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61節
交代完事情, 翟寬嚴肅表示:“問清楚了,是孤品, 陳宣城再三保證只有兩幅?!?/br> 寂靜書房內, 青筋凸顯, 用力捏著手機的卓翼, 臉色稍緩。 此刻身姿挺拔,巋然不動地立在落地窗前。 凝神片刻才點頭,“那就好?!?/br> 翟寬雖然問到答案,其實對問題還一頭霧水。 陳宣城亦是斯文睿智之人,醉酒之后仍然顧及形象,翟寬把問題帶到,臉上才露出一絲破綻,沉吟許久才回答了問題。 雙方神神秘秘,著實讓他好奇。 “卓總到底在問什么?” 卓翼一怔,清冷地眼眸頓時不悅。 “你不需要知道?!?/br> * 這還是首次,外人面前的模范夫妻,在一個屋檐下,冷戰至第二日。 沈念君昨夜翻來覆去,有些失眠。 陌生地方,又是陌生的床,她靜靜躺在偌大柔軟地床榻上,把卓翼推門進來,低頭認錯的場景,在心里預演了好幾遍。 甚至組織好一大堆說辭,好好口誅筆伐他一番。 豈料一直到沈念君睡著,書房門緊閉,卓翼都不曾有所表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盡管昨晚有于非檀在側安撫說好話,現在也沒用了! 沈念君內心熊熊烈火在燃燒! 清晨悠悠轉醒,冷著眉眼,洗漱好準備下樓。 手機鈴聲劃破靜寂,柳館長大清早電話打進來—— “沈念君,”柳館長很少直呼沈念君的大名,畢竟不管怎么說,沈念君都是老板,是以這次柳館長很生氣,“卓翼什么意思,昨晚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什么大堂徐經理,酒店翟經理,分明就是過來灌酒的!” 沈念君怔了怔,對于昨晚卓翼到底干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甚至連發消息給柳館長都沒敢發,生怕到時候加重誤會。 是以下頜微抬,清淡眼眸轉開,“什么意思?” 柳館長氣憤不已,說話都有些不清晰,“什么意思?我還想問你什么意思,陳老師雖然不是你的授業老師,以前對你也不薄,好不容易回國,怎么能把人灌醉到送醫院的地步?” 沈念君絕色嫣然地美眸,眨了眨,“陳老師昨晚被灌醉,那,你去哪里了?” 柳館長深吸口氣,語氣生硬地說:“我醉得不省人事,被仍在酒店包廂,后半夜才悠悠轉型,一群缺德玩意,差點把我凍死!” 一向溫文爾雅,言辭溫和地柳館長,顯然是被凍壞了,就連“缺德玩意”這種詞匯,都從他這么有教養的人嘴里脫口而出。 沈念君沐浴在日光下,白皙臉龐仿佛泛著透明,聽到最后雙睫微垂,染上一絲尷尬。 “柳館長,你注意言辭,你可是美術館主席,德藝雙馨的藝術家?!?/br> “去他的德藝雙馨!” 嗓音太大,簡直振聾發聵,一時間形象全無。 沈念君捏著手機,和耳朵拉開距離一段距離。 卓翼這人簡直太可怕,顯然深喑人性,什么類型的人忌諱什么,被他完美拿捏,軟刀子捅進去,卻刀刀見血。 才一晚,就讓柳館長原形畢露,多年經營的儒雅形象毀于一旦,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張牙舞張地炸毛。 沈念君心驚膽戰地之余,忍不住打斷發火的柳館長,“那,陳老師還好嗎?” 柳館長說:“七點多才醒酒,人在醫院!原本定了今天飛北京的機票,現在只能取消!” 誰知沈念君聽了,卻松一口氣,“那還好,也就耽誤一天行程而已?!?/br> “這叫還好?他這是,”柳館長臉色冷然,腦子卡殼了好一會兒,才犀利地說,“這是不加掩飾的公然羞辱我們!” 沈念君輕咳兩聲,不知道怎么安慰柳館長才好。 卓翼至今雷霆之怒未消,如果柳館長看到他那副樣子,就明白陳老師喝進醫院,真的已經算手下仁慈。 想了想,聲音軟儒地安慰他:“或許,這就是商人之間的陋習,我們理解不了的酒桌文化……” 柳館長早就料到沈念君胳膊肘往里拐,沒想到可以拐到畸形。 昨晚的場面,怎么回憶怎么覺得不對,瞇起來狡黠的桃花眼。 “沈念君你別在這打馬虎眼,有話說明白,我和陳老師,我們到底怎么惹你老公了?他如果看不慣我,我辭職,總行了吧?” “……” * 沈念君好說歹說,絞盡腦汁把想到的好話說盡,最后提出升職加薪,才安撫好非要辭職的柳館長。 一大早折騰這么一遭,沈念君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懶懶地扶著欄桿,從旋轉樓梯下來。 知道陳老師沒事,燃燒的熊熊烈火,有些燒不下去。 卓翼親自動手煮了咖啡,一樓濃郁的咖啡香氣四溢。 此刻長身玉立,立在落地窗前,單手掏兜,端著咖啡靜靜望著安謐的清晨景色。 以及枝頭上,歡快跳躍,引頸高歌的不知名鳥兒。 聽見動靜,稍頓片刻,側眸看向她。 如畫眉眼少了些許神采,眼窩清痕淡淡,好像一夜未眠。 兩廂對望一眼。 沈念君抬首間,卓翼眼眸落到餐桌上,于非檀一大早剛送來的,蘇記齋的早點。 仿佛一切從未發生,只是語氣還有些冷硬:“早點在餐廳?!?/br> 他惜字如金地提醒。 本來以為卓翼會像那些以為擁有權利,就可以不顧一切胡作非為,立身于法外之地的狡詐jian商。 所以昨天對他言辭很不客氣。 柳館長一個電話,沈念君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 所以此時此刻,情緒穩定很多。 沉著淡定地看他片刻,想了想,踩著小碎步款款走到卓翼跟前,精致臉龐抬起來,仰著弧度優美地肩頸,鄭重通知卓翼:“我誤會你了?!?/br> 卓翼捏著咖啡杯的指尖,很明顯地怔了怔。 “什么?” 沈念君歪著頭,目光星星點點看他,“我以為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會仗著這是你的地盤,把陳老師騙出去,找幾個流氓混混,輕則威脅恐嚇,重則暴打一頓?!?/br> 沒監控,又沒有目擊證人,兜頭帶上麻袋的那種。 想了想,又補上另一種可能—— “或者利用權力之便,一通電話打到北京,借著投資的借口之類對那邊組委會施壓,影響他未來的發展?!?/br> 卓翼唇線抿緊,沉靜地眼眸,遮擋不住疑惑表情。 沈念君蹙眉,“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卓翼抽離視線,指尖稍微用力,咖啡液體在杯子里輕輕晃動,“這個法子不錯,倒是提醒了我?!?/br> 他垂眸看了一眼咖啡,送到唇邊,淺抿一口。 “夫人好計謀,等下就給北京那邊打電話?!?/br> “……” 狗男人怎么那么會氣人? 沈念君吃癟地看著他,胸膛起伏著深吸一口氣。 從昨晚到現在,沈念君情緒起伏不定,被他挑起來好幾次。 她臉漸漸變了顏色,秀氣細眉擰到一起,兩步走至卓翼跟前,一把奪走男人手中的純白咖啡杯,呵斥卓翼:“喝什么喝,不許喝!” 卓翼瞇起眼眸,不咸不淡地看過來。 沈念君揚起來精致小臉,挑釁無比地,對卓翼宣戰:“我不喜歡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不如好好吵一架,我昨晚就準備好了?!?/br> 男人側眸,“準備好什么?” 沈念君振振有詞,“吵架的說辭?!?/br> 卓翼淺淺“嗯”一聲,沉吟片刻,“我沒準備說辭,你且等等?!?/br> “……” 沈念君素白干凈地臉龐上,盡是錯愕。 著實沒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竟然這么回復。 卓翼濃密的眼眸眨了眨,還是一慣風云不驚地清冷性子,慢條斯理整理著衣領,想到什么頓了頓。 抬眸看過來,“這次度假,不許去?!?/br> 話題突然扯到度假,還不許去? 面對如此不講理的要求,沈念君簡直難以置信。 什么時候要不要去度假,還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我是嫁給你,又不是簽了賣身契,有本事,你把我囚/禁起來? 質問他:“憑什么不許去?” 卓翼說:“憑樓上那幅畫?!?/br> 沈念君:“有本事,你把我綁起來?!?/br> 他彎腰拿起來外套,不疾不徐地穿上,抬起頭看她。 “不要太過分,沈念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