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 第28節
“算了,這件事別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br> 阮梨沒吭聲,她看著周臨開繼續去工作,然后才離開醫院回到了宿舍。 許沁今天上白班。 早在交班那會就沒在宿舍了,也幸好不在,要不然阮梨感覺自己能和她對罵起來。 阮梨還是頭一回遇到這么奇葩的事,硬生生把瞌睡蟲都給趕跑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小時,氣得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想法,瞥到招財碗里的貓糧沒了,于是認命般坐起來。 先把招財碗里重新添滿貓糧,阮梨感到口渴,又去客廳倒水喝,半杯涼水下肚,也沒把她心中那股怒火澆滅。 情緒沒有宣泄口,阮梨拿出手機打算跟唐寧寧吐槽一下。 【真是絕了,我從來沒這么無語過?!?/br> 這句話剛發過去沒幾秒,唐寧寧的消息就回復過來了,她問:【怎么了?】 阮梨簡單地講述事情的過程,噼里啪啦打了好幾行字,還沒來得及發過去,宿舍門口傳來陣陣動靜。 她下意識望過去,看見走進來的人是翁雅妮,嚴肅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咦?!蔽萄拍莶唤獾乜粗罾?,“你還沒睡么?” “還沒?!比罾婵戳宋萄拍菀谎?,如實道:“憋著一肚子火,睡不著?!?/br> 翁雅妮見阮梨一本正經的,不像生氣的樣子,以為她在說笑,于是邊換鞋邊笑著問。 “什么一肚子火,發生什么事了?” “有人在醫院傳播,我帶男朋友回宿舍,”阮梨頓了頓,面無表情道:“做、愛?!?/br> 阮梨直白露骨的話語,聽得翁雅妮一愣。 她換鞋的動作微頓,笑容僵在臉上,顯然也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翁雅妮慢騰騰地抬腳換上拖鞋,聲音小下來,遲疑道。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 阮梨輕扯唇角,漂亮的眼睛里帶著些嘲諷,“這事你知我知她知,還有誰知?” “……”翁雅妮不說話了。 “總不能是我那所謂的‘男朋友’說出去的吧?” 阮梨太了解陳迄周了。 哪怕當初分手她滿口謊話,陳迄周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她一句不是。他也許會在心里埋怨,但絕不可能說出去,因為他骨子的溫良和教養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所以這件事,只有可能是許沁做的。 但阮梨就更不懂了,她和許沁之前又沒什么過節。 除了上次招財跑到她臥室發了次脾氣,這段時間阮梨也沒哪招惹她,始終井水不犯河水。昨天晚上說話那么難聽就算了,今天還到處說? 不是有病是什么。 “而且,她昨天晚上直接說,” 阮梨學著許沁嘲笑的口吻,將她的話完整地復述出來,“你沒窮到這種地步吧?舍不得帶男人去酒店開房,帶回宿舍?” 翁雅妮驚了,隨后她好像想到什么,替許沁辯解。 “沁沁這么說話確實不對,但應該是因為家庭原因,她可能……呃?!蔽萄拍菝媛峨y色,她舔了舔唇,沒接著往下說,“不過我認識的沁沁是不會隨便傳播流言的,我感覺這中間可能有什么誤會,要是阮阮你實在生氣,等她晚上下班我幫你問問好了?!?/br> 阮梨板著臉,沒吭聲。 問了又能怎么樣?要真是她做的,傻子才會承認吧。 翁雅妮知道阮梨沒消氣,畢竟無緣無故被人造謠,誰也不會高興。 于是她拍了拍阮梨的手臂,勸道:“好啦別生氣了。你上夜班到現在肯定很累了,先別想這么多,快去休息吧?!?/br> 其實翁雅妮安慰的話并沒有起到作用,但阮梨也不太想再揪著這件事和她討論。 畢竟是她和許沁之間的事情,沒必要揪著無辜的第三個人參與進來。 看著阮梨輕輕帶上臥室門,翁雅妮嘆了口氣,眼底滿是自責。 雖然吵架鬧矛盾的是許沁和阮梨,可某種程度上,也怪她忘記發消息提醒許沁,才引起的這場爭吵。 以這兩人的性格,主動解開誤會肯定很難。 翁雅妮和許沁做了三年室友,也還算熟悉。 許沁從南霖市醫學院本科畢業后,就來到阿爾勒什第一人民醫院規培。沒人清楚她為什么跨越四千多公里,從一線城市跑到邊疆來,三年規培結束后,更是直接留在了這邊。 她性子慢熱,大部分時候看起來很清冷,卻是個心善的人。 當初翁雅妮才到急診科時,做什么都笨手笨腳的。 剛開始的兩個星期,她經常犯錯挨批,然后偷偷躲房間里哭。 分診臺的工作辛苦且繁瑣,大多數來就診的人都覺得自己家人的情況比其他人都要緊急,其中就會有不少不理解她們護士的。 他們因為擔心家人,有時候對她們護士的處理感到不滿,脾氣急的就會罵人。 更甚者,還有動手的。 那時候翁雅妮就挨過一巴掌,覺得委屈生氣的同時,還一度沒有信心繼續堅守在這個崗位。 最后是許沁不斷安撫她、幫忙分析緣由,才讓翁雅妮熬過來。 翁雅妮到現在都還記得許沁說的話,她嗓音柔和堅定,說—— “你如果只記得這些對你態度不好的家屬,那讓那些真心感謝我們的人怎么辦呢?” 所以在阮梨說這件事的時候,翁雅妮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的。 更別說,許沁是最討厭背后嚼舌根的。 翁雅妮也是去年才知道,許沁小時候曾被親生父親猥/褻過,就在家里,就在她的臥室里。 許沁的父親被判了五年牢,出獄后仍不知悔改,經常打電話sao擾。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翁雅妮失眠,起床上廁所時,無意間聽到了許沁和她的父親打電話,本來也沒有機會得知此事。 或許是昨天晚上有什么地方刺激到了許沁,她才會對阮梨說那么難聽的話。 翁雅妮也不確定。 但每次想到這些她血壓就上來了,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下手的禽獸,就應該被千刀萬剮! 晚上,許沁回到宿舍時,阮梨已經去上班了。 她們的時間再次錯開,似乎上天也不愿給兩人坐下來好好談話的機會。 于是翁雅妮窩在沙發上糾結半個小時后,還是敲響了許沁的房門。 清脆的敲門聲散去,很快,房間內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許沁把門打開了。 “怎么了?” “那個,沁沁?!蔽萄拍菁m結地咬了咬唇,她沒直接問,而是繞了一圈小心翼翼問,“你今天有沒有聽到什么不好的言論呀?” 許沁淡淡地盯著翁雅妮看了幾秒,直接反問:“你是說阮梨嗎?” 醫院的八卦總是傳得很快,可能上午還在科室內流傳,下午整個醫院就知道了。 “你們覺得是我?!?/br> 許沁用的肯定句,她異常平靜,臉上什么情緒也沒有。 “沒有!” 翁雅妮慌亂擺手否認,“我沒懷疑是你。但這件事確實說不清楚,昨天晚上那件事也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要是你沒亂傳播,能不能和阮阮解釋一下???她很生氣?!?/br> “不解釋?!痹S沁臉色冷下來,“她生氣,管我什么事?!?/br> “……” - 阮梨下完班回來,許沁的臥室門是緊閉著的。 翁雅妮坐在沙發上等她,見阮梨進來,跟著進到臥室里。阮梨看著扭扭捏捏、不知所措的翁雅妮,一下就猜到了事情進展并不順利。 但她沒戳穿,只是不咸不淡地問:“所以呢,她怎么說?!?/br> 翁雅妮當然知道阮梨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可下午的對話進行得并不愉快,許沁似乎對阮梨有很強的敵意,翁雅妮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算了吧?!?/br> 阮梨不忍心見她為難,“這件事你別管了,我們自己處理?!?/br> “阮阮?!蔽萄拍莳q豫片刻,再次開口替許沁說話,“沁沁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她可能不太喜歡陌生男人進宿舍,我覺得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要不然你們……” 阮梨皺起眉,她不耐煩地長吐一口氣,出聲打斷了翁雅妮。 “我不是她的情緒垃圾桶?!比罾媛暰€冷淡,絲毫不留情面,“也沒理由為她的壞情緒買單,大家已經是成年人了,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這邊介意拿針縫住?!?/br> 阮梨自認為,她從來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 她原本不想把這些情緒牽扯到無辜的翁雅妮身上,可從今天下午開始,翁雅妮話里話外都在幫著許沁說話,替她開脫。 所以她呢? 難不成這件事許沁還是受害者了?是她一直在為難許沁么? 眼前的翁雅妮低下腦袋,她好像還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閉上嘴默默地走了出去。 這天之后,她們三個人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處境。 誰也不搭理誰,各自按部就班地做著手頭上的工作,互相疏遠、互相冷落。 科室里關于阮梨的那些傳聞,被周臨開適當制止,和阮梨有意無意解釋后,慢慢減少下來。 但阮梨知道,他們只是不再擺明面上說,私底下怎么樣沒人能管得著。 這一點,阮梨被科室里的個別醫生故意疏遠后,察覺到了。 而阮梨所在的那個辦公室里,只有艾斯凱爾還對她如從前一般,他心大,沒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偶爾還反過來安慰她。 對于艾斯凱爾的安慰,阮梨其實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