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傾 第14節
季硯頷首,“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去?!?/br> 季舒寧只覺得被抹的一點面都沒有,咬著牙關朝季硯欠了欠身,扭身就走。 云意想起自己拿來的桂花蜜還沒送出去,從綠書手里捧過罐子追了出去。 “五姑娘?!?/br> “你等等我?!?/br> 云意跑地氣喘吁吁,季舒寧卻越走越快。 季舒寧想裝沒聽到,還是獻桃拉住了她,提醒道:“姑娘,六爺還在呢?!?/br> 季舒寧這才停下步子,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云意跑到她跟前,還在喘氣,烏黑的眼睛微微睜圓著。 要不是因為她,六叔也不會訓斥自己,難堪和怒意沖上心頭,季舒寧沒好氣道:“還有什么事?!?/br> 云意沒有被她的態度嚇跑,只是略帶拘謹的將手里的蜜罐捧給她,“我沒什么能送你的,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蜜,里面的桂花也是自己摘的?!?/br> 云意真誠看著她,眼里帶了些期待,“很好吃?!?/br> 季舒寧撇嘴,輕鄙道:“還不就是罐蜜?!?/br> 看見云意不安扇動的眼睫和想將手縮回去,季舒寧才勉為其難對獻桃道:“拿著吧?!?/br> 云意見她接了,小臉上的失落一下被掃空,高興地翹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眼睛極亮。 有什么可開心的,季舒寧又板起臉,奈何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好別扭地轉過身離開。 云意站在院里看著季舒寧的背影,她微歪過頭,眸光澄澈無辜,這位五姑娘直來直去的性子還真不錯呢。 作者有話說: 季舒寧:我討厭你。 云意:攻略完季硯,下一個就是你。 感謝送出營養液的小天使:哄哄 5瓶;嘬一口 3瓶 第012章 宮中來詔請季硯入宮的時候,他正在教云意丹青。 云意已經站著畫了快有一個時辰,只覺得覺得兩條腿都有點發麻,胳膊也酸的厲害,她咬牙挺直背脊堅持,握筆的手還是不受控制的往下垂。 “作一幅畫短則一刻,一個時辰,久得話一日也是有得,靠的是腕上的功力?!彼辛Φ拇笳茝暮竺嫱献≡埔獾氖滞?, 季硯輕緩的聲音自云意頭頂傳來,季硯不知何時走到了云意身后,有力的大掌從后面托住她的手腕。 有了依托,云意立時覺得負擔減輕了許多。 她認真點頭,眼睛卻走神地看著季硯的手,他的手好大,自己的手腕在他掌心顯得尤為細弱,好似一折就能斷。 季硯淡淡說:“繼續?!?/br> 他的手沒松開,這是托舉著她力道讓她畫嗎?云意動了動筆,果真輕松許多。 云意似乎都感覺不到累了,她感覺心里涌上一陣感動,大人這么盡心教她,她一定要認真才行。 何安在外面叩門,“大人?!?/br> 云意抬起視線,季硯托著她腕子的長指,不輕不重的在她掌心處點了一下,“不要分心?!?/br> 云意臉頰一熱,立刻垂下視線,就聽季硯道:“進?!?/br> 何安應聲進來,屋內的情形他已經見怪不怪,大人對云意的疼愛與重視,闔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白清徐猜的得一點不錯,大人沒準是真的把云意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在盡心盡力的教養。 何安道:“太監來傳話,太后請大人入宮一趟?!?/br> 季硯帶著云意畫完最后一筆,收回手道:“知道了?!?/br> 云意揉著還是有些發酸的手臂,低眉欣賞著自己做的畫,心里喜滋滋的,她見季硯要走了,對何安叮囑道:“何護衛別忘了帶著傘,興許要下雨呢?!?/br> 何安點頭的同時隨口問道:“這太陽還掛在當中,姑娘是怎么看出要下雨的?!?/br> 云意脫口而出,“清早我就看見園里有許多低飛的蜻蜓,燕子也繞著檐下飛,云則是往西飄,這都是要下雨的征兆?!?/br> 她輕絮絮的說話聲猛的斷在喉嚨處,倉皇轉過頭,正對上季硯朝自己看來的目光,他平靜無波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 云意心口揪緊,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藏不住了。 她捏緊手指,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所措的低喃,“……大人?!?/br> 季硯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對何安道:“走罷?!?/br> 云意臉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凈凈,腦中一片空白。 季硯走后,云意一直在書房練習丹青,寶月想叫她休息一下,她只是搖搖頭。 黃昏的時候果真下起了雨,不似那日的雷雨交加,卻稀稀落落下的人心里發悶。 云意抬頭看向窗外的雨幕,她不敢想大人是不是生氣了,他一定會生氣的……云意重重閉了眼,牙齒咬痛了唇,連呼吸和眼睫都在顫抖。 鳳寧宮。 徐太后已年過三十,除了眼尾的細橫,雍容華貴的面容依舊美艷,她坐在上位端詳著指尖新染的蔻色,風眸輕抬睇向季硯,“哀家設了宴,皇上和哀家的兄長一會便到,季大人也一同留下用個便飯?!?/br> 風雨聲被厚重的殿門隔絕的已經很淺,卻仍傳入了季硯耳中,擾得他僅剩的耐心也沒了。 季硯淡道:“不必了,朝堂之事,留到朝中再議不遲,臣告退?!?/br> 季硯垂了垂視線,連背脊也不彎半分,轉身走出大殿。 徐太后身側的太監躬著身道:“季大人未免太不把您和國公爺放在眼里?!?/br> 徐太后瞇著眼冷哼了聲,“你懂什么,如今皇上根基不穩,還得靠他讓我兒坐穩皇位?!?/br> 季硯雖未在宮中久留,但一來一回,天也已經黑透了。 寶月打著傘跑來,“大人?!?/br> 季硯沒有理會,見她欲言又止,才道:“出什么事了?” 寶月憂心道:“自您出府后,姑娘就一直書房練丹青,連晚膳都沒用?!?/br> 季硯皺眉,他還什么都沒說,她倒先不吃飯了,這是在胡鬧什么? 季硯去到書房,寶月推開門,屋內靜悄悄,云意竟不知什么時候伏在她的小桌上睡著了。 寶月想喚醒云意,季硯擺手無聲制止,示意她先退下。 季硯走上前,云意一側臉頰枕在手臂上,眉心不安的蹙著,眼下沾著些干涸的淚漬,幾根柔軟的眼睫也耷粘著。 這是哭得睡著了? 季硯默然看著云意,若之前云意在說漏嘴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的是遮掩,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她送走。 到底還是個孩子,本來也就是個孩子,用一些自保的手段無可厚非。 何況她只是知道會下雨,卻無法知道他究竟會不會去,否則也不會被嚇成那個樣子。 季硯知道云意有多害怕打雷,他若不去,那一夜只怕她會成為她長久的夢魘。 孤注一擲的手段,也值得被原諒。 云意睡得并不安穩,像是有所覺一般睜開了眼,她快速坐直身體,紅腫的眼睛牢牢望著季硯,想上前又不敢,聲音又細又?。骸啊笕??!?/br> 開口的同時,眼淚就又落了下來,嘴角緊緊的扁著,好不可憐。 季硯揩去她的淚珠,“別哭了?!?/br> 一句溫柔的低語,讓云意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撲到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我知道錯了?!?/br> 云意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單薄的身子緊貼著季硯,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會不見一樣。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生生把季硯心里那點殘存的不虞磨了個干凈,原想教導她的話,也沒有再說的必要,哭成這樣,想來也是真的知道錯了。 “下不為例?!奔境幦嗔巳嗨念^發,對云意的縱容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云意抽噎著點頭,試探著一點點慢慢松開手,每當快要徹底放開的時候又攥緊,確定季硯是真的原諒了自己,才肯坐好。 怯生生又依賴的模樣讓季硯的心又軟了許多。 云意漸漸平緩下來,季硯在她身旁坐下,“將眼淚擦擦?!?/br> 云意聽話的抬手抹淚,才發現自己不僅哭得眼淚一片,連鼻涕都冒了出來,還有一些蹭在了大人的衣袍上。 云意拿手背捂著眼睛,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掉的更兇,太丟臉了。 季硯皺眉,“怎么又哭了?!?/br> 季硯見她一個勁的掉淚,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季首輔,第一次有點束手無策,他默然不語,須臾才道:“你上次說還有三個月是你的生辰,那就是下個月了,是哪天?!?/br> 云意吸著鼻子放下手,水泅泅的眼睛輕輕眨動,一個字一個字哽咽著說:“十二,月,十七?!?/br> 季硯點頭,“想要什么生辰禮?!?/br> 云意一時愣住,她沒有過過生辰,更沒人送過她生辰禮,每次她生辰的時候母親都會發脾氣,然后就一直哭,不停地喝酒,直到酩酊大醉。 季硯看著發愣的云意,溫聲道:“不著急,慢慢想?!?/br>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別再哭了就好。 季硯讓寶月打來水,不明原由的寶月見云意好好的哭成這樣,心里擔心又不敢問。 季硯擰干了巾帕,彎下腰用長指托起云意的臉,仔細給她擦干凈哭得臟兮兮的小臉。 帕子揩過她鼻端的時候,云意羞的只想找個洞鉆下去。 季硯神色自若道:“把鼻涕擤了?!?/br> 云意險些又要哭了,她漲紅著臉與季硯對視了一瞬,確認了他話里的意思,才好像豁出去了一般,閉緊眼睛用力擤鼻子。 季硯面色不改的給她擦干凈,直起身將帕子丟回水盆中,“現在去吃飯,然后回去睡覺?!?/br> 。云意看著他白皙如玉的手,胡亂點頭,頭一回只想離季硯遠遠 作者有話說: 云意后來的偏執跟季大人的縱容脫不了干系,只能說他自己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