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跟著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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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然家位于老城區市中心,是一座四合院。周邊環境雖不比郊外別墅區高檔奢華,但本地人心照不宣,這里的房子有價無市,這的居民非富即貴。 蒼白色的路燈亮著,道路寬闊,腳下是大塊的灰色石板路,各家小院的外墻是統一刷成的灰青色,搭配暗紅色屋頂,傳統沉穩且優雅大氣。 這磚,這瓦,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連吸到鼻腔的空氣,都曾讓梁初夏牽掛。 這些曾在梁初夏和陳然的聊天視頻里出現,在她睡醒后仍悵然若失的夢里出現。她一次次地在腦海中想象著,在夢里如孤魂野鬼般游蕩著,直至今天,才真正身臨其境。 陳然在前面帶路,梁初夏和秦宇哲牽著手,在后面跟著。 秦在耳邊介紹周邊環境,梁初夏無心再聽,又在用目光描繪陳然的背影。 他似是刻意放緩了腳步,左手邊空蕩蕩的。梁初夏莫名覺得他是在等她,等她像十幾歲那樣,追上他,問:“陳然,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是有過那樣不要臉的時期。 每天放學跟在他背后,感受著吹過他的風,裹挾著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再輕柔地拂過她的側臉。 某天,陳然驀地定住腳步,轉身看向她,問:“乖乖女,我是有急支糖漿嗎?” 梁初夏剎不住腳步,直直地撞入他的胸膛,臉頰guntang,半響后,故作疑惑地問:“???什么是急支糖漿?” 陳然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垂下頭緊盯著她的眼眸,問:“梁初夏,你怎么不回家?” 她看到少年漆黑明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似乎在那時,得到了同等的回應。 她亂了呼吸,胸口那只小兔子又在不聽話地活蹦亂跳,聽見自己小聲對他說:“陳然,我不記得回家的路了?!?/br> 嬌滴滴的,可憐兮兮的,連她自己都詫異,她能發出這種矯揉造作的聲音。 “你不記得,那我怎么送你回家?”陳然挑起眉,茶里茶氣地學著她說話的腔調,換上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梁為自己發現陳然的另一副面孔而喜不自禁,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你好sao啊?!?/br> 陳然:“彼此彼此。自己一身白毛,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妖怪?” 兩只妖怪相視而笑,交換某種神秘的默契,好似找到了組織。橘色斜陽下,影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于是,那條路從一個少年在前,少女在后,變換了順序——少女在前,少年在后。 后來,倆人并肩而行,十指緊扣。 故事的最后,時間倒回最初,只剩下風吹過。梁初夏望著空蕩蕩的巷子,再也聞不到少年身上那股柑橘香氣。 * 陳然打開大門指紋鎖,示意梁初夏先進。 院內燈火通明,極其寬敞,現代化與傳統結合,磨砂的大理石地磚,深褐色的房脊,全透明的玻璃門窗,西北側有一處假山和池湖造景,旁邊的桂花樹格外醒目。 高中時,陳然曾站在這顆桂花樹下,給梁打視頻,說:“我爸想把這棵樹砍了,風水先生說家里只有一棵樹不好,是‘困’的意思?!?/br> 風揚起細小的桂花花瓣,香氣似乎順著陳然的聲音傳給電話這頭的梁初夏,她為自己無法真實地嗅到那股味道而惋惜:“是么,我還挺喜歡桂花的香氣的?!?/br> “那就不砍,等你嫁給我之后,把你困在我家?!?/br> 一語成讖,如同這顆依舊屹立在此的桂花樹,梁初夏被困在17歲那年,很久都走不出來。 梁是真的很喜歡并且享受和陳然在一起的時光,在他設想的種種未來里,都有她。 只是年少時的承諾實在太輕,負擔不起未來的重量,笑一笑,便都不作數。 三人走進客廳外的長廊,陳然彎腰從鞋柜里拿出一雙白色、墜著長長的兔耳朵棉拖,摘掉吊牌,放到她的腳邊。 就在他準備抓起梁的腳踝,給她換鞋之時,梁初夏先反應過來,用夸張的語氣間接提醒:“這也太可愛了吧,你給我買的?” 陳然和秦宇哲同時回答:“不是?!?/br> “商場搞活動送的,”陳然的手在空中滯了幾秒又收回,單膝跪在梁腳邊,仰起頭望著她,解釋道,“但這兔子跟你挺像的,適合你??偛荒茏屛覀儍蓚€大男人穿這個吧,太變態了?!?/br> 梁初夏點點頭,忍住想揉陳然狗頭的沖動,別過臉去,注意到門口還有一雙東倒西歪的短靴,雖然是和陳然腳上的是同款,但明顯是女生穿的,尺碼偏小。 此時,鞋的主人,從院子里的另一個房間,探出頭來,欣喜地問:“陳然,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