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19節
沈念君被未婚夫帶離頂級私人會所之時, 只來得及點開手機屏幕,在“淑女的天下”通知淑女們。 雖然喝醉了酒,絲毫不失平常的說話風格:【很不巧和卓小叔迎面相撞,陳穗你安排的地方真好, 我先走了?!?/br> 霎時間, 陳穗、霍瀟瀟和姚布三個人都沸騰了。 陳穗放下酒杯緩了緩, 難以置信問:【寧北那么大,碰到卓翼的概率太小了, 你在開玩笑吧?】 沈念君不再回消息, 余下三個人才信了。 面面相覷了會兒,霍瀟瀟第一個打破沉寂:“來這種地方喝酒被未婚夫抓到,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吧?” 陳穗眨了眨眼皮子, 望著她思索片刻,不確定地說:“我們就是幾個閨蜜出來喝酒, 又不是喝花酒,能有什么大問題?” 誰知旁邊姚布想到什么,朝她們湊過來,默默扣了會兒青蔥手指的指甲, 不好意思地說:“那什么, 松林私人會所是全寧北出了名的富婆聚集地, 傳聞都是奔著水療館的男技師……那一個個, 樣貌身材堪比米蘭時裝周的男模特, 你們不知道嗎?” 舒靜地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好半晌, 身著方格蕾絲小禮服的陳穗, 訥訥問了句:“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知道的這些, 卓翼他不知道?” 霍瀟瀟:“……” 姚布:“……” 就連霍瀟瀟都覺得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廢話,顯然卓翼只會知道的比她們多,壓根不可能知道的比她們少。 三個人都抿了抿嘴,暗自替沈念君捏把汗,喝酒就喝酒,水療館的門都沒進呢,所以還沒干的事千萬別瞎提,萬一被誤會,到時候就怕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不過就連陳穗都不知道的事,沈念君這個菜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 更深露重暗夜沉,松林私人會所不在鬧市,更顯繁華。 卓翼披著月色出來,西裝筆挺,領口一支深蔚藍的楓葉胸針,略顯矜貴,他率先從松林會所出來,接了助理遞過來的,銀色把手的純黑色小傘。 轉身牽了腳步虛浮的沈念君往外走。 車子停在數米之外,沈念君提著一口氣保持清醒,生怕被人瞧出來喝多了酒,踉踉蹌蹌,勉強跟上一臉陰沉,吝嗇展露表情之人的步伐。 黑傘之下,秀氣清麗的臉蛋兒若隱若現,因為醉酒褪去了青澀稚氣,舉手投足展露出來絲絲嫵媚。 淺色長裙輕撫著腳踝,她緊靠卓翼懷中,又是那一抹雪松香在鼻端若隱若現,只可惜盡數被沈念君身上的酒氣遮蓋。 隨后卓翼手中的黑傘被接走,一行人上了車,漸漸駛離都市的繁囂。 車窗外浮光掠影,車燈一排排往后倒退。 沈念君醉得有氣無力,模糊混沌之際,掃一眼捏著手機講電話的卓翼。 他嗓音低沉,語氣極淡,又帶著一絲恭敬:“……不好意思奶奶,是我考慮事情不周,這么晚還沒送念君回去……” 那邊不知說了什么,卓翼目光不動聲色落到她身上,片刻動了動薄唇,繼續不帶表情地道歉:“嗯,我會叮囑她,下次讓她最起碼跟周姨打聲招呼再出來……” 很快卓翼講完電話,把手機遞過來,沈念君不好意思接了,縮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沒想到他那么上道,方才電話打進來之時,沈念君只一個遲疑就被他洞察深意,直接拿過去手機替她接了。 車廂內才剛恢復安靜,不等沈念君緩和接二連三的意外帶來的緊張感。 卓翼冷淡的臉龐掃向她。 用平淡的語氣,不容拒絕地強勢夸贊:“深更半夜偷跑出來,為了喝酒這么別出心裁,想必很刺激很盡興?!?/br> “……” 這兩次沈念君與酒有仇,但凡喝酒,就總要鬧出來一些事情。 下次真的再也不碰了…… 額頭蹭了蹭車窗玻璃,森森涼意直擊皮膚,她干脆閉上眼不說話,正好頭暈目眩的…… 周姨其實也并不是故意盯著沈念君,知道她晚上沒吃飯,大晚上煮了一碗蓮子粥,過來送夜宵。 敲了好久的門,里面都不見絲毫動靜,擔心她的狀況,就趕緊拿了備用鑰匙開門。 推開門房內空空,沈念君不在臥室,甚至連半個影子都沒瞧見,一時間嚇得魂飛魄散,把老太太都驚動了。 這邊沈念君假裝睡著,哥哥沈念勛的電話又打到卓翼手機上。 沈念勛說了兩句什么,卓翼掃她一眼,她合著眼睛,睫毛輕輕顫動,也不知是真睡著,還是在裝睡。 卓翼垂首打斷沈念勛,“最晚十二點,把你meimei給你送回去?!?/br> 這句話落地,沈念君纖長濃密的睫毛又顫了顫。 卓翼沉寂片刻,不跟她商量直接做了決定:“既然都知道是跟我出來的,醉成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回去,先帶你回怡景溪園醒酒?!?/br> 沈念君雖然難受,意識還是清醒的,緩緩地睜開一雙眼眸,怔了怔,看向他。 * 上次來怡景溪園,沈念君是被卓明軒帶過來看君子仙,兩個人就在玻璃花房待著,壓根沒有進房參觀,這次深夜過來,是為了醒酒。 一下車,明晃晃的平坦石磚地面,她莫名就被絆了一跤。 幸好卓翼在身側,凝著她臉色更沉,抬手攬入懷中。 沈念君恍惚疑惑地回頭看,還不忘口齒不清地挑剔:“你家的地面不平……是不是,要重新…重新鋪一下……” 卓翼還算情緒穩定,句句有回應,只是有些敷衍:“沒錢,將就著用吧?!?/br> 沈念君撥開嘴角微卷的發絲,眸光流轉一番。 你沒錢? 騙誰呢? 管家還沒休息,深夜突然得知今晚回來,還帶著沈家的千金,卓翼的未婚妻,趕緊把負責灑掃庭院的傭人叫起來,手忙腳亂的站在門口迎接。 換了一層身份再次到怡景溪園,待遇與上次一點兒也不同。 沈念君好面子,還真不是信口瞎說。 她寧愿不被注目,免得別人誤以為私生活亂七八糟,到時候又傳得沸沸揚揚,幾步之遙的距離,看著這些人,指甲深陷進掌心,掐出來深深痕跡,疼痛讓她眉眼之間的醉意暫時消散,眼神清明起來。 姿態盡量保持優雅,隨他進門。 深沉經典的紅棕色實木打造的玄關柜搭,配上獨特的紋理墻布,沿著實木地板游走,盡是中歐混搭風的濃郁復古氣息。 傭人們視線毫不意外在沈念君身上打量,她雋秀明艷的臉龐隱在卓翼衣領間,臉上掛著一絲不自然的潮紅,隨著他的步伐,腳步從容,不疾不徐地從眾人身邊掠過,仿若一只嬌貴美艷的輕燕。 被卓翼攙著上二樓臥室,不經意垂眸,樓梯轉角,不見巧的地方,掃到一只整玉整雕的貔貅擺件。 這么純粹昂貴的頂級美玉,用來裝飾擺設,實在耀目灼人眼。 就是這么一個男人,方才臉不紅心不跳,說自己沒錢…… 卓翼休息的臥房,就單調簡單多了。 灰白黑冷色調的搭配,一塵不染的干凈地面,厚重的特制遮光窗簾,進門一扇隱藏門,衣帽間的房門半合半掩著…… 把一眾人甩在身后,沈念君暗自吁一口氣,身子頓時又軟下來,毫無形象可言。 跟剛才那個端著儀態的白天鵝判若兩人…… 臉龐貼到柔軟,散發著和男人身上相似木質香的軟枕,沈念君才覺得天旋地轉的感覺緩解許多。 這會兒酒勁兒正上來,胃中有些翻涌,她側著身段卷縮在床上,難受之余,克制地蹙起來眉,紅唇輕啟,費勁兒地呼吸。 卓翼抖開被子,朝她湊過來,兩人氣息不小心交織到一起。 沈念君這才后知后覺,有了窘迫感,抬手抵著近在遲尺,卓翼溫熱的胸膛,指尖微微蒼白,如倉皇的小鹿一般望著他:“……你,你做什么???”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仿佛是一尊沒得感情可言的神像,“你覺得現在我能做什么?要不要給你找一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滿身酒氣,讓人只想敬而遠之的醉酒模樣?” 說罷被子丟到她身上。 “……” 他忍了一路,終于在沈念君拿齷齪心思想他的時候,成功露出破綻。 之前那個說,不管沈念君怎么任性,比她大五歲,都包容她且不會生氣的人,第二次被冒犯到。 窗外深夜漆黑,濃稠如墨,濕漉漉的潮氣不斷侵襲,卓翼朝窗子看一眼,抬手把窗戶合上,窗簾一并拉上。 隨后房門開合,卓翼腳步漸行漸遠,音質偏冷地調子,好似在吩咐家里阿姨煮醒酒茶。 沈念君低吟著蹭了蹭柔軟薄被,不知怎地,小睡了過去。 卓翼吩咐好傭人,轉身回房。 拉過旁邊一把木椅,彎了身子坐下。 隨后才低眸,視線不疾不徐落到床上—— 畫面靜止在驚艷奪目的一幕。 鞋子被踢開,一雙白皙纖瘦的玉足搭在窗沿兒,烏黑長發鋪散于軟枕上,如絲綢光澤柔美,昳麗慵懶,視線不經意回落,從脖子過度到肩膀,完美的肩頸線條,宛若小妖精…… 卓翼本來心無雜念,沉斂的眸底卻驀然轉深,未參雜太多情愫的神情露出一絲破綻。 他不否認,剛才反駁沈念君的話,帶了幾分不客觀的詆毀。 這副模樣丟在外面,換做哪個男人都會垂涎…… 頓幾秒,倏然平淡地眨了眨眼,云淡風輕地轉開臉。 房間寂靜無聲,靜的就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很難被忽略,只有床榻上,因為醉酒而有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呼吸,在深夜里,又靜謐的房間,被放得無限大…… 卓翼視線一瞬不瞬落在厚重沉悶地窗簾上,望著那枯燥乏味的淺淡花紋,也就看了區區幾千遍…… 不知過去多久,軟床上的曼妙身軀,語調慵懶地輕“嗯”一聲,不堪薄被的悶熱,不耐煩地推搡一邊。 卓翼幾時這么耐心伺候過旁人,他緩緩閉了閉眼睛,抬手去勾被子。 下一瞬,目光又徒然頓住—— 拉扯間,纖瘦肩膀上虛虛掛著的細長肩帶不堪重負,順著滑膩的,白生生手臂垂落下來。 半只緊致雪白,線條柔緩的小白鵝,在明亮如晝的房間內若隱若現,格外惹眼! 卓翼手臂僵僵地垂著,纖長的指尖懸在空氣中許久,這次呼吸徹底一滯。 床上的沈念君呼吸加重,下一秒弓著身子,毫無預兆地劇烈咳嗽。 卓翼手指仿佛被guntang的山芋燙了一下,方才轉開視線,手指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