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長夜未明 第164節
她如炸毛野獸,被他的無恥激得咬牙切齒:“你做夢,你無賴,你休想占我便宜!” 她說得用力又兇狠,恨不得用眼神戳死他。 張行簡嘆笑,把簪子收回袖子:“哎呀,夫人發現了呀?!?/br> 沈青梧往他身前走一步,眼睛盯著他袖子:“我的簪子……” 張行簡:“什么你的?你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就是你的了嗎?你怎么這么霸道?我可不給你?!?/br> 他悵然:“玉佩你也要,簪子你也要。你不知道看了我多少眼,怎么不要我呢?你對我區別對待啊,我好傷心?!?/br> 他手往后背,風流又浪蕩,壞死了。 沈青梧盯著他:“巧言令色——你真是混賬?!?/br> ——使勁手段勾我上船。 你別想如意! 張行簡還嘴:“油鹽不進——不如你混賬?!?/br> ——我只是想讓你愛我,可你心如鐵石,別著那口氣,不肯原諒我,不肯接受我。 他幾分怨懟的神色落在清雋面容上,讓人心癢。 沈青梧一目不錯地看著他。 她看得專注而恍神時,身后那大夫重到極致的咳嗽聲響起。 這咳嗽快咳得人斷命,沈青梧不得不沉著臉回頭。 這大夫居然瞪了她一眼。 沈青梧被瞪得莫名其妙。 這大夫已經懶得說這少婦公然給夫君戴綠帽的事,他有氣無力:“我把藥份額加重了點,新的藥要求你半年不能劇烈運動……以我的醫術,真的減不下去了。 “求醫不能著急。你們要是真的很急,還是等我爹吧……但我爹一兩個月都不一定能回來呢。誰知道那官家……” 楊肅目光閃爍。 楊肅轉過身,對沈青梧攤手:“我盡力了。但是好像養傷……確實挺麻煩的?!?/br> 沈青梧本就對此不抱希望。 看完病,張行簡付賬,沈青梧打算掉頭就走,張行簡卻堅持讓他們去買藥煎藥。 沈青梧認為自己不會喝這種藥,她根本不可能半年不動武,花錢買一份用不到的藥做什么? 張行簡輕聲:“記得你的身份,夫人?!?/br> 沈青梧目光縮一下:哦,他們出來就是看病的。豈能不買藥,空手離開。 而楊肅和沈青梧去抓藥之時,張行簡給大夫留了多于看病的藥錢。 迎著大夫驚訝的目光,張行簡溫和:“她身上的傷,不要亂打聽,也不要跟人說?!?/br> 多了一倍的價格,原來是封口費。 張行簡對他笑一笑,轉身出醫館時,這大夫忍不住說:“這位郎君……你真是……哎,好自為之吧?!?/br> 張行簡疑惑回頭,眨眼睛:“嗯?” 大夫斟酌字句:“那位夫人已有家室,你何必壞人姻緣?那位相公器宇軒昂,對自家夫人又很好,看著便是恩愛夫妻。而你、你……你有一張臉,何愁找不到好下家呢?” 張行簡瞬間聽懂這大夫在惋惜什么。 他眉毛飛揚,覺得誤會有趣。 他含笑:“咦,我的優點,只剩下一張臉了嗎?” 大夫:“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懶惰、狡詐、巧言令色!仗著年輕身體和臉蛋,騙富家夫人出墻。你沒有好下場的!” 張行簡默。 懶惰、狡詐、巧言令色。年輕身體,好看面容。 他分明覺得自己沒有這么壞,但是這大夫口中說的……某方面確實是他啊。 張行簡低笑。 臨走前,他故意逗這大夫一句:“我呀,就喜歡勾我們小夫人出墻,就喜歡背著我們家少爺,和小夫人在隔壁翻云覆雨。這人間樂事,你又哪里懂? “哎,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找我們小夫人了?!?/br> 大夫僵硬,快被他不正常的觀念氣吐血。 張行簡哈哈一笑,揚袖出門,風流意態,如云如鶴。他追向那回頭的、不耐煩等他的沈青梧。 第82章 三人商量著在小鎮臨時租幾天院子。 張行簡的借口是要給沈青梧煎藥、養??;沈青梧和楊肅也認同。 但沈青梧和楊肅二人不將吃藥放在心中,他們另外的主意,是想停在這里看看,看能否想法子阻攔那些大夫們去東京。 張行簡實在纏人。 沈青梧一刻不見,他都要問。沈青梧心煩無比,又有種微妙的喜歡——于是出門探訪路線的人,只能是楊肅。 沈青梧縱是想出門,也得挑選夜深人靜、張行簡不打擾她的時候。 她甚至要慶幸,張行簡不至于臉皮厚到夜里要守著她房門來查房的地步。 黃昏之時,楊肅從外帶著新一天的藥材回來,去灶房將藥煮上。 楊肅心中納悶:為什么天天要煎藥? 難道張行簡真的能讓沈青梧乖乖養病,不動武?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何必浪費藥材呢? 但是沈青梧都沒說什么,楊肅自然也懶得多事——吃著吧,反正沒壞處就是了。 楊肅從灶房回來,端著一碗米,磨蹭到院中樹下的石桌前,與那正在用晚膳的兩人一同坐下。 他們只租院子一月,用的是張行簡從當鋪拿來的錢財。 院中古槐蒼翠,清風徐徐,四月時節,月如銀盤,漸升高空。 葉枝簌簌,遍地雪白如銀。 沈青梧低頭扒拉著自己的飯,聽楊肅跟她念叨什么時候可以吃藥。她敷衍地“嗯嗯”幾聲,抬頭時,晚風吹拂,發絲拂面。 亂發貼著面頰,她手捧著木碗,看到身邊的兩個男子。 一個絮叨熱心,笑容爽朗,多年相識,戰場上結下來的情誼足以讓她信賴;一個雅致清澈,唇紅目清,多年對他的求與舍,兜兜轉轉間竟讓他和自己相識至今。 恍惚間,沈青梧生出一種愿望。 歲月的過于靜好,讓她留戀此景永駐,不要消逝。 但是上天從來都聽不到她的祈求,沈青梧不抱什么希望。 她低下頭,繼續吃飯。 在這時,她在石桌下的小腿被人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 沈青梧沒有當回事。 她的腿又被踢了一下。 她石桌下的腿便直接橫掃劃開,壓制而去,將不安分的某人按住——一腳踩在他鞋履上。 沈青梧一根箸子含在口中,碎發沾到唇角,她瞇著眼睛從飯碗中抬起臉時,正好聽到張行簡一聲悶哼。 她唇角微翹。 她向他瞥去一眼,眸子又清又亮,神色實在明晰:讓你小動作不斷! 乖乖吃飯的楊肅茫然抬頭。 張行簡微笑,放下碗筷:“我吃好了?!?/br> 楊肅迷惘的:“啊……” 他覺得氣氛哪里很古怪。 沈青梧眸子忽而僵了一下。 石桌下,她制住張行簡小動作的腿部,被人輕輕摸了一下。 過電一般。 某人手段了得。 沈青梧捏著木碗的手用力得發白,她側過臉,向張行簡看去。 張行簡手規規矩矩地收回,向她展一下袖子,溫和:“兩位慢用,我累了,回房歇一會兒?!?/br> 楊肅坐在張行簡對面,微風徐徐,他沒有看到張行簡展開的袖中,他手指抓著一根玉簪,在沈青梧眼皮下晃了晃。 沈青梧沉默。 張行簡起身,眼睛望著她笑。 沈青梧再榆木腦袋,經過他種種暗示,她也聽出了他此時的言外之意:我回房了,你若想要簪子,來我房間找我。 可是去他房間做什么? 光天化日,有什么事不能當著楊肅的面來做? 她只是想要一根玉簪,也愿意花錢買,張行簡為什么要將事情做得如此偷偷摸摸,如此隱晦,還背著楊肅? ……哼。 他不過是對她有企圖罷了。 不過是夜清人靜,他想將她騙去他房間,這樣那樣再這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