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幼稚的老頭。 先前評價的那幾句還行,惹他不快了,這是要找回場子。 聞屹稍偏過頭,雕刻般的側臉五官分明,唇角微揚,輕挑下眉。 琮鋒的弦琶聲停止,舞臺上婉約韻致的身影起身,顧書云抱著琵琶翩躚佇立,朝下方微微鞠躬。 掌聲從四方涌動。 結束之后,有人先行離開,座位間人流走動。 聞屹依舊盯著舞臺上的空座,沒挪開半分,他的思緒游離。 外公在一旁喚他:“聞屹!黑枸杞幫我拿去給書云,另外一份帶給她老師,你就找她幫忙轉交好了?!?/br> 聞屹笑了一聲:“所以,你的老朋友是她?” “是啊?!蓖夤袂樘谷?。 他站起來,語調端著散漫:“看不出來,你朋友年齡跨度還挺大的?!?/br> 蘇信鴻揚起眉毛,一副有什么問題嗎的模樣。 他敷衍催促道:“好了,我現在要和這些老朋友聊天了,你快走吧?!?/br> 聞屹拿上禮盒走出望月閣。 走廊里人頭攢動,談話聲此起彼伏,夜風從院子的樹梢掠過,陣陣呼嘯隱于嘈雜的人聲之中。 - 休息室的門是大開著的,蘇聽蘭和收銀的喬木正坐在里面閑聊。 “是吧,他來的時候我都看愣了!”喬木的聲調高昂,興奮感充斥全身。 顧書云從外邊走過,步伐輕盈身姿婀娜。 蘇聽蘭看到后叫了她一聲。 顧書云轉身看向房間里的人。 腕間玉鐲隨著她的動作碰到琵琶上發出泠泠脆響。 蘇聽蘭問:“怎么今天看你都是心不在焉的,連走路也是?” 她開玩笑道:“被什么勾了魂啦?” 喬木就著剛剛的話題,立刻接話道:“莫非是那個帥哥?” “沒有啊,”她抬睫問,“什么帥哥?” 顧書云淺淺笑著,她說話都是輕清的語調,聲音溫軟干凈,似晨暮薄薄的霧。 喬木說:“剛剛我們還在聊呢,蘇老師說她經過望月閣的時候,一打眼就看到蘇老師,額……另一個蘇老師,身邊坐著的人,相貌極為出挑!” 蘇聽蘭:“我只是好奇很少見到這么年輕的人來聽評彈?!?/br> “啊,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看外貌哈哈哈?!眴棠敬笮χ鴨査?,“書云姐你在臺上有沒有注意到?” 顧書云微微頷首:“看到了?!?/br> 和臺上相比,臺下的光雖更暗,但舞臺位置偏高,從上往下,視線輕易就能看到他。 那會他們眸光似乎對上了。 只是目光有些灼熱,她垂眸撥弦時避開了。 “我剛剛聽新眉說你明天請假了?”蘇聽蘭又問。 一般顧書云不在,蘇聽蘭會替她在望月閣的班,評彈曲由她來唱。 “是,請了兩天?!?/br> 蘇聽蘭驚訝問道:“兩天啊,怎么了?是生病還沒好全嗎?” 前兩天顧書云發燒堅持來上班,蘇聽蘭勸她請假,但當時她拒絕了,所以這會兒才會這樣想道。 “生病已經好了,蘇老師別擔心?!?/br> 顧書云在這里工作,并沒有只是把她們當成同事??粗鴮Ψ綋鷳n的神色,她故作輕松:“我是要去……相親?!?/br> 蘇聽蘭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臉色帶著欣喜,她的聲音向來清亮,傳到室外也一清二楚:“相親好啊,你現在的年紀就是談戀愛的好時候?!?/br> 顧書云笑了笑,面容平靜:“晚點聊,我先回去喝點水?!?/br> “好好,去吧?!?/br> 休息室這個方向常有人會走錯,顧書云替她們將門帶上才走向旁邊自己的那間。 她的目光沒有看向周圍,因此忽略了轉角處的身影和淡淡的煙霧。 她回到房間后將琵琶放在一側,揉了揉酸澀的肩膀。 最近脖子后側那一塊的肌rou總會隱隱酸痛,可能是久坐抱琵琶的緣故。 穿著旗袍不方便貼膏藥,顧書云只是用手指揉了揉。 她舒展著四肢放松身體,扭身時候偶然看見椅子上的鑰匙,五六把小鑰匙并成一串,看著好像是老師的。 顧書云走過去彎身拿起鑰匙,看見上面掛著的平安福確認了。 應該是前面老師來找自己時落下的。 恰好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顧書云以為是老師回來取鑰匙,她道了聲“請進”。正當她還在疑惑老師今天怎么敲門的時候,門已被打開。 夾雜著冷瑟的涼風。 顧書云溫潤的眉目對上來人,眼波似有柔情流轉。 男人稍稍側頭,俯身注視著她。 明明他周身微冷,視線卻如同剛才那般直白毫不收斂。 顧書云凝神片刻,率先開口:“是你啊?!?/br> 雖不明其來意,她還是側身讓他進來。 聞屹掂了掂手腕:“帶了些禮物給你?!?/br> “禮物?” 顧書云垂下纖長睫羽,看到聞屹手上拿著的東西。 紅棕色的套盒看不見里面有什么,不過盒子上似乎印著藥材樣式的圖片。 “謝謝,只是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外公給你的?!彼麑⑵渲幸缓蟹胖了砼?,“沒有找到馮老師,所以另一份還得勞煩你轉交?!?/br> “好,”顧書云應道,再次道謝,“蘇老師太客氣了,麻煩你幫我轉達感謝?!?/br> 上回她還外套時,買了些補品送給蘇老師,這個應該是他的回禮。 但其實不需要回禮的,送補品還有感謝他幫忙詢問聞屹修畫的事。 他輕笑一聲:“我是你們的傳話機器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顧書云態度和語氣仍是溫和的,只是隱隱透露著戒備和緊張的氣息,使得聞屹沒再靠近。 休息室是隔出來的小房間,整體狹長,加之旁邊擺放了桌子衣架等并不寬敞。 他站進來后,整個空間仿佛所剩無幾,四周環繞著淡淡氣息,是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 琥珀般的沉木香味,平和克制的氣味和他整體氣質并不相像。 也并非如此,若是他不說話,還是有幾分沉穩的。 其實顧書云對他身上氣味印象很深。 和今日不同,那日在畫館他靠近時身上是略帶攻擊性的麝香,神秘又具誘惑。 霸道的氣味連他給的外套,也沾染了些許。 他姿態閑散地看著她,嘴角漾起弧度:“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也需要感謝我?” 又是這種無處可逃的侵入感。 顧書云微蜷了蜷指尖,淡聲說:“嗯,謝謝你幫忙帶來?!?/br> 他低眼,還想說些什么。 只是門口傳來喬木催促開場的聲音。 - 黃昏散去,夜幕低垂。 一直到晚間,蘇信鴻原本惦記著聞屹昨夜沒睡,打算早些離開。 誰知聞屹腳步未移,生坐到望月閣散場。 走出巷子,夜市燈火輝煌。 從長街看向遠處,建筑輪廓被燈光勾勒著,氤氳在街尾淡淡霧色中。 夜晚的南堤巷依舊人來人往,聞屹才注意到身側不時有身穿旗袍的女性走過。 他皺眉想道,下午也有這么多? 腦海中縈繞著某個揮之不去的身影,旗袍之于她更增斐然氣質,黛眉籠著眉眼,還有不染纖塵的淡然。 聞屹唇角輕勾。 都沒她好看。 蘇信鴻覷了他一眼。 光是看聞屹神情蘇信鴻心里就有了判斷,這出了評彈館還一副念念不能忘的模樣,要說這還沒點心思,他是絕對不信的。 嘴上傲嬌地哼哼沒什么意思,還不是坐到最后。 話說太早就等著被打臉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