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22節
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應小姐,沒有男人會在你這種問法里不想入非非?!?/br> 電話一端的呼吸忽地一輕,是應隱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捏著手機的指骨泛起青白。 她的腕心一陣一陣地發麻。 都已經這樣了,她卻還鬼使神差地、不怕死地問:“那商先生呢?” 商邵指尖夾著煙,煙霧繚繞彌漫,模糊了他的臉。 再開口,還是那副淡而聽不出情緒的語氣。 “我現在就在浮想聯翩?!?/br> “我不信?!?/br> 商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為什么不信?” “你不是那樣的人?!?/br> 會議室門被敲響,下屬果然來找他了。 商邵將未抽完的半支煙順手捻滅,最終說:“應小姐,別把我想得太好?!?/br> 應隱在家里住了兩晚,為免母女兩個兩看相厭越聊越嫌,第三天一早,她就明智地收拾行李利落滾蛋了。 車子駛回坡道,轉過拐角,程俊儀“咦”一聲,“誰的車子?擋道了?!?/br> 一臺高大的黑色suv停在路口,正巧堵住了俊儀開進家門口的路。她鳴了兩聲喇叭,對方沒反應,她只好下車,有禮貌地敲敲車窗。 玄色窗子降下,俊儀愣住,干巴巴叫他:“宋總?!?/br> 宋時璋坐車內吸煙,居高臨下地看了眼程俊儀:“回來了?” 好尋常的寒暄,俊儀腦子一時沒了轉速,“啊”了一聲,“你找我姐嗎?” “先開門吧?!?/br> 俊儀小跑回車內,應隱剛一覺轉醒,聽到她說:“宋時璋怎么來這兒了?肯定從公司那兒知道的?!?/br> 電動院門緩緩開啟,前面那臺suv駛入,俊儀打轉方向盤,慢騰騰地跟在身后。 應隱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宋時璋的車尾,半晌,卸了心氣,懨懨地說:“算了,你給他打電話,讓他戴口罩?!?/br> 俊儀一邊把車停穩,一邊在電話里跟宋時璋這樣講,對面“嗯”了一聲。過了一會,他從車上下來時,不僅蒙了口罩,還戴著棒球帽,穿著上也很平易近人,如果站在應隱身邊,別人會以為是保鏢。 “宋總今天這么配合?”俊儀嘀嘀咕咕:“他還是挺講排場的,今天好低調?!?/br> 宋時璋到了車邊,看到車里套著頸枕、蒙著口罩、披散著頭發的應隱,一時間笑了一聲:“你這算是全副武裝,還是自暴自棄?” 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生活化的應隱。這個女人每次出現時,無不是盛裝打扮,即使素顏,也是干凈清麗的。 “我不知道宋先生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人來拍什么照片?!睉[淡淡地說:“車子是新的,房子也是新的,要是曝光了,我只能懷疑,是不是宋先生給狗仔扔了骨頭?!?/br> “你為了有個清凈的地方,每次收工,都要先開車去市內公寓演一遍障眼法,再換一輛車開到這里。這么不厭其煩,我怎么敢?” “宋先生沒什么不敢的?!睉[客氣地說,重振心神,抬起臉對他笑了笑,露出宋時璋熟悉的柔順的一面。 她還是爭不過他,拼盡全力千嬌百媚周旋,也不過堪堪自保。 如果宋時璋真要她,怎么辦?這個問題她尚有勇氣血濺當場,第二個問題卻難了—— 如果宋時璋沒要到她,一心要毀了她,怎么辦? 陽光曬在擋風玻璃上,花綠的光影,車內很熱,應隱驀地打了個寒顫。 宋時璋的傳媒集團隨便設置一個議題,作為明星和作為女人的應隱,就會同時死亡。 應隱的腦海里隨便轉出一個比如:“宋時璋婚變疑似因應隱插足”。 一個被指認為小三的女人,無法自證清白。她是沒有辦法血濺當場的,因為那種毀滅,是一種悄無聲息、卻又如海嘯傾覆般的毀滅,天翻地覆,不留生路。 宋時璋把她看得很透。她的通透、堅韌、驕傲,都讓她的恐懼變得很美麗,讓她的偽裝周旋很有戲劇性。 他看她,就像在看一個八音盒里的娃娃。不停地微笑、旋轉,即使心里在哭,也要笑。他承認,沒有什么比應隱這樣的女人,被永世凝固到玻璃櫥窗里更令他愉悅。 “你還在怕我?!彼鬼⒁曋?,隱約的探究:“為什么?他既然要護你,你應該什么都不用怕?!?/br> 應隱的睫毛輕顫了下,從剛剛的心悸中回過神來:“誰?” 宋時璋這一次沒看穿她的茫然是真是假。他沒回答,拉開駕駛座的門:“我帶你去見一位朋友?!?/br> 車子引擎再度發動,他才說:“你不用緊張,我不想惹商邵?!?/br> 應隱怔了一下,語氣不自然地冷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跟商先生只是一面之緣?!?/br> 宋時璋笑了一笑,心里了然。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車子開了半小時,到了坐山望海的一片別墅群中,一個美麗的女人接待了她們。 她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美麗,舉手投足賞心悅目,身段極美,雙眼含情脈脈的,很溫柔地注視著與她講話的人。見到應隱這樣的大明星,倒也沒什么訝然,可見往來中多有名流。 應隱不知道宋時璋帶她來到底是干什么。他們只是坐著喝喝茶,聊聊天,講講電影與趣事,至多不過半小時,就走了。 山道間的柏油路是新修的,車子在花影樹影間滑下,車內靜謐無聲。 “她是我朋友的一個情婦,養在外面十幾年,前兩年剛散。清靜了幾個月,被我另一個朋友接著養了,那個朋友六十八歲,挺能耐的,讓她懷了,不過還是沒方導厲害,質量不行,一個多月胎停了?!?/br> 宋時璋點了一支煙,降下點車窗,海邊山林中有清爽的風涌入。 “她這個別墅市值六千多萬,她當一輩子的情婦也買不起。家里四個傭人伺候她,連馬桶都要每天用棉簽清理,一日三餐吃的用的,市面上見不到,做醫美倒是她最小的一筆開資。有一回閑聊,她跟我算過,一個月的生活費差不多是八九十萬,不算購物?!?/br> “她眼光很挑,一個月隨便刷個一百多萬是很正常的。是不是聽上去覺得很多?一年也就一千多萬,對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這輩子可能都沒見過一千萬,但對于另外的百分之一,一年一千萬消費,算節儉。應隱,你算是見過世面的,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你應該很清楚?!?/br> 應隱莫名覺得齒冷。 她面無表情地問:“宋先生想說什么?” 宋時璋一手搭著窗沿,撣撣煙灰:“人一旦習慣了哪種生活,就不容易出來了。她過著這種生活十幾年,你讓她拿著自己的錢,住個千八百萬的小別墅,養兩個傭人,一年買個一百多萬的el,交往個什么體院男生,或者小偶像,別說過不慣,店里碰見,以前的朋友們清場待遇,她只能在外面等。街上碰到,她連頭都抬不起來?!?/br> 應隱看也不看他:“那是她的選擇,人各有志,宋先生不必教育我?!?/br> 宋時璋沉心靜氣,為她的忤逆和倔強笑了笑:“陷在泥坑里的人覺得泥坑里很舒服,躺在云層的人,覺得云上很舒適,只有中間那一部份人,不上不下,向上爬,很辛苦,向下沉,不甘心。我白手起家,從中間爬到上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商邵,我惹不起,但我想告訴你——” 他回眸瞥了應隱一眼,那一眼是看穿了、冰冷的一眼:“人不下賤也能活?!?/br> “宋先生!”應隱沉冷一聲,反復深呼吸,克制著氣息里的顫抖,斬釘截鐵地說:“我說了,我跟商先生沒有任何關系?!?/br> “他把你扔了的那枚戒指派人帶回給我了,留給我一句話,戒指物歸原主,人他要了?!彼螘r璋勾了勾唇,“你不知道這件事,你懂什么意思?你想養一只蝴蝶的時候,你也不用過問那只蝴蝶的意思。一只漂亮纖細的玩物,捏捏翅膀就半死不活的?!?/br> “商先生不會?!睉[倔強地說,太陽光底下,臉色難看的白:“他不告訴我,是因為他覺得這是舉手之勞,是因為他不想讓我為難,讓我感激他?!?/br> 宋時璋驀然笑了起來,煙灰撲簌簌地落:“應隱,我真是看錯了你。我不該帶你來見這個的,她好歹是個聰明人,知道該要什么不該要什么。我該帶你去見另一個,她動心,喜歡,愛,只要人,不要錢,但我朋友覺得她是演的?!?/br> 大概是覺得有意思,宋時璋越笑越厲害:“你知道嗎,他覺得她裝清純,其實是打著扶正上位的算盤,所以他現在連人帶錢躲得干干凈凈?!?/br> 應隱安安靜靜地聽完。 她不是聽不出他的諷刺他的暗示他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宋時璋?!彼翢o情緒地叫他,“我再說一次,我跟商先生,只是一面之緣?!?/br> 宋時璋斂了笑,輕踩剎車,將車在路邊停下。 他在這一刻無比認真:“你愿意跟我,我們明天就去領證,你想公開公開,想隱婚隱婚,財產不必婚前公證,從此以后在娛樂圈,誰都不能把你怎么樣?!?/br> 應隱連思考都未思考,只冷冰冰地、木然地問:“要是我不愿意呢?” “那就祝你的情婦之路暢通無阻?!?/br> “他不會?!?/br> 宋時璋的笑深沉冰冷,但已經帶著勝券在握的意味,刺眼而殘忍。 他一字一句地說:“他會?!?/br> 第19章 程俊儀剛給自己煮了一碗面,端到靠窗的胡桃木吧臺邊,還沒吃兩口,瞥見車子回來了。 抬腕看了眼小巧精致女士表,來回才兩個小時不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俊儀一口面含在嘴里,一邊細嚼慢咽,一邊透過窗戶,看著兩人一左一右從車上下來。 道別是很尋常的,她只看到應隱對宋時璋略略頷了頷首,宋時璋也就是勾了勾唇,彼此之間一句話都沒多說,便分道揚鑣了。 過了會兒,suv的引擎在院內響起,輪胎滑過花磚路面,摩擦聲順著坡道遠去。 俊儀一把扔下筷子,跑去接應隱:“宋時璋帶你吃飯了嗎?我做了番茄雞蛋面……” 聲音戛然而止。 應隱在玄關的換鞋凳上坐著,正中午的陽光升得很高,短短的斜角照不穿門廊,應隱便一半沐浴在強烈的光照下,一半隱沒在陰涼的影中。 “你怎么了?他欺負你了?”俊儀的腳步放輕放緩。 應隱像被她的聲音驚醒,抬起臉來笑了一笑:“沒有啊?!彼Z氣很振作,一種若無其事的振作:“好困,又餓又困,宋時璋摳死了,飯也不請我吃,喝了一肚子茶水?!?/br> “咦,”程俊儀發出嫌棄語氣:“他可真無聊?!?/br> “是啊,他可真無聊?!睉[一邊說,一邊換上居家拖鞋。 她說話的時候才有笑容,不說話的時候,臉上就沒有表情,目光沉墜著發呆。 “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笨x沒發現她的低落,擼起袖子。 “我想先睡一覺。下午開始工作了,你聯系下莊緹文,問問她考慮得怎么樣,然后把時尚大典和星鉆之夜的策劃打印出來給我,剩余的時間,我要琢磨栗山老師的試鏡,就不用打擾我了?!?/br> 俊儀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的腳步,一邊聽一邊點頭:“可是你才休息了四天啊?!?/br> 應隱回眸笑了笑:“俊儀,還是工作牢靠?!?/br> 俊儀還惦記著回去吃面,便沒跟上去。應隱一個人上了樓,趴到床上閉起眼睛,臉枕在纖細的臂彎中。 半開的窗戶中,風送入花香鳥鳴,聽著讓人心神寧靜。 應隱靜了一會兒,從枕頭底下摸出墨黑色的絲絨首飾盒。啪的一下,機括彈開,那枚近千萬的戒指鑲嵌其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她忽然什么都懂了,為什么不還她戒指,而買了一枚新的、價格更高昂的送給她。因為他要她斬斷前緣,干干凈凈。 什么“戒指物歸原主,人他要了”,像某種征用,征用一件瞧得上眼愿意把玩的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