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過的白月光來找我了 第122節
“可惜了,比長孫師兄差得多?!彼穆曇魶]有一點起伏,冷冰冰的。 沈如晚一時不知道該罵他多管閑事,還是好笑曲不詢居然被說不如長孫寒,而且還是當面被自己從前的朋友這么說。 童照辛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早就習慣了。 漫長的沉默后,她緩緩開口,“你現在有錢了,趁早找個醫修看看腦子吧?!?/br> 作者有話說: 永遠被拉踩不如長孫寒的曲師兄 第103章 終日夢為魚(四) 曲不詢頗感意外地挑眉。 他萬萬沒想到童照辛一開口, 竟把話題放到他身上來,一時無言:怎么一個兩個的,明明還不知道他是誰, 偏偏都要拿他和長孫寒比較? 他目光在沈如晚和童照辛身上逡巡了一瞬, 默不作聲地笑了一笑, 沒說話。 童照辛也沒去看曲不詢,他的目光甚至不曾在除了沈如晚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停留過, 半點不停頓地說下去,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在深山老林里躲了這么多年, 居然舍得出來見人了?!?/br> “真是不容易?!彼浔刈I笑。 陳獻和楚瑤光站在后面,感覺自己在這個院子里像是不存在的隱形人一般,誰的注意也沒放在他們的身上。 聽見童照辛竟然這么對沈如晚冷嘲熱諷, 兩人瞪大了眼睛, 頗有點驚恐地左顧右盼,上一個敢對沈前輩出言不遜的人已經在鐘神山的廢墟里死無全尸了。 ——沈前輩不會立刻翻臉動手吧? 沈如晚微哂。 從前還在蓬山的時候, 她就已經見慣了童照辛這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她把這人狠狠揍過一頓后, 已經到了無波無瀾的程度。 反倒是剛見面時, 童照辛難得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讓她很是不適應。 現在重新劍拔弩張,倒是剛剛好。 沈如晚平靜地站在那里,波瀾不驚地望著童照辛,皺了皺眉,“你一直在關注我的消息?” 童照辛忽而一滯。 像是被說中了什么心事一般, 他臉上神情有那么一瞬的狼狽, 太短暫, 看不分明,很快又被惱怒覆蓋了,神情陰沉冰冷,“你殺了長孫師兄,我日復夜繼想殺了你報仇,關注你的消息又有什么奇怪的?” 沈如晚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這理由當然是說得通的,但長孫寒就站在邊上,方才還被童照辛嫌棄不如從前的自己,這場面忽而就變得有幾分滑稽起來,她目光不由朝曲不詢滑了過去。 曲不詢神色半點不變。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童照辛,目光在后者漲紅的臉上頓了一頓。 “你和長孫寒的關系很好?”他忽而開口,問童照辛,“想給長孫寒報仇?” 童照辛仿佛終于意識到這里還有個人一般,不耐地瞥了曲不詢一眼。 曲不詢無所謂地笑了笑,幾分探究,“以你現在的身家,若愿出價懸賞她,想必愿意出手的也不少?!?/br> 沈如晚乜了他一眼。 這說的是人話嗎? 童照辛定定看了曲不詢幾眼,想到這人就是半月摘上那個在沈如晚力竭時擁住她的劍修,頰邊的肌rou怪異地抽動著,“我是出得起這個錢,但我為什么要為她浪費靈石?” 他目光在沈如晚和曲不詢的身上來回逡巡了許久,忽而冷笑,“原來你最后還是看上個劍修?!?/br> 這話說得詭異極了,什么叫最后還是看上一個劍修? 劍修又有什么特別的么? 沈如晚擰著眉頭打量童照辛,摸不準這人的意思。 “你還不知道?”童照辛語氣微妙,介乎苦澀與快意之間,復雜難辨,“長孫師兄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么?” 沈如晚怔住,目光慢慢地一轉,落到曲不詢身上。 曲不詢也是一愕。 他可從未對童照辛說過這話,當初連他自己也一知半解,從哪兒說去? 可要是誰也沒說起過,童照辛又是從哪知道的? 沈如晚眼神古怪地看著童照辛。 “我和長孫寒沒說過一句話?!彼f。 這也確實是事實。 童照辛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他身形單薄,面容也蒼白,一看就是常年窩在屋里擺弄他那些器具的煉器師,“那又怎么樣?我也——” 他忽而頓住了,像是自知失言,緊緊閉上嘴,緘口不言,臉龐連帶耳根卻又漲得通紅。 沈如晚追問他,“你也什么?” 童照辛神色難看極了,頰邊的肌rou也抽動了兩下,深吸一口氣,跳過她的問題,平鋪直敘地說,“當初還在蓬山的時候,你接過一個輪巡的任務,在一個魔修的手里救下了一群女童,這事你還記得吧?在這些女童中有我的傀儡,cao縱者能借傀儡雙目探查到周遭事物,那時候我和長孫師兄就通過傀儡見過你?!?/br> 沈如晚微怔。 能精準地說起傀儡的事,童照辛還真是知道不少——連她也是才知道沒多久的。 “是么?”她不知該做什么表情,心情復雜,語氣越發淡淡的。 童照辛緊緊盯著她,“我當時也沒想到……他也會在那時注意到你,后來我才想明白,長孫師兄多半就是那時喜歡上你的?!?/br> 沈如晚不由似笑非笑地覷著曲不詢。 怎么隨便是個人都比他自己明白他的心思? 曲不詢默然一瞬。 “這就怪了,”他語調平淡地說,“你又不是長孫寒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就知道他是從那時候喜歡上沈如晚的?” 童照辛看也沒看曲不詢一眼,仍然盯著沈如晚,“你有個堂姐在第七閣,你一個月總有十幾次要去百味塔嘗鮮,還總是帶著你師弟去?!?/br> 沈如晚聽他提起陳緣深,心中一慟。 她沉默了許久,慢慢地說,“原來陳緣深說的是真的,你早就在關注我?!?/br> 先前在鐘神山的那個小院里,陳緣深對著一盤紅玉春餅,提起往事,也說過他曾在百味塔看見過童照辛好幾次,拿著食盒,路過很多空位也不坐,每次都故意坐在她附近的位置。 那時她和陳緣深都以為童照辛是對她有仇怨,沒想到竟是因為長孫寒。 童照辛緊緊抿著唇,臉色漲紅著。 “……長孫師兄清修自持,不貪口腹之欲,哪怕時常要去第七閣督察事務,也從不多待?!彼焖俚卣f著,像是被誰追趕著,急不可耐地說下去,“可有一次正巧遇上你進了百味塔,長孫師兄竟也跟著進來吃了頓午飯,就坐在你后面一桌?!?/br> “你大概不記得了吧?”童照辛面無表情地說,“那頓飯你吃了一道鰱魚湯,一盤蓼茸蒿筍,還有兩個蟹黃生煎,差點碰翻了一個骨碟,靠靈氣險險地救了回來?!?/br> 沈如晚一點印象也沒了。 她余光不太確定地朝曲不詢看了一眼又一眼。 曲不詢神色也微妙。 他神色還沉凝,可無端竟被她看出點狼狽來。 沈如晚微微瞪大眼睛。 ——不是吧?還真被童照辛瞎貓碰上死耗子猜著了? 曲不詢干咳了一聲,若無其事。 “你觀察得倒是很細致?!彼馕赌剌p輕一喟,“只怕長孫寒自己都沒想明白?!?/br> 沈如晚神色復雜地看向童照辛,其實她心里還有點古怪,正常人會去記住另一個人吃了什么,十多年后竟也銘記在心嗎? 可倘若這人當真是因為知道長孫寒喜歡她,這才在她殺了長孫寒后對她恨意難消,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說世事弄人。 “長孫師兄的心思,又何止在這一樁一件?就算他自己還未解情竇,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童照辛聲音低低的,情緒激烈到極致,“我本以為你們早晚會在一起的,誰想到寧聽瀾命你去找長孫師兄,你竟把他殺了!” 怎么能是沈如晚? 任誰是那個動手的人,又怎么能是她? “你說我能拿你怎么辦?”童照辛低聲笑了,滿是諷意,“沈如晚,我能拿你怎么辦?” 沈如晚抿著唇,她反復打量童照辛,那種古怪的感覺又泛上心頭,可總是說不清。 曲不詢嘆了口氣。 “行了,也不必再說了?!彼裆届o,“沈師妹,你帶著陳獻和楚瑤光出去轉轉,我來和他說?!?/br> 沈如晚和童照辛一起盯著他看。 “你和我有什么可說的?”童照辛下意識地說,“我沒興趣搭理你?!?/br> “你為什么要把我支走?”沈如晚也盯著他問,“有什么是我聽不得的?” 曲不詢無言。 “給我個面子吧,沈師妹?”他壓低嗓音,“我來問他,保證問清楚?!?/br> 沈如晚凝視他好一會兒。 “你最好說到做到?!彼焕洳粺岬卣f,瞥了陳獻和楚瑤光一眼,什么也沒說,兩人立刻乖覺地跟在她后面,踏出了院子。 院門在他們身后合攏。 童照辛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們走出去,不耐地看向曲不詢,“你是她的道侶?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br> 曲不詢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他默不作聲地打量了童照辛一會兒。 “十來年不見,你這脾氣見長,連我也能罵了?!彼卣f,“童師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慧眼如炬、心細如發、通曉人心,連我未解的情竇都能一眼看明了?” 童照辛一怔。 他神色微變,又是警覺又是驚愕,還夾雜著些微的不確定,“……你是什么人?” 他忽然意識到,他從沒問過沈如晚找的這個道侶究竟是什么來歷。 曲不詢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