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39節
霍瀟瀟說:“拍賣會不是馬上到了,我的高定禮服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珠寶搭配,你上次結婚的時候,那個鴿子蛋大小的珠寶戒指不錯……” 沈念君還不等點頭,陳穗就在一邊問:“這兩天干什么去了,人間蒸發了?” 沈念君哽了兩秒,煞有介事地撒謊:“一直在畫廊忙?!?/br> 不料霍瀟瀟揭穿,“拉倒吧,我去畫廊找你好幾次,你都不在,柳館長說你這兩天壓根沒過來?!?/br> “……” 柳館長還真是多嘴,看樣最近還是閑了。 一早于非檀就帶人過來,把主臥的一應擺設搬出來,人來人往,一樓客廳沙發上,沈念君托起香腮看他們忙碌。 按照這么大修大整的架勢,怡景溪園自然就沒辦法繼續住了。 卓翼的意思,是去市里暫住,狡兔三窟,自然不是卓家的清風畔,婚前卓翼就鮮少來怡景溪園,他在外面還有好幾處房產。 于非檀遞過來照片,讓沈念君挨個選,看來看去,沈念君都沒選出鐘意的來。 要么在鬧市,距離畫廊很遠,要么就是風格不喜歡。 于是紅唇緊抿,端著白凈地臉龐不說話。 最后失了耐心,垂了白皙脖頸,在一旁閑閑地試探于非檀:“卓翼就沒想過跟我去會寧山莊住???” 自從結婚,我可一直都遷就他,隨他一起住在怡景溪園呢。 頓了頓又補一句:“我看著,都沒有會寧山莊清幽?!?/br> 怡景溪園也只是勉強鐘意。 于非檀聽了這話,嘴角地笑都僵硬住了,且不說會寧山莊地段偏僻不方便,這么一住,卓太萬一住出來甜頭,不愿意搬出來了,這就不好辦了。 訕笑兩聲接過來照片,選了一張又推到沈念君面前:“卓太你看這個不錯,卓總單身的時候一直住這里,不錯在哪里呢,不錯在,您過去了,卓總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br> 沈念君一聽,這才來了興趣,驚詫地掃了于非檀一眼。 這種??永习宓拿貢?,卓翼是怎么看上的,竟然還是首席秘書! 這才伸出來纖白皓腕,“鑰匙呢?” 今晚就得搬過去的話,先帶幾個人把東西送過去。 匯賢居可不像怡景溪園,就連花園都有三四個園丁打理,只請了家政阿姨,每周過去幾次清理衛生。 鑰匙,于非檀還真有一枚,因為先前卓翼在那邊落腳,方便拿送資料,便給了他一枚。 于非檀笑說:“要不卓太先忙,忙完以后我親自送您過去?” 沈念君還真沒有什么好忙的,只是下午柳館長會派幾個人過來,來怡景溪園取古玩字畫,貴重物品搬運,那自然是極講究的,挪來挪去格外小心,沈念君要親自盯著他們打包。 除了答應哥哥要拍的玉貔貅易碎,還有一對彩繪陶瓷花瓶,最是講究成雙成對才值錢,但凡碎一尊就沒有收藏價值了。 至于字畫,沈念君從墻上選了三幅,著人現摘下來的。 這兩日就準備第一批展出,盡管卓翼表現的很大方,沈念君也不是完全沒數,見好就收,下次有要求也好再提。 傍晚時分,一襲香檳色長裙的沈念君從里面出來,極美的臉龐隱在風衣領之間,微涼指尖捏著包,站在榕樹下面,靜靜等待于非檀。 于非檀把車子停下,小步下來拉開車門,優美的肩頸線垂下來,沈念君扶著車門款款離開。 沈念君這次搬過去,是輕裝簡行的暫住,就只帶一個周姨。 至于卓翼那邊,甚至都沒來得及通知。 從怡景溪園到匯賢居,不遠不近半個多小時車程。 于非檀開了門,沈念君不急不緩抬腳,隨著他進來。 黑白灰色調的,現代極簡風上下復式樓,客廳通透寬敞,頗具創意的裝飾品突顯家居的品味,挑高的設計感,點綴的綠植,倒是沒有沈念君想象中的壓抑,帶格的花窗,立面飄窗,反而把采光利用率做到極致。 于非檀和周姨提著大小行李箱,推入客廳,沈念君卻像個局外人一樣,打量整個房間裝潢。 此時才忍不住,拿閑在地視線,悠然地看了于非檀一眼。 照片效果圖和實際也差太多了。 原來是直男不會拍照,才把幾張照片拍的讓人乏味,只想敬而遠之。 匯賢居,明明還不錯…… 打量了樓下,沈念君便順著弧形旋轉樓梯,輕扶欄桿上二樓,上來第一個房間,就是卓翼的書房,門把鎖眼里,竟然插著一枚沒有取下來的鑰匙。 許是上次來的時候走太著急,忘了拔下來? 沈念君想都沒想,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擰開,推門進了書房。 打開墻壁上的一盞小燈,淺淺的光暈下,瞧見好生大的書架,色調濃重的木質書架,占據了書房一面墻,整整齊齊,數不清地擺放著各類書籍,許久不曾過來,卻仍舊一塵不染,散發著淡淡地筆墨書香。 而就在這么醒目的一面書架前,卻冷不丁放了一面淺白色的實木畫板,畫板上面,覆蓋薄薄的蕾絲輕紗。 不知怎地,于非檀那句“您過去了,卓總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在腦海里回蕩—— 沈念君當即福至心靈,篤定輕紗下面,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想到這里,好奇心怎么還能按捺住,揚起來長長地,又纖細又白皙地脖頸,轉身環視四周。 見四下里無人,方清了清嗓子,提著裙擺上前兩步。 抓住輕紗垂落的一角,柔軟腰身彎下去:“我就只看一眼,看完我就——” 后半句話不等出口,沈念君就怔住了。 瞳仁緊縮,嘴唇沒了血色,小臉略略慘白。 揪著紗布的指尖懸在半空,纖長睫毛眨了眨,極快地,熱潮順著脖頸攀爬,迅速漲紅了臉。 * 晚上薄霧氤氳,黑色賓利車廂內,路燈忽明忽暗,卓翼的臉部輪廓隱現在暗淡的光線中。 前往松林私人會所的路上。 閩言視線毫無遮攔,不住地落在卓翼脖頸清晰可見的抓痕上。 許是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一直閉目養神的卓翼,此刻終是掀開眸子。 “好看么?” 他沉靜不悅地問。 閩言輕咳兩聲,這才不經意把視線轉開,沉吟許久問出好奇了很久的事—— “跟沈念君打架了?” 卓翼沉斂的眉目頓時一變,瞇起來眼眸,深深擰眉。 他疑惑的神色,在閩言眼里就是不想被識破的裝蒜,忍住攬著卓翼膀子安慰的沖動,嘆口氣說:“翼哥,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們新婚燕爾,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卓翼這才笑了,似笑非笑看過來,“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夫妻之間的情趣?” 閩言難以置信地看著一向斯文又儒雅,從小就被親媽拿出來當做學習模板的卓翼。 某些畫面在腦海里轉了轉,深吸一口氣。 夫妻情趣? 玩這么重口味? 但看卓翼的神情,又不像說謊…… 原來傳統又落伍的,只是他自己。 * 從松林會所帶著薄薄酒意出來,卓翼才從于非檀口中得知,傍晚沈念君去匯賢居了。 亮如白晝的松林會所門口,卓翼聽罷臉色沉了下來,于非檀卻還在電話里邀功:“我提前拍好照片讓卓太親自挑的,就挑中了匯賢居,幸好之前你給我那枚鑰匙還在,卓太要今晚搬東西過去,我就親自給送過去了……” 本以為這么安排很周到,沒想到卓翼語調沉沉,嗤然一笑:“這么會自作主張,是不是還得夸你兩句?” 電話那端,于非檀終于安靜下來,無措地撓了撓頭。 卓翼懶得再說他,站在冷風口,指尖冰涼,微微泛著白皙。 “你們還在匯賢居?” 于非檀小心翼翼說:“卓太回錦苑了,說好久沒陪父親吃飯,去探望一下,今晚就不回來了?!?/br> 聽筒里沉寂數秒。 斑駁樹影下,一向沉穩內斂,喜怒不言語色的卓翼,冷冰冰地問得力秘書:“于秘書,一個秘書的職位會不會委屈你了?你有沒有想過……換工作?” “……” 這話到底要正著聽,還是反著聽啊。 于非檀小心肝亂顫,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 * 此刻沈家錦苑內,沈念君正指揮幾個人搬東西。 素白小臉站在游廊下,抱著手臂,眸子染上一層寒霜,表情也甚是清冷,“小心點,輕拿輕放,千萬不要碎了?!?/br> 沈念勛車子才剛進園子,就瞧見浩浩蕩蕩一行人,在meimei指揮下,不知在做什么。 吩咐司機把車停下,手里拎著外套下車,抬步走過來,管家回頭看見沈念勛,恭敬地問了一聲“少爺”。 沈念勛表情平靜地揮手打發了管家,徑直走到沈念君身旁,“這是?” 明艷不可方物的小臉,這才染上溫柔笑意,目光星星點點,好像夜幕下的繁星,她嬌聲撒嬌:“哥哥,這是送你的?!?/br> “送我?”沈念勛很是不解,什么東西值得這么大的陣仗? 沈念勛抬手把人叫停,走過去,掀開具有防撞能力的紙箱,撥開深色繁瑣花紋的蓋布,頓時滿眼驚喜—— 竟然是他心心念念,被卓翼拒絕了好幾次的,整玉整雕的玉貔貅。 沈念君對哥哥的反應絲毫不驚訝,大手一揮,如畫清晰的眉眼格外惹人憐愛。 “不用從畫廊里拍了,現在我做主,直接送給你了?!?/br>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沈念勛不知怎么表達,不過沈念君的話還是值得仔細品味的。 沈念勛嘴角弧度收起來,默然少許,側頭問:“什么叫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