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男主今天也在求生 第45節
算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忍。 屬官繼續匯報工作。 末了,褚晏揉了揉眉心:“周崇柯還拒不認罪?” “是,還在頑固抵抗?!睂俟冱c頭,心嘆宣平侯這骨頭簡直硬得跟三皇子有得一拼。 說起來,這倆君臣也是夠有意思的,竟然折在對方手里了,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么? 想到這,屬官又悄悄抬頭瞄了自己這頂頭上司一眼,會不會……是這位的手筆? 褚廷尉的meimei馬上就要嫁給七皇子做皇子妃了,三皇子折了,那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七皇子,褚廷尉這是在給七皇子掃除障礙?這雷霆手段…… 屬官想著想著又打了個激靈,算了算了,上位者之間的爭斗他還是不要去擅加揣摩了,反正跟著褚廷尉有湯喝,他老老實實端穩自己的湯就行了。 褚晏之后親自去了一趟大牢,回府之后又去祠堂看了被他罰跪了一天一夜的瑤兒,兩人閉門談了些什么,他人無從得知,褚晏離開后,褚瑤才被丫鬟扶著回了她的沁雅院。 褚晏回到主院,正好趕上了晚膳,虞秋秋見他回來便令人添了一副碗筷。 “夫君嘗嘗,今日這烏雞湯還不錯?!?/br> 虞秋秋親自給他盛了一碗,放到了他面前,除卻這些,別的話卻是再沒有了。 食不言,被虞秋秋貫徹得很徹底。 看似無可指摘,可……虞秋秋何曾這般循規蹈矩過? 褚晏垂眸,手中瓷白的調羹在湯里舀了又舀。 烏雞湯里面放了蟲草花,讓本就比一般雞湯顏色深一些的烏雞湯,顏色又濃了幾分,一眼看下去,都看不清碗底,一如他此刻烏云蔽日的心情。 不對勁,這女人不對勁。 不安在心底無聲地漫延。 “我訓斥過瑤兒了,她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對她那天臨陣害怕而拉上你感到很抱歉?!?/br> 褚晏出聲打破了沉默。 “還有,謝謝你?!瘪谊逃盅a充道,這是出自他個人的感謝。 話落,他仍舊強作淡定地沒有看虞秋秋,仿佛只是隨口一說 ,不是特意在謝她。 只是—— 她會說什么,心里又會想什么呢? 褚晏悄悄側了側耳朵,無聲地等待了起來。 然后,他聽見—— “嗯,我知道了?!庇萸锴锏?。 緊接著,氣氛再度回歸靜默。 褚晏:“……” 沒了?這樣就沒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去,卻對上了虞秋秋溫靜甜美的笑臉。 那不對勁的感覺又來了。 這么好的機會,她有恩,他理虧,出于補償,基本上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他都不會拒絕,以前她不一直都這么漫天要價么,沒有人比她更會抓時機。 可是,這次她居然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 為什么?褚晏疑惑。 轉念一想,虞秋秋什么要求都沒提,他應該樂得輕松才對。 可為什么,他心里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空洞感。 一桌的膳食擺盤精致、做法講究,可他卻吃得沒滋沒味兒。 最后落筷時,褚晏懷疑人生地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夫君晚安?!?/br> 這是入睡前,虞秋秋跟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晚膳過后,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褚晏:“……” 她還不如沉默到底。 這不上不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褚晏失眠了。 直到天泛魚肚白的時候,他才把自己給熬睡了,瞇了一會兒,再醒來時,虞秋秋床上的簾子已經掛起來了,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人也不見蹤影。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疑惑更甚,總覺得今兒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往日里雷打不動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今天居然這么早就起床了? “夫人呢?”褚晏逮了綠枝問道。 綠枝抬手指了指:“夫人去后花園了?!?/br> 后花園?這大早上的她去后花園做什么? 褚晏洗漱了一番便尋了過去。 到了地方卻見虞秋秋在亭中作畫,雪頸微垂,一手扶著袖子,另一只手提筆在宣紙上或點或揉,時不時還沾沾筆墨,竟是畫得認真極了。 褚晏走近,目光落在她的畫上,入目的卻是一紙凄涼,她畫的……是亭邊的這一池枯荷。 褚晏的心沒來由地抽抽了兩下,園中有那么多的好風景她不畫,偏偏畫這殘荷作甚? 他疑惑便也就問了出來。 虞秋秋停筆抬眸,看向他的眸光,異彩紛呈。 “你不覺得這很美么?”她問。 褚晏心跳漏了一拍,這美么? 他看了看池中枯敗的荷葉,又看了看虞秋秋紙上那灰暗更勝一籌的畫面,怎么也生不出那欣賞美的心境,反倒隱隱有種暗無天日的感覺,像是被黑云壓城前的大風刮過,心里涼颼颼的。 褚晏移開視線,對她那觸目驚心的畫技不予置評。 她向來都喜歡這種詭異的東西。 這可是曾經沉迷看志怪話本,還異想天開過要開鬼屋的女人,畫成這樣也不奇怪,沒錯,一點都不奇怪。 褚晏如是寬慰著自己,但仔細想想發現居然還有理有據的,沒一會兒,竟是就這么把自己給說服了。 “該用早膳了?!瘪谊痰嵝训?。 “嗯,馬上?!庇萸锴飳⒐P放下,又調整了下鎮木的位置將紙壓好,而后便起身朝他笑了笑,聲音輕快:“走吧,夫君?!?/br> 早膳很簡單,一人一碗餛飩并幾碟小菜。 量都不多,若是放往常,褚晏早就吃完了,可今日—— 褚晏放慢了速度,吃到只剩下幾個時,狀似不經意地道:“廷尉司原來的廚子回鄉了,他徒弟做的菜味道差得遠,府衙里最近都怨聲載道的?!?/br> “是么?”虞秋秋挑眉,而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br> 她說她知道了? 褚晏微微愣了愣,沒錯,他沒有聽錯。 而后他唇角微勾,沒幾下就將剩下的餛飩給吃完,上值去了。 一整個上午,褚晏都有點心不在焉,還有點度日如年。 終于,到了午膳時分。 他指尖在案桌上不停地輕點著,時不時還要抬頭看一看窗外,似是在焦急等待著什么。 怎么還不來? 從府里到廷尉司也沒多遠吧?只隔了兩條街而已。 她該不會是又去尋味齋了吧,那的菜雖然味道確實不錯,但得提前預約才行,她這直接去怕是不會接待吧? 就不能讓府里的廚子做些給他送來么? 褚晏在桌上輕點著的指尖速度加快,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 正當他等得有些焦灼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霸道的rou香味兒,那味道越來越濃,是在向這里靠近沒錯,褚晏很是淡定地沒有抬頭。 他根本不需要抬頭確認,香味這么近了他都沒有聽到一絲腳步聲,這除了虞秋秋還能有誰? 那女人走路沒聲這毛病,他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她就是不改。 褚晏微微搖了搖頭,略顯無奈,聽到食盒放置到桌面上的聲音,才假作發覺地抬頭:“我早上就是順口提了那么一嘴,你——” 后面的話被褚晏咽了回去。 看見面前這笑成菊花樣的下屬,褚晏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 偏偏下屬還一無所覺,自我感覺良好得很,豎起了大拇指道:“我看大人沒去膳堂,就給大人打了一份回來,今天這紅燒rou味道絕了,賊下飯!朱大廚這徒弟還真是得了他真傳,這手藝杠杠的……” 下屬還在那口若懸河,褚晏卻沒好氣地打斷,質問道:“你什么時候走路也沒聲了?” 下屬愣了愣,他走路沒聲么?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然后立馬恍然大悟:“噢噢噢!” 他金雞獨立地將腳抬了起來,示意道:“這是我媳婦兒新給我納的鞋子,我媳婦兒手可巧了,這是千層底的,穿著又軟又輕巧又舒服,走路也……” 褚晏黑沉了臉,再次將其打斷:“你這是在跟我炫耀?” 下屬呼吸一滯,頓覺不妙,頭搖得像波浪鼓:“沒有啊,是您問我我才……” “行了,出去?!瘪谊叹蜎]讓他說過一句囫圇話,看著就心煩! 下屬撓了撓腦袋,卻仍舊二丈摸不著頭腦,廷尉大人這是咋了? …… 直到下值,褚晏都沒等來虞秋秋給他送飯。 合著她的知道了不是他以為的那個知道了,就是字面上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