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14節
聽這個意思,沈念君,他是非娶不可了? 卓明軒臉色越發陰沉,“不要整得好像我還欠你似的?!?/br> 卓翼神色未變,淡淡一笑,“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怎么跟叔叔說話呢?” 卓明軒怔了怔,這才恢復一些理智,試探問:“你告訴我,是不是老爺子逼你的?” 卓翼聞言眉心皺了皺,這個時候倘若撒個善意的謊,至少可以照顧他的心情。 不過從今往后,沈念君就是他卓翼的未婚妻了,卓明軒跑過來質問,顯然心里還有惦記。 在未婚妻這件事上,男人一律都是小心眼,卓翼也不例外。 默然片刻,沉聲說:“如果這么想,可以讓你心里好受,你可以這么認為。只不過——” 他低下頭,修長手指把玩著手機,目光略略冰冷,接下來的話,毫無感情:“嬸侄有別,以后你未來嬸嬸的事,你如果懂事的話,就再也不要瞎cao心?!?/br> “……” 卓明軒狠狠怔住,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小叔一向是不咸不淡的性子,還是第一次這么對他說話。 方才他還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誰知被卓翼一個眼神幾句話,輕而易舉澆熄。 經過這么一提醒,卓明軒才逐漸回神,倏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最沒資格質問別人的人。 他張了張嘴,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卓翼沒再理睬侄子,起身繞過他,丟下他獨自出了園子。 卓明軒久久才方回神,望著小叔的熟悉背影,一瞬間只覺得陌生。 * 大晚上,沈念勛驅車來了一趟會寧山莊。 沈念君著了一件淺薄吊帶睡裙,已經洗漱干凈躺下,纖細地手腕搭在白色枕套上,剛洗過的床單散發著清香。 臥室房門微敞,半夢半醒之際,被腳步聲驚擾。 隱約聽到外面說話聲—— “念君呢?” 周姨笑著說:“一早就睡了,這么晚,是有事?” 沈念勛心情不錯,就連說話都比往常輕浮,“當然有事,還是喜事?!?/br> 沈念君翻過來身,慵懶散漫的眼神中,被勾起來一絲好奇,這才輕手輕腳掀開被子,趿拉上拖鞋出來。 緩緩走出來,靠著門框看哥哥。 “什么喜事???” 她睡眼惺忪,卻仍舊漂亮精致,剛從床上爬起來,聲音多了一絲軟糯。 沈念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緊不慢地抬眼看過來,嘴角的弧度漸漸上揚,“最近我們家唯一的喜事,不就是你的婚姻大事?” 沈念君徒然頓住,靠著門框的肩膀慢慢挪開。 小心翼翼地瞧著哥哥,眨了眨眼眸,眼神閃爍不定,“……我的婚姻大事?” “是啊,”沈念勛頭也不抬,故作玄虛地嘆了口氣,兩手往沙發扶手上一搭,片刻,才要笑不笑地看著她,“人卓翼要帶你去看老中醫,你怎么不去?日后他膽敢欺負你,告訴我,哥哥幫你出氣?!?/br> 沈念君眼睫輕顫了一下。 看著哥哥咬緊下唇,遲疑許久,才輕聲問:“突然提卓翼干嘛,我是不是想多了……” 沈念勛低笑出聲,“果然是我meimei,冰雪聰明,一點就透?!?/br> “……” 沈念君哽住,目光落到哥哥身上,驚愕地看著他。 作者有話說: 二非:評論區50個紅包 第15章 秋日的清晨起了一場白霧,院子門口的銀杏樹葉,仿佛披上了一層霞衣,在白茫茫的霧氣中若隱若現,微風吹拂,枝葉顫動,沙沙地響著。 清早剛清掃過的柏油路,一塵不染的黑色保姆車靜靜停在路邊。 不多時,路邊草叢這側玻璃窗落下,露出眉心略擰的英朗五官,他目光放空幾秒,低下頭繼續看文件資料。 張叔等得有些不耐煩,握著方向盤回看卓翼,“卓總,要不然我進去催催?今天您這么忙,早去也好早回來……” 與老張臉上焦急不同,卓翼的神情就淡然多了,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又拿起來另外一沓,捏著鋼筆,不急不躁地打發老張:“你實在無聊,可以下車去抽根煙?!?/br> 老張盯著卓翼平淡地表情多看兩眼,忍不住好奇,“等人的功夫,您還處理公務,是不是也太勤奮?” 卓翼聞言這才扯嘴角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答:“嗯,勤奮的鳥,才有蟲吃?!?/br> 話音還未落地,白茫茫霧氣中,走出來兩個身影。 張叔臉上掛上輕松,心想可算來了,女人出門就是麻煩。 卓翼聽到腳步聲,這才略微抬首,露出有棱有角,弧度恰好的下頜線。 只見沈念君腳踩細跟小短靴,頂著濕漉漉地霧氣走近,身后跟著喋喋不休,每次出門都要叮囑一堆的阿姨。 老張先一步推車門下來,雖然早就等得不耐煩,一下車還是滿臉堆笑與恭敬,動作利索地拉了另外一側車門。 沈念君俯身往上爬,豈料一抬眸,就對上一雙深不見底地漆黑眼眸,靜靜望著她。 那人矜貴淡若,周身帶著一絲仿佛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凝視對方。 就在氣氛微妙之際。 卓翼冷不丁探手,在沈念君疑惑不解的注視下,把剛才丟在一旁,有些礙事的資料拿開。 給她騰出更多空間。 沈念君眨了眨眼睫,調整坐姿,默默坐直身子。 她身上穿了一襲墊肩長袖,香檳色小窄裙,周姨搭配了同色系風衣,彎著腰遞進來,笑著問候卓翼一聲:“卓總早?!?/br> 卓翼這才轉開眼,唇角噙上一絲笑點頭,“早?!?/br> 沈念君不自覺側眸打量他,沒想到卓翼對阿姨倒是沒架子,語氣頗有禮。 周姨往車廂內環顧一眼,下一秒又往沈念君手里塞了保溫杯,“記得多喝水?!?/br> 旋即不等沈念君說什么,車門被一把合上,車廂內,兩人默默無言。 聽外面周姨和老張說話,叮囑老張開車穩著點,說念君早晨起的晚,沒胃口吃飯,一空腹就容易暈車之類。 沈念君低著頭看指甲,在心中默默抱怨。 別說吃早餐,她兵荒馬亂緊趕慢趕,還是遲到半個小時。 天一冷沈念君就犯懶。 本來是想著,社會人士都不守時,說八點過來接她,怎么著也得八點半到。 誰知卓翼是個守時的社會人士,約了八點,七點五十分便提前到了院子門口等候。 兩個人說話聲,透過沒關嚴的玻璃窗縫隙,不僅傳到沈念君耳朵里,卓翼也聽到。 視線在她被冷風吹得,泛著粉紅的鼻尖流連,毫無征兆落下一句:“孫老先生年歲大了,精力不濟,最近幾年過了中午便不看診?!?/br> 沈念君掀起來眼眸看他,豈料他已然收了視線,扣上純黑色鋼筆,抬手放上衣口袋里。 未幾,老張拉開車門上來,緩緩啟動車子,破開兩旁枝葉泛了黃的銀杏樹,車胎碾壓而過,卷起落葉陣陣。 會寧山莊空氣清新,又在郊外,本就是霧氣濃厚的地段,方進市里,霧氣輕薄很多。 孫老先生便是前幾日,卓翼口中那位老中醫,同窗舊友的父親。 住在另一邊城郊的宅子,依山傍水,環境幽靜,卓翼帶著未婚妻過去,那自然是提前打了招呼的,所以眾人知道沈念君的身份。 沈念君以為,既然是有名的老中醫,那自然門庭若市,人來人往前來看診,到地方,已然十點多,卻覺得有些過于清幽凄涼。 隨著卓翼下了車,那位老同學在路邊青石階旁等候,卓翼備了禮,老同學有些不悅:“人來就行,每次還要破費,我們兩個還見外?” 卓翼低頭淺笑,“又不是給你準備的,這是給老人家的心意?!?/br> 過了連接兩岸的木質雕花的小橋,隱隱瞧見老中醫的院落。 內里雕梁畫棟,可謂是古香古色。 沈念君沒想到,在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還有這么漂亮一宅子,不用猜也知道,建的時候,花費了不少錢和功夫。 四層小別墅,進門就是孫老先生看診的大廳,最后一位客人拉開緊閉的房門,聽里面老中醫問了句:“還有人沒?” 除了他們,沒有外人。 老同學直接帶引他們進去,隨后很識趣退出去,又合上房門。 老中醫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穿了一身黑色開襟的中山裝,看到是卓翼帶了一位姑娘進來,就笑了。 對沈念君說了句什么。 方言夾雜著普通話,果真是年歲大了,吐字不清,沈念君沒聽懂,她從小忌病諱醫,老天爺還故意開她玩笑,身子骨又不好,經??床〕运?。 眼下看見老中醫,就跟小學生看見教導處主任似的,有些不安,眼神緊張地去看卓翼。 “手腕放脈枕上,切脈,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弊恳砝艘巫?,嗓音清淡地吩咐。 沈念君一垂眸,就瞧見一只素色緞面,秀著一朵兒臘梅的脈枕。 她方才落了坐,纖白的手腕遞上去。 老中看了看她,慢條斯理伸出兩根手指,落到她手腕上。 切著脈,還略帶悠閑地跟卓翼說話。 “什么時候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