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厭嘖了一聲，張開雙臂道：“不信？那要不你親自來檢查一下？”

    金發人魚瘋狂搖頭：“我信我信?！?/br>
    封不厭有些壓不住嘴角的笑意，哪怕變成正常人魚的大小和形態，他的小石頭依舊還是那么可愛。

    根本控制不住想逗他，想看他露出更可愛的表情。

    見封不厭這么有精神，楚時時徹底放下心。他撐著身體往后挪了挪，和封不厭拉開了些距離。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你們怎么打起來了？龍巖他們呢？”

    封不厭言簡意賅道：“你被灰霧帶走之后海怪就開始發瘋，可能是不小心觸動了宮殿里的機關吧，我們被分散開了?！?/br>
    楚時時微微一愣，所以海怪發瘋是因為他不見了？

    他蹙著眉，下意識轉頭去找罪魁禍首，卻瞧見平臺旁的水中冒出的一顆碩大腦袋，那雙看著格外可怕的猩紅瞳眸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瞧。

    楚時時呼吸一頓，在那顆大腦袋上找到了‘罪魁禍首’。

    灰霧像一頂小帽子一樣浮在海怪的頭頂上，見楚時時望向了它，它甚至還興奮地幻化出一條手臂，沖楚時時高興地打了個招呼。

    楚時時：“……”

    他嘆了口氣，心知無法和這兩個‘幼齡孩童’講道理。

    于是他收回了視線，又偷偷看向封不厭：“你……”

    封不厭看他：“我什么？”

    楚時時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后問：“你不驚訝嗎？我是人魚這件事?！?/br>
    “驚訝什么？”封不厭笑了，“我早就猜到你是人魚了?！?/br>
    楚時時看著他，表情很是茫然。

    “你從來沒有在我眼前掩飾過，不是嗎？”封不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有的時候你的耳朵，是只有人魚才有的耳鰭?！?/br>
    金發人魚下意識抬起胳膊，指尖觸碰到自己的耳鰭，帶起一陣輕顫。

    他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封不厭猜到他在什么似地：“你在擔心什么？擔心我把你交給稀有生物保護協會？還是丟去研究所讓研究怪人們研究消失了千年的人魚？”

    他說著，突然摸了摸下巴：“嗯……這么做好像也不是不行，古生物上交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酬金，比辛辛苦苦做一個s級任務還要多呢！”

    金發人魚猛地瞪大眼睛，滿臉寫著不可置信和極致的控訴。

    封不厭被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行了，你知道我不會這么做的?！?/br>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封不厭放緩聲音，“我說過，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本體究竟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小石頭，這一點永遠不會變?！?/br>
    這話聽得楚時時耳根微紅。他知道封不厭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但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像情話呢！

    “還是說……”他頓了頓，語氣訝然又苦惱，“你現在不想做我的小石頭了？哎呀呀，這可難辦了……”

    楚時時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腦袋，手指有些扭捏地扣弄著魚尾巴上的鱗片。

    倒、倒也沒有不想做小石頭，他心想，卻有些不好意思把這話說出口。

    封不厭突然問：“你叫什么名字？”

    楚時時一愣，下意識道：“楚時時?！?/br>
    “楚時時啊?！狈獠粎捴貜土艘宦?，這個名字在他舌尖滾動了幾圈，最終化為了一聲輕笑，“楚時時……那這不還是小石頭嗎？”

    楚時時道：“是時間的時，不是石頭的石?！?/br>
    “原來是時間的石?！狈獠粎掽c頭，“那也還是小石頭?！?/br>
    楚時時，林間……封不厭在心里琢磨著，他似乎知道為什么對方在全息星網的時候，要叫‘林間’這個名字了。

    ——反正不管怎么樣，都是小石頭。楚時時從對方的話里聽出了這樣潛藏的意思。

    下一秒，熟悉的溫暖掌心覆蓋在了他的腦袋上。

    “行了，不要瞎想這些有的沒的?！蹦腥说统恋纳ひ糁袔е屓税残牡牧α?，“有時間想那些，不如想想現在該怎么辦?！?/br>
    楚時時重新抬起頭看他，仿佛在問‘什么怎么辦’一樣。

    “比如……”封不厭故意停頓片刻，“你能變小嗎？你現在這么大，我可能沒法讓你繼續坐在我肩膀上了?！?/br>
    “暫、暫時變不回去了?！苯鸢l人魚的聲音越來越小，“能量不夠，得先補充點能量?！?/br>
    封不厭挑眉：“能量？什么能量？”

    不等對方回答，一聲突兀的‘咕嚕?！曂蝗豁懥似饋?。

    封不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金發人魚耳根通紅地捂著肚子，腦袋幾乎要垂到魚尾巴上去了。

    “這好辦，我帶了食物?！彼?，“那你能變成人形嗎？現在這個樣子，不方便走路吧？”

    宮殿中大部分地區都沒有水，魚尾在陸地上行走的確非常不方便。

    楚時時點點頭：“變成人形可以?！?/br>
    變大變小是他的特殊異能，所以才需要食物來提供能量，但是人魚形態和人類形態的轉變是人魚們都會的普通技能，無須額外的能量。

    但是……

    楚時時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現在的他沒有穿衣服。

    他那一套從系統商城兌換來的沙灘套裝，早在他變大的那一刻被撐破了，此刻不知道在下方海水的那個角落飄蕩。

    所以他什么也沒穿，就這樣和封不厭面對面說了這么久的話嗎？！

    楚時時：“……”

    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差點就這樣厥過去。

    零零叭大驚失色，在他腦海里道：“宿主！宿主你振作?。。?！”

    “別管我了，讓我死了吧?！背r時雙目無光，“系統商城有巨型蛋殼售賣嗎？讓我進去躲一躲也行?！?/br>
    零零叭卡殼：“宿主，商城沒有蛋殼售賣?！?/br>
    楚時時：“那安樂死——”

    “也沒有！”零零叭果斷打斷，“宿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害羞社死什么的，咱是不是可以放一放？”

    楚時時：“……”

    放不下。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放得下！

    見金發人魚突然不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封不厭便問：“怎么了？”

    楚時時轉了轉眼睛，右臂下意識抬起來想擋一擋空蕩蕩的上半身，但抬到一般他卻又停了下來。

    之前都沒有擋，現在突然來這么一下，好像會更刻意突兀。

    封不厭卻看懂了金發人魚的動作，他輕咳一聲，壓住了幾乎涌到喉間的笑意。

    “我這里有備用的衣服，你要穿嗎？”他一邊說著，手指一邊碰了碰空間鈕，一套和他身上同款的作戰服立刻出現在了眼前。

    “是新衣服，我沒有穿過?！狈獠粎捳f，“其他衣服我留在艦艇上了，可以等回去之后再換?！?/br>
    楚時時心下微松，還好是新衣服……

    他伸手接過衣服：“謝謝?！?/br>
    封不厭挑眉：“什么？”

    楚時時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就……沒有下次了?！?/br>
    封不厭早就說過，他們之間不需要客氣。

    封不厭勾了勾唇，伸手揉了揉人魚濕漉漉的金發，主動轉過身去，相當熟練且自然。

    楚時時忍不住在腦海里感慨：“他真的好貼心?！?/br>
    零零叭敷衍的嗯嗯兩聲：“是的呢，世界上最貼心的封不厭?！?/br>
    金發人魚在心里傻敷敷地笑了兩聲，正準備變成人類形態時，突然察覺到了從一旁傳來的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楚時時扭頭一看，對上了一雙碩大的紅色瞳眸，和一片活躍的灰霧：“……”

    海怪見他看過來，還興沖沖地撩起觸手沖他揮了揮。

    楚時時：“……你們也別看！背過去！”

    海怪聽不懂似地晃晃腦袋，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

    聽到動靜的封不厭轉身走向海怪所在的位置：“不聽話的話，是會被小石頭討厭的哦?！?/br>
    海怪懵懂地瞪著大眼睛，看起來是真的聽不懂。

    封不厭伸出手，藍色光芒在掌心聚集，變幻成一小片藍色巨型眼罩似的東西，擋住了海怪和灰霧的視線。

    趁著這個機會，楚時時迅速變成人類形態，漂亮的藍色魚尾變幻為一雙筆直的人類雙腿。

    封不厭控制著手中的異能，背對著身后的人魚，視線隨意地看向了正前方。

    正前方殘破的墻壁上掛著半個畫框，畫框中的畫已經不見了蹤影，獨留半個畫框還掛在墻上搖搖欲墜。

    而在那金屬材質的畫框中，封不厭隱約看見了一抹雪白，是金屬反射出了他身后的景象。

    封不厭身子一頓，控制著異能的手跟著僵住一瞬，差點讓海怪從他的異能中掙脫開。

    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重新穩住了異能，身后人穿衣的淅淅索索聲，卻隨著他的閉眼而更加清晰了起來。

    片刻后，清潤嗓音自身后響起：“我好了?！?/br>
    封不厭松開異能，擋住海怪因為不滿而向他揮來的一觸手，轉過了身。

    眼前的金發青年身材纖長清瘦，他穿著正正好的衣服穿在青年身上，卻無端端透著一股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可愛感。

    封不厭挑挑眉：“還不錯，就是有點大了?！?/br>
    楚時時耳根微熱，反駁道：“不是有點大，是大了很多?！?/br>
    明明rou眼看上去的時候，封不厭的身材并不像龍巖那樣大塊頭，但對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寬松。

    楚時時扯了扯外套下的衣擺，這件上衣穿在封不厭身上，就是貼身衣物超級顯身材，穿在他身上竟然松松垮垮的，往里面多塞一件衣服都綽綽有余。

    ……他和封不厭的身材差距，竟然這么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