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9節
電子門鎖啟動,門外七八人屏聲靜氣嚴陣以待,門內女人形容慵懶笑容甜美:“早上——” “好”字變成尖叫,她花容失色訓練有素,兩手徑直捂住了失去表情管理的臉:“又是真人秀嗎?!” 商邵:“……” 特警保鏢談判專家:“……” 康叔到底多活了幾十年,什么離譜的場面沒見過? ……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解除誤會著實費了番功夫,特警跟談判專家離開時,臉上還是呆若木雞的狀態,保鏢守在門兩側,努力做到目不斜視,但四個人八只耳朵都在聽女明星講話。 女明星精神狀態游離:“我應該說謝謝嗎?” 商邵臉色黑沉語氣冰冷:“不必?!?/br> 避嫌到老遠的康叔一聲憋不住的笑。商邵聽到了,閉了閉眼,顯而易見的動怒,但又不知道他在生誰的氣。 “為什么要發這么奇怪的短信給我?”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問。 一旁的程俊儀弱弱舉起手:“對不起,是我發的,我以為你是那什么……私生粉?!?/br> 私生粉,變態跟蹤狂,想把明星據為己有的那種。 酒店經理的聲音在商邵腦內循環播放,商邵煩躁無比,單手擰松領結:“我那天晚上,不是把號碼告訴你了?” 應隱心虛無比:“沒存?!?/br> “為什么?” “存了也沒用……”應隱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緊閉著雙眼:“對不起!是我的錯!” 她不識好歹不吃敬酒,以為商邵要動怒離去,沒想到太子爺本尊卻只是沉沉舒了口氣。 再開口時,語氣又恢復到了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沉冷:“怎么會沒用?如果你今天真的遇到了危險,這通電話就有用?!?/br> 應隱怔住,合掌的手不自覺垂到了胸前,雙眼一瞬不錯地看著商邵。像個在祈愿的小女孩。 俊儀實在太不機靈,因而得以從這男人的氣場中逃脫,天真疑惑地問:“為什么不再打個電話確認呢?只要再打一通,就不用這么大動干戈了?!?/br> 雖然她問得有道理,但應隱只想求她停止冒犯這個男人:“對不起商先生,我助理她……” 商邵臉上沒有任何一絲不悅,頓了一息,垂眸注視著應隱:“想過,只是怕威脅到你的安危?!?/br> 程俊儀突然就臉紅了。偷偷的,她是為她老板臉紅的。 應隱啞口無言,被助理的不靈光傳染,心里卻有浪潮似的,一陣沒過一陣。 兩人半晌無話,商邵目光一動,看到了她肘側的濃重淤青。 “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應隱條件反射就去捂,但她這次徹底懂了什么叫“捉襟見肘”,捂了左手露了右手,左右手互相捂住,膝蓋也把她出賣了個徹底。 “拍戲弄的?!彼餍院艽蠓降負P起唇,展示給他看,明媚且無所謂地笑:“很正常的,只是不太漂亮。等上映了,我請商先生去電影院?!?/br> 三言兩語結束,該道別了。 滿公司的人都還在等著,商邵簡單地告辭,臨行前忽然又想起什么,腳步停了一停。 “你好像很喜歡穿睡衣開門?!?/br> 語氣很淡,但耐人尋味,不知道是質問、疑問,還是提醒。 應隱神情一慌,條件反射低頭去看。 她穿了內衣的,只是這條翠綠睡裙吊帶比較長,露出兩根細致的鎖骨,大片雪白肌膚下,曲線隱約起伏。 不是不雅觀,只是美得太強烈。 應隱噎住,怪他,但底氣不夠,所以一開口就慫了,聲音小下去:“明明是商先生每次過來都不打招呼?!?/br> 那一瞬間,一直默聲候著的康叔,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看到商邵勾了勾唇,笑容極淡,像是拿她沒辦法。末了,抬起手,漫不經心地揚了下兩指,算是道別。 電梯在走廊盡頭,離得遠。走廊暗紅描金,中式邊案上的大花瓶里插了幾支蘭花。畫面俗不可耐,應隱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這樣的人出現在這里,真算是紆尊降貴。 電梯門閉合,沉降下去。應隱撫著光裸的臂,舒了一口氣回到房內。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香港的號碼。她接起,心跳莫名快了一些。 明明剛才才道過別的。 對面的男人聲音醇而充滿磁性,聽到聲音,眼前便總不自覺浮現他那雙眼。 他的語調紳士高貴,英倫式的,又漫不經心:“應小姐,我想這次你該存好了?!?/br> 應隱“嗯”一聲,腳步停了下來,纖瘦白瓷般的背貼上雪白墻壁,垂著頭,一雙蝴蝶骨感受著墻的涼意。 “存的什么?” 應隱不敢存他的名字,像天上月,高不可攀。她未著顏色的雙唇輕啟,舌與上顎齒關輕輕擦著,擦出三個動人已極的發音:“商先生?!?/br> 第8章 掛有香港和內地雙牌照的邁巴赫自停車場緩緩駛出。車內的男人已經掛上藍牙耳機,吩咐勤德那邊先開始述職會議。 程俊儀蹲在落地窗前,目送著車子離開,又發現了歪掉的重點:“商先生的港牌竟然只有一個數字3,真好記?!?/br> 應隱聞言,果然也注視了一會兒。明黃色牌照上確實是干干凈凈的“港·3”,她不了解香港車牌的發放機制,但料想如此簡潔,必然昂貴。 只是為什么是“3”?想拍一張“8”的話,對這個男人來說也不難。 俊儀有些稀奇古怪的思路:“那將來要是他跟誰交往了,車接車送的,豈不是一眼就被認出?” 應隱敲了一下她腦袋:“你跟他交往?想這么多,過來收拾行李了!” 今晚上她還有最后一個大夜,接著明天便收尾殺青了。進組三個月,她帶了五六個行李箱,名不副實、面積大縮水的套房早就被她的私人物品占滿,收整起來得有一陣工夫。 距離上戲還早,應隱蒙上眼罩,準備再補補覺,耳邊卻聽小助理話不停:“你剛才為什么沒請他進門說話?” “跟他不熟?!睉[語調平板,心想,幸虧沒請,否則讓他看到滿屋子亂飛的真絲睡裙蕾絲內衣,她還有什么明星光環? “他也沒有說要進來?!?/br> “人家講禮貌?!?/br> 俊儀:“好喜歡?!?/br> 應隱:“……喂?!?/br> 俊儀解釋:“我只是覺得現在講禮貌的男人很少,尤其是有錢男人。宋總就不太講禮貌?!?/br> “你又看出來了?”應隱覺得好笑,帶一點自嘲。 “如果今天罵的是宋總,我們可能都要遭殃,他不允許別人冒犯他?!笨x疊著柔軟的衣物:“但商先生真有禮貌,連我講話他也都會看著?!?/br> 她愣愣一陣,說出心底話,“他看著你講話的時候,你覺得自己很重要?!?/br> 應隱心里一緊,嫌她話多,扔了個枕頭過去讓她安靜。 程俊儀敏捷躲過枕頭,說完最后一句:“他還來救你。這么離譜的事,他來得這么快。他是會來救你的那種人?!?/br> 應隱忍無可忍,翻身坐起:“干什么,沒完沒了一見鐘情了是不是?” 俊儀心里沒有男歡女愛,因為她頸側有一大片被燙傷的疤痕,向來沒考慮過誰會喜歡她。這一點她老板也知道??梢娎习宕丝痰谋┰瓴⒎且蛩?。 每當她發脾氣的時候,小助理程俊儀就悶聲不吭,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多久,應隱的脾氣自己就會消退掉了。 柔軟的、堆滿了真絲織物的床鋪發出輕微動靜,是應隱躺了回去。她閉著眼,干凈的兩道眉皺得死緊。 “咦?!笨x從她呼吸里就聽出她還沒睡,拎起一條羊絨,“這個收不收?” 應隱摘下眼罩,暗紅色的披肩被酒店洗凈烘干了,已經沒了那股潔凈的香味。她輕輕地說了一句“shit”。 又忘記還了。 黑色銀頂邁巴赫平穩駕駛,開過國道邊的小鎮時,跟來時一樣,又引起了圍觀和目送。 這是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承襲而來的真正血統,而非街面上尋常能見到的梅賽德斯-邁巴赫。一千三百萬級的座駕不過是商邵日常的商務車,超6米長的車身,讓前后座在擋板升起時也有充沛的活動空間。 林存康知道,商邵進入到工作狀態中時心無旁騖,不喜歡有人打擾,因此不等他吩咐,便自覺地升上了擋板。 藍牙耳機里,高管的匯報有條不紊,平板上的會議界面同步播放著季度數據,商邵認真聆聽,垂眸的視線專注清明。 習慣性地,他伸手從西褲口袋里摸出白瓷制的煙盒。 瓷盒薄而潤,沒有任何指印,比一些人的眼鏡片還干凈。上蓋由銀色金屬鏈接,揭開,里面是三支香煙和一柄火機。 香煙是南美定制,并非市面上能買到,有淡淡的沉香味,溫和雅致,即使是不抽煙的人,聞著也覺得舒心。 這是商邵每日隨身的物件,三支煙,絕不超額。社交場上,難免有別人給他敬煙,抽與不抽,全看他心情。 到他這種地步,拒絕別人,接受別人,主動權已全在他。 摸出煙盒時,指側碰到另一件堅硬物件。 他咬住煙,微垂的視線愣了一愣。 手指勾出,掂在掌心,一枚方糖似的綠色寶石戒指。 藍牙耳機里,匯報已經結束,眾人都等著聽他發問,誰知道他此刻心不在焉,眼神微瞇,咬著煙的唇角也微微怔松。 是她的戒指。早上知道要過來,便打算危機解決后,親自當面還給他,于是從康叔那里要了回來。 沒想到還是忘了。 商邵失笑地搖了搖頭,卻沒還給康叔,而是學他的樣,將之收到西服內側口袋。 應隱一覺睡醒,窗外陽光還是很盛,她把眼罩推上額頭,第一件事就是從被子底下摸出手機。 要命了,剛剛入睡前一直在想著怎么給商邵發短信還披肩,以至于夢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睡得她十分心累。 俊儀給她倒一杯冰水,瞧著她解鎖手機。 有一則新短信,發件人是「商先生」。 真絲被涼涼的,應隱忍不住趴下,把臉貼上去。貼了一會兒,她才打開商邵的那則短信。 其實是很尋常的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