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月初了嗎?”月初是林瑋給家族成員發放生活費的日子。 “小瑋”林允武這才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小瑜畢竟是你的親兄弟,你可不能看著他” “讓林瑜的魅力替他擺平一切吧?!绷脂|冷冷地道。 “小瑋”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怪胎一個,尤其在出任林氏總裁之后,更是一反過去老爺子當家時的闊綽出手。眼見林瑋為了錢連兄弟之情也不顧了,林允武沒奈何就只有嘆氣了?!澳俏易吡??!?/br> “你看報了嗎?”林瑋忽然出聲。 “看報?”林允武愣一下,不明白林瑋的意思。 “還來得及?!绷脂|的笑容古怪。 林允武迷惑不解地鋪開林瑋推過來的報紙,然后他驚訝了:“林汐結婚了?” 和那個臭名昭著的雪菲爾德伯爵? “你沒看見一半家財飛了嗎?”林瑋古怪地道。 “小瑋!可是”林允武張口結舌。 “讓李嬸把房間準備好,她就要回家了?!绷脂|吩咐。 “小瑋,你想做什么?”林允武有一瞬的呆怔。 “你以為呢,父親?”林瑋忍不住大笑。 “你瘋了!”林瑋望著這個傳說里愛錢甚于一切的兒子:這次,他又會做出什么? “出去!”看著林允武倉皇而去的背影,林瑋的笑聲更瘋狂了。 不錯,他是瘋了。從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居然會 他就已瀕于瘋狂了! 林瑋有力的手指捏皺了桌上的報紙:那里有很大一個版面報道著雪菲爾德伯爵與林家女繼承人結婚的報道,在附著的照片里,她的眼神安詳。 這么說,她終于找到能讓她心安的男人了? 拿起才剛收到的一份絕密報告,林瑋來到一架特殊的電梯前,將中指按在一塊觸摸式屏幕上,立刻墻壁裂開了,現出里面隨時等候著的電梯。 誰都知道林氏大廈的35樓是總裁的臥室,只有持有特殊磁卡的人才允許進入,可誰都不知道林氏大廈有36層,而林瑋中指的指紋是啟動電梯的惟一鑰匙。 沒有人能踏入這片完全屬于他的天地,即使是清潔工也不允許。 電梯打開,迎面是一幅與真人同樣大小的照片,然后無數小燈一盞接一盞照亮了他的世界。 林瑋在舒適的沙發上坐下,靠著柔軟的沙發背,慢慢撕開了絕密報告的封套,立刻一份影印文件映入了他的眼簾。 婚約?! 林瑋快速地瀏覽完文件,然后他想他明白了。 “你竟這樣恨林家嗎?” 居然寧愿一無所有,也不愿讓財產落在林家人手里。 在這里,他曾要建筑師專門建造了一角玻璃屋頂,透過這面玻璃墻體,可以仰望天上的繁星。許多夜晚他就在這里仰望華盛頓的夜空,而現在—— 這是他的王國,六年來他一直獨自掌控著這里的一切,可現在他與林汐共同擁有了它。 林瑋的唇緊緊抿著,傳說里的他除了錢,誰都不愛?!????? 黑昊的書房以黑、銀二色為主色系,簡約硬朗的設計,因此顯得陽剛味十足。 “這下我可損失慘重,連大律師誠不二欺的名頭也賠進去了?!卑滓棺诠哦紊?,一臉苦相。 就在這天上午,他根據擬定的計劃,將黑昊與林汐的婚約賣給了林家的線人。 “100萬應該頗能安慰你的失意?!焙陉粚Π滓沟募總z一向能明察秋毫。 “嘿嘿嘿,”白夜沒想到黑昊居然不動聲色地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當下只能尷尬地笑笑“我也沒想到小小的一頁紙居然能賣這么多錢,早知道就讓二嫂多寫幾頁了?!?/br> “二嫂?”黑昊的濃眉蹙起了。 他早知道這場婚姻不過是一場臨時交易罷了,可乍聽白夜的嘴里吐出“二嫂”兩字,那種感覺還是相當奇怪, “二嫂還在畫室里嗎?”白夜好奇的。自他們結婚以后,他幾乎沒看見過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紐約的記者是怎么妙筆生花的,居然寫出了雪菲爾德夫婦婚后生活幸福的報道。 “嗯?!睆暮炇鸾Y婚證書的那天,黑昊就讓人騰空采光最好的房間作為她的畫室。而他那個曾狂熱迷戀過畢加索的管家華萊則為林汐采購來各種合適的畫具。只是黑昊努力忽略她因熬夜而顯得憔悴的容顏,以及那越來越多的畫紙碎片。 “太好了,我還擔心火找不到人呢?!卑滓共粍勇暽氐?。 “火來了?”黑昊大為驚異。 火這家伙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從他以前的記錄來看,他每次出現至少有一個人會成為他醫壇上的祭品。 “是呀,不過他近來轉了性子,不再對縫合支離破碎的軀體感興趣了?!卑滓冠s緊散布恐怖論“他新近迷上了對人體精神、潛意識的研究,聽說他正有意尋找實驗對象呢?!?/br> 火這個小子害過他不止一次,一身臭雞屎的慘狀至今仍使他這個超級大潔癖噩夢連連。不借機整整他,又怎顯他大律師的本色?白夜邪惡地想。 “你怎不攔住他?”黑昊對白夜怒目而視。 共事這么多年,火的破壞力有多大,黑昊怎會不清楚? “火好像還說,他有辦法找回二嫂的記憶?!卑滓箾Q定再加上把柴,至于這把火會不會燒傷火,就不在他考慮的范圍之內了。不過—— 看著黑昊匆匆跑去救美的身影,白夜嘻嘻一笑,也跟著去看好戲了。 這已是第n次失敗了! 自目睹唐娜被殺后,她甚至連一幅簡單的素描都畫不好! 林汐瞪著畫架上那張線條扭曲變形的靜物水粉。她眼睛看到的不是這樣,她想表現的也不是這樣,可她的手偏偏有了自己的意志! 她曾獲過全美少年水粉畫一等獎,可這幅水粉畫卻未因她的天分而有所不同。 全美少年水粉畫比賽,那應該是她13歲時的事了。記得那次她同時獲得了兩個獎項,一個是水粉畫,還有一個是油畫,報上有評論說她是全美最有希望的天才少年???/br> 在今天以前,她卻對這場比賽以及獲獎情況毫無印象!甚至有關她學畫的一切也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為什么會獨自呆在紐約?而且似乎遺失了她生命中的一些時日。 林汐怔在畫室中間,無助的恐懼感自她的心里升起。 “你想到了什么嗎?”一個聲音響起。 林汐驚慌地回過身去,這才發現一個陌生的英俊男子立在畫室門前,她下意識地驚退。 “火炎,”火炎慢慢走進畫室“你昏迷時,我替你看過病?!?/br> “噢”林汐的不安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當然也非火炎一個微笑就能即刻消去。 “這是你畫的嗎?”火炎拾起地上的一個紙團展開。她本想畫一座宅子的,可不知什么原因,畫里的線條全是扭曲的?;鹧讖漠嬂锟吹搅怂捏@恐與不安“告訴我,你畫的是什么?” “我”這所宅子是忽然出現在她腦中的,此刻她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嘉年華舞會那歡快的音樂,只是—— 當林汐試圖凝視那幅畫時,她看見一絲紅色在畫紙上慢慢暈開。 “血”她喃喃著。 謀殺!林汐捧住自己忽然間漲痛不已的腦袋,手里的水粉顏料盡都沾在了她的臉頰上,而內心的驚恐則使她想尖叫出來。 (“我是不得已的!”) “誰?誰在說話?”她迷茫地自問。 (“他妨礙了我們”) “是誰?” 是誰在她耳邊說話? 心神混亂中,林汐撞翻了畫架,不顧心愛的畫具散落了一地,她凄厲地大叫出聲。 雖然火炎不是專業的精神科大夫,可他一直以為憑借他的聰明才智,當一個精神科大夫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可現在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一場一場嘉年華舞會!”林汐喃喃的。 記憶的黑潮忽然撕開了一個小角,她似乎正置身于一場盛大的嘉年華舞會。拉起了想象中的寬大裙擺,林汐和著想象中的音樂翩翩起舞。 火炎目瞪口呆地怔在一邊,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時黑昊推門進來??辞辶宋堇锏那榫爸?,他不假思索地走向正獨自翩翩起舞的林汐。 “你做了什么?”隨后進來的白夜好奇地問“居然能把人給治成這樣,你可真是賽過蒙古大夫了?!?/br> 難得見火炎出丑,不乘機報“與雞同車”之仇,又怎甘心?! “閉嘴!”火炎火大地揍他一拳,誰讓他是動手不動口的大名醫呢?這在大名醫門下賣弄嘴皮子的律師活該欠揍! 恍然間,林汐又置身于16歲那場豪華的嘉年華舞會里: 舞池上懸著巨大的水晶吊燈,大廳里鬟鬢香影,樂隊奏著華爾茲的舞曲,俊男美女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她提著蓬蓬裙寬大的裙擺,站在人群中,她的兄弟姐妹們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而她的舞伴又在哪里呢? 華爾茲的旋律輕松而流暢,她的目光迷茫: 誰來與她共舞? 這時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林汐面前,這個黑衣的男人有著深邃得有如兩眼深潭的黑眸。 她受鼓惑地抬頭,怯怯地伸出手臂放在黑衣男人邀舞的掌間。 在華爾茲悠揚的舞曲里,林汐和這個黑衣男人步入舞池。 不知過了多久,舞曲忽然從耳邊消失了,林汐清醒過來,才發現她仍在伯爵府那間陽光燦爛的畫室里,而與她共舞的正是她的丈夫黑昊。 怎會這樣?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她瘋了? 可誰曾說過這樣的話?為什么她記不得了? 林汐痛苦地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沒事,”黑昊輕擁她入懷“已經沒事了?!?/br> “我一定是瘋了!”在他寬闊的懷抱里,林汐終于忍不住哽咽。 “別怕,只是過去的記憶在作祟罷了?!焙陉画h住她,給她安慰。 “你保證?”林汐的眼里仍有淚水瀅瀅。 雖說他已是她的合法丈夫了,可實際上他仍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可——林汐發現自己居然信任他。 “我保證?!焙陉粡牟灰詾樽约菏怯⑿?,他只是一個殺手而已,可這一刻他以為自己能為她赤手屠龍!然后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她了。 “我保證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焙陉秽?,以自己的方式向她獻上了殺手黑天使的真愛。 12月的陽光暖暖地射入窗欞,投射到兩人相擁的身影上。 而那廂,白夜與火炎真的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