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 第20節
佟楒話眼底的詫異不像假的,阮梨見陳迄周緊著唇, 似乎并不打算解釋, 只得稍微側身面向后排, 主動說: “我們是高中同學?!?/br> “這么巧?”佟楒話笑臉盈盈, “我還想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正好,既然大家都熟,就不用那么拘謹了?!?/br> 阮梨坐正身子,輕聲附和著嗯了一聲。 佟楒話抬手輕輕拍了拍陳迄周的肩膀,試圖引導他這個悶葫蘆加入聊天,“你說是吧?” “……” 前頭十字路口,紅燈亮起。 陳迄周不想搭理起戲癮的佟楒話,他踩下剎車,眼神瞥到車窗外去。 佟楒話見陳迄周這樣,也絲毫不惱,只是轉頭對著阮梨說:“我之前給陳迄周發消息他說沒時間,但說起……” 聽到佟楒話提起這件事,陳迄周果斷回頭看過來,他出聲打斷她。 “去哪兒吃?” 明顯急了。 佟楒話在心里吐槽陳迄周,覺得他活該沒有老婆的同時,笑著道:“問小阮醫生?!?/br> 副駕駛上的阮梨始終安靜地觀察著佟楒話和陳迄周,見這個話題踢給了自己,她先是疑惑地啊了一聲,然后才答: “我其實都行的,吃魚也可以?!?/br> 話落,陳迄周望了過來。 他眼皮耷拉著,臉上沒什么情緒,只是盯著阮梨看。 綠燈亮起,車子再次啟動,陳迄周冷淡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那就吃魚?!?/br> - 開到烤魚店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烤魚是阿爾勒什的美食,一般整條魚提前腌制,然后用木材大火烤??局频倪^程中加入秘制調料,拿出來的魚rou就會外焦里嫩。 剛進烤魚店,阮梨便聞到撲面而來的香味。 這家店在室外有特色的炕桌,但礙于天氣冷,他們三去了室內。 服務員走上來招待,一人給了一個菜單。 阮梨看著菜單上各種各類的魚,陷入了沉思,突然開始后悔了。 她真的不太愛吃魚,而且不止不吃魚,許多rou類、蔬菜也不吃,挑食得很。 美食向來對阮梨來說,就沒什么吸引力。 小時候奶奶為了讓她多吃口飯,追著她整個小區來回跑。以前和陳迄周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對自己挑食的毛病頭疼不已。 阮梨眨了眨眼,這可能就是她至今頭發顏色偏栗色的原因? “點單?!?/br> 耳邊響起陳迄周熟悉的嗓音,他手指扣了扣桌面,提醒她,“就差你了?!?/br> “哦?!比罾媛掏痰貞?,“和你們一樣吧?!?/br> “好的稍等?!狈諉T收回菜單,轉身便走了。 接過佟楒話遞過來的茶杯,阮梨低頭安靜地喝著,沒吭聲。 她不主動說話,陳迄周更不可能。 兩人裝作不熟的樣子,各自干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氣氛尷尬靜謐。 佟楒話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流轉,最后看著沉默的陳迄周,開口找了個話題。 “你最近工作怎么樣?” 這話一出,阮梨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跟著抬頭望向陳迄周。 佟楒話高興地揚起唇,眼底壓制不住的笑意。但高興不過兩秒,她就聽見陳迄周散漫地回復了一句: “和以前一樣?!?/br> 話到這里結束,陳迄周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打算。 阮梨收回目光,隨后便聽到兩人展開了一段極其沒有營養的話。 “什么叫和以前一樣?任務多么?” “還行?!?/br> “訓練累嗎?” “……”陳迄周默了默,忍不住懟佟楒話,“問的廢話?!?/br> 見陳迄周終于不再裝模作樣,佟楒話輕嗤一聲。 似乎想起什么,她的眼神溫柔下來,又問:“你的訓練方式比老譚還恐怖么?” 過了許久,阮梨都沒聽到陳迄周回話。 她微微抬眼,看向陳迄周。 這才發現他一直緊蹙的眉頭松開了,神色比剛才柔和不少,然后嗯一聲算作回應。 陳迄周望向佟楒話的眼神里,有無奈、內疚等等。 很復雜,阮梨有些不太能看懂。 但上車后到現在,據她觀察,兩人的相處模式更像姐弟之間的感覺。 這讓阮梨突然想起,在烏市與陳迄周第一次見面時,他避開了自己的問題,沒有選擇回答。 而阮梨這兩天在醫院,也早就聽說佟主任已經結婚了。 所以陳迄周目前,是單身。 “哦對?!鄙磉叺馁鲈挿磻^來,扭過頭對著阮梨說道,“小梨還不知道我說的老譚是誰吧,他是我老公……” 沒給佟楒話說下去的機會,她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 看表情像是要緊的電話,她告知兩人一聲,便走出去接電話了。 屋內就留下他們兩人。 陳迄周收回視線后,低頭拿出手機,他看起來并不想和阮梨有任何交流。 沒多久,烤魚就上來了,但出去打電話的佟楒話還沒回來。 由著窗戶往外頭看,依稀能看到她站在樹底下,嘴巴一張一合的,電話還未結束。 阮梨干脆沒動手,打算等著佟楒話回來一起吃。 她抬起手肘,抵在桌面上,忽然瞥到陳迄周那份烤魚上撒了不少辣椒粉。 印象里,陳迄周是不能吃辣的。 南霖那邊喜甜食,作為從小就在南霖市長大的他,更是一點辣椒都不碰。 阮梨張嘴,下意識提醒服務員:“這份烤魚的辣椒能去一下嗎?” “辣椒粉是烤的時候就撒上去了?!狈諉T面露難色,“你們點的是三份撒辣椒的烤魚,不能去,只能重做?!?/br> “不用了?!标惼芊畔率謾C,他掀眼看了阮梨一眼,然后朝服務員說,“謝謝?!?/br> 服務員看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了。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比剛才還要更尷尬。 阮梨搓了搓手指,慢半拍地察覺到自己這個反應有點逾距。 她只是習慣了,以前每次和陳迄周吃飯都是自己點單……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阮梨故作坦然地笑著說了句:“我還以為你現在也不吃辣椒?!?/br> 聞言,陳迄周輕抬眉骨,反擊,“你現在不也吃魚么?” 阮梨舔了舔唇,正想解釋,對面的陳迄周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去國外學攝影?什么時候轉行學醫了,阮醫生?!?/br> “……” 陳迄周把“阮醫生”這三個字的發音咬得極重。 阮梨迎上他冷冷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像是寒冬迎面被人潑了一杯涼水,冰冷刺骨的同時,她的腦子也清醒了。 是了。 當初分手的理由是隨口找的,陳迄周應該生氣才是。 前幾次那么淡然友好的相處,差點讓阮梨誤以為都過去了。 阮梨閉上嘴,沒再主動搭話。 約莫五分鐘左右的樣子,佟楒話掛斷電話走了回來。 他們各自開始吃烤魚,誰也沒再說話。 余光里,阮梨看見陳迄周淡定地吃下那份鋪灑了滿滿一層辣椒粉的烤魚。 她神色微頓,隨后溫吞地收回了視線。 分手這么多年,其實飲食有所改變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阮梨心里卻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這種難受在吃魚那一刻達到了頂峰。她這才恍然驚覺,自己遠比想象中要更喜歡陳迄周。 在不知不覺中,那段感情早已占據心頭最重要的位置。 割舍不掉,亦無法割舍。 她其實,也沒有那么理性。 吃過烤魚,由于晚上阮梨還要上班,以及佟楒話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三人早早開車折返。 陳迄周往人民醫院開,先把阮梨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