華政治活動,以及對商陸柯嶼的利用和傷害后,就當機立斷提了分手。 斬斷得太快,不眨眼,不留情,以至于那些陣痛被他冷酷地鎮壓下了。像打了一劑嗎啡,可是傷口還在。那些傷口沒有疼的機會,經年累月的,成了一種古怪的后遺癥。 好一陣,歹一陣的,出來作祟。 時而想,他沒有了商邵這個名字,也許真的一無是處,不值得被看進眼里。 又時而想,錢、權,他出生帶來,剝離不開,他要學會別人愛他,是連帶著他的錢和權一起愛?;蛘哒f,他要學會,他被人愛是順便,而錢和權才是“商邵”這個名字的本質意義。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聽應隱叫他的名字。 應隱第一次聽到他講故事,消化了一下:“所以商先生你,是受了他的啟發嗎?” 商邵簡直被她的措辭可愛到。 “啟發”,多么無關痛癢的一個詞。 他帶笑“嗯”了一聲:“是受了他的啟發,謝謝他無私分享經驗,讓我頓悟。你喜歡珠寶,所以我才送你珠寶,你喜歡扭蛋機,我才送你扭蛋機,你在坦桑的時候喜歡親近動物,我才敢送你rich,否則你把小動物當作累贅,小動物也很委屈。你雖然不喜歡高定裙子,但是你需要,所以我才帶你去游艇。你喜歡錢,我給你錢?!?/br> 商邵抿了口煙,微垂著臉:“應隱,你還想要什么?維多利亞港的煙花好不好?我們去維港看煙花?!?/br> 第58章 在香港維多利亞港放一場煙花,需要多少錢?需要打通多少政府批文?應隱通通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樣一場如夢似幻的煙火表演,在兩天之內就準備好了。 維港的跨年煙火是歷年傳統,圣誕夜的花火盛景卻是少見。市政沒有大肆宣揚,地鐵通道和公交站臺也沒有掛上海報。在維多利亞港購物游覽的行人旅客們,于行色匆忙中路過那些公告牌,對煙花告示一瞥而過。 香港發行量數一數二的正經報紙上,也依然有版面對社會公眾開放,用以發布新婚喜結連理、金婚紀念或哀痛訃告。當然,這樣老式的做派已經越來越少見,更多是被一些公章遺失公告、商業致歉聲明所取代。 十二月二十三號的那一版晨間早報,一則新鮮的公告措辭彬彬有禮: 敬告廣大市民: 維多利亞港將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亦即平安夜當晚八點,舉行煙花表演,誠邀各位前往觀看。 特此敬獻應小姐。 委托刊登的當事人,落款為rich。 應小姐是誰?rich又是哪一位先生? 茶樓里,香煎馬蹄糕的清香混著普洱茶的濃澀,玩雀鳥的老頭翻過這一頁低調版面,沒人內心當回事。在維港以私人名義放煙花,既要很多很多錢,也要很多很多的關系,超過了普通市民的想象。也許這則公告夸大其詞,只是放幾蓬金穗子而已,根本算不上“表演”。 沒有人能想到,這一場花火表演盛大、絢爛,足足放了十五分鐘未歇,粉紫色的光霧照亮了整個維多利亞海港,以及海港上仰望的每一張臉每一雙眼。若不是因為環保與擾民,這場煙花可以放得永無止盡。 它那么夢幻,以至于讓一周后的跨年煙火也相形見絀。 港·3接到應隱時,還是平安夜當天的白天。 應隱沒看到那場報紙,也沒有很關心商邵是不是真的要送她一場煙花。從別墅出來時,她打扮休閑,一條羅紋針織鉛筆裙,配著長袖半高領緊身針織衫,外頭披一件深駝色西服,腳上則是尖頭鱷魚紋切爾西靴。 有打扮,但沒有取悅。這一身無疑是時尚而漂亮的,很爽利,但約會的話,似乎欠缺氛圍。 商邵想起他們第一次相約晚餐時,她的那一條珍珠白晚禮。那時候她美麗大方,端莊婉約,充滿了既天真又嫵媚的風情。 他當她身體不舒服,問:“要不要把高跟鞋換了?可以穿平底鞋?!?/br> 應隱也沒多話,竟真的轉身回去,換了雙淺口平底鞋。 至香港兩個多小時車程。 行車途中,一路安靜,應隱琢磨劇本,商邵看書,偶爾處理公務。他有時候想開口,但見應隱眸光專注,便又收住聲,只是視線停留數秒??此l絲垂落,也想伸手幫她挑上,但她坐得離他很遠。 商邵第一次覺得這臺車太寬。 這是他爺爺商伯英送給他二十歲的禮物,九十年代一千七百多萬的選配落地,到他手上算是有點年紀了,軸距太長,車身超六米,需要掛黃牌,司機需要為此專門去考另一種駕駛執照。 生產線和品牌被全面收購后,這款車便已停產,人們提起它,會說這是邁巴赫的真正血統,但已經名存實亡。 作為一個二十歲青年的禮物,這臺總統座駕雖然有傳承和情懷意義在,但多少過于嚴肅、板正。 商邵明白,這是商伯英對他無聲的寄托和叮囑。 要端方,要矜貴,要慎獨,要秩序井然。 旁人不說,心底總幻想,這樣一臺車里該藏了多少紙醉金迷、荒yin無度的故事,但商邵在上面只有公務、閱讀和思考。這是他內心的方圓,載他往返于形色的名利場,框住他,端正他。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允許一個女人離譜失度地坐在他腿上,更沒有想過他會對此上癮,甚至渴望、憧憬、等待、要求。 他的秩序是從哪一天開始崩塌的? “應隱?!?/br> “嗯?”應隱抬起臉。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嗯?!睉[很干脆地承認:“新的片子太難演了,心里一直惦記。商先生,是不是讓你掃興了?” 眉心的輕蹙轉瞬即逝,商邵淡淡地說:“我沒有那么容易掃興,我也沒有那么陰晴不定難伺候?!?/br> 應隱笑了一下,沒說話。 港珠澳大橋兩邊,海天一線,海鷗飛不過這么遠,藍色大??瓷先]有任何生機。 商邵終究還是遵從內心渴望,要將她拉坐進懷里。應隱也不拒絕,依順地坐過去,環住他肩膀,任由他抱緊。 “那天在車上,不是不回答你,是……” “我明白?!睉[不等他說完便點頭,臉上神情柔和。 “真的明白?”商邵顯然松弛了一些,勾住她手指,再度確認了一遍。 “真的?!睉[加重語氣保證,帶有一絲俏皮,笑得也很乖巧明亮。 商邵深深地看她一會,看不穿她的偽裝。在她身后的手準確無誤地掌住她后頸,掌心用力,想要接吻的意思不言而喻。 應隱的抗拒不過一秒,淺得沒人能察覺出。她低下頭,與他嘴唇若有似無地碰著,交融的呼吸越來越熱。 不知道是誰主動,終于真正吻起來。 好像有陣子沒這樣溫存地接觸了,他們都覺得陌生,也都覺得失控。 吻過后的嗓音沉啞。 “身體怎么樣了?”他低聲問,灼熱掌心貼著她的肚子。 “還沒,要七天?!?/br> 應隱雖然總日夜顛倒,有上鏡和紅毯需求時,會一連七天戒斷碳水,但居然從不痛經,又準時,次次都六七天才干凈,也算是被老天偏愛。 商邵的喉結滾了滾,屏息長長的一線,壓下心頭難耐。 他是察覺出應隱有一絲冷淡,但她那么乖、那么百依百順,帶她來香港就來,要接吻就接,會對他笑。 也許那絲冷淡和躲閃只是錯覺。 或者說,是有一點別扭,但是,等放完煙花就好了。 她會明白他的心意。 因為真正的告白,不可以在車上,不可以在街角,不可以在暴雨天的夜里,要浪漫盛大、鄭重其事、彼此都體面莊重著。 到了香港,先用晚餐。 應隱是明星,有太多不便,商邵便包下頂層餐廳,連電梯也一并包了,一百多層,每一層都上鎖,只允許從地下二層直通頂樓。 梯門口派了專人駐守,西服耳麥分立兩側,一派正式地謝絕所有觀光客?!纲F賓專用」四個字冰冷無情,但每個被拒絕乘坐的人,都獲贈了一束新鮮空運而至的肯尼亞玫瑰,于是心情便都還好,不至于給這貴賓積怨。 他們不知道,這位貴賓要做的事如此鄭重,因此不允許任何一道腹誹心謗。 他要每個經過的人,都像煙花底下的游客一樣,面帶笑意,歡天喜地,只有祝福。 美中不足的是,這家餐廳雖然視野最好,能將維港一覽無余,但口味卻只算是差強人意,因此晚上的餐飲便又另外請了一個團隊。 平安夜的米其林餐廳向來火熱,都是半年前就早早預約出去的,他包了餐廳,彌補了每一桌的損失,又把另一家壓臺面的主廚請來,用資當然不菲,但這些跟煙花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一千萬的煙花,一千萬的十五分鐘。 香港的平安夜比寧市更熱鬧,街道兩側張燈結彩,松針綠的圣誕結掛在每一個櫥窗的正中心,配上鮮紅色的“merry christmas”貼紙,熱烈地鮮亮著。車子駛過擁擠街區,有圣誕老人給街坊派粥,也算是中西結合,港府特色。 應隱蒙上口罩,要下車時,眼前遞過一只手。 商邵紳士地站在車門一側,請她搭住。 她不會知道這男人的指尖發麻,也會緊張。 封鎖了一下午的電梯終于迎來它的貴客,徑直通往三百多米的高空。 餐廳既然被包下,要怎么裝扮,自然由金主說了算?,F場的小型管弦樂團早已演奏起來,但被屏風隔開了,看不見窗邊餐廳的景象??夏醽喢倒宓姆曳家鐫M空氣,每一朵都飽滿著蓬勃的美麗。 應隱在這陣仗中怔了一怔。 商邵為她的事業隱私考慮到極致,用餐期間的侍應生是他從寧市海邊莊園帶過來的,整個后廚團隊,只有法國主廚被允許前來介紹餐牌。 “別緊張,都是你見過的人?!彼矒釕[,雙手扶住她肩:“幫你把外套脫了?” 應隱脫了西服,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真實情緒:“商先生,你怎么不早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