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媽,剛才那人真是記者？”男人問。

    “那誰知道，這世道什么人都拿著攝像機到處跑，還能都是記者？”老太太哼一聲。

    “那咱們還讓他拍？”

    “拍個視頻給2萬塊錢，傻子才不拍？老婆子巴不得他天天來拍呢！”老太太樂呵呵說。

    也是,那人是誰不重要,是不是真記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拿到錢！

    “……媽，我那個水果店最近不是要進貨嘛……手頭缺點錢,你借我點成不？”男人搓搓手,舔著臉。

    “你店里那么掙錢，怎么會缺錢？”老太太擰著眉頭問兒子，“……你媳婦亂花錢？把錢花沒了？”

    “水果店掙的多,家里花銷也大啊，前幾天給小海買學習機,1萬多塊呢……孩子他媽過兩天打算給他報特長班，每個月也得花不少錢……”

    老太太一聽自家寶貝大孫子花錢，哪能不愿意，短了誰也不能短大孫子啊。

    “買學習機是好事,好好學習,才有好出路,才不會被人騙……特長班也要報,這錢老婆子替你們出了！”

    男人喜上眉梢,一個勁兒夸自家老娘大方。

    老太太閨女聽了這話，顧不得粉絲飛速增長的微博賬號,趕忙接過話茬。

    “……我家妮兒也想報鋼琴特長班,媽你是不知道,妮兒班上同學,學跳舞的，學各種樂器的，沒個特長啊，真不行……”

    老太太不樂意聽這話，一個丫頭片子，學那費錢玩意干啥？鋼琴特長班？不能吃不能喝，頂啥用？

    老太太閨女撇嘴，心里對自家老娘的偏心不滿。

    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對象，老太太能有這么多好處拿？別說好處，指不準得去吃牢飯呢……

    老太太見閨女臉色不好看，緩和語氣：“咱家開銷大，媽手里也沒太多余錢……等那小伙子回來就好啦，到時候你想給妮兒報什么班就報什么班！”

    老太太閨女心里舒服不少，臉色好看許多。

    男人突然想到一件事。

    “媽，你說咱在電視上這么編排他，他不會一怒之下，不給咱錢吧？”

    老太太那雙吊喪眼一瞪：“他要是敢不給錢，老婆子住他家門口，讓他家鄰里街坊都看看，這小伙子到底是個什么人品，我看他還能不能上節目掙錢！”

    “……他現在好歹算個明星，要臉面，再說他掙得也多，手指縫里漏點夠咱們一家子花銷呢?！崩咸|女分析，“……不至于為這么件小事跟咱們翻臉，對他沒好處！”

    還是閨女說的對，老太太聽這話，臉上又露出高興神情，那小伙子爹媽死了，家里沒個親戚，傻里傻氣，好糊弄得很。

    兩年前就是這樣，她醒來后聽說那對夫妻沒了，剩下個半大小子和一歲大娃娃，別提多失望，兩個小孩能頂什么用？

    沒想到啊，小伙子年歲不大，挺重情重義，這兩年月月給她打錢，還額外買些補品給她送來，從來沒見他抱怨，真是又傻又心軟。

    只要稍微使點手段，賣點慘，肯定乖乖上門送錢。

    “過兩天把你媳婦還有我那能干的女婿叫來家里吃飯，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謝恒父母的事在網絡上一連發酵幾天，絲毫沒有平息的趨勢。

    不少粉絲跑到節目組官微，要求謝恒退出《大山尋寶》綜藝錄制，否則集體抵制這檔節目。

    劉原將收集來的信息報告給趙導。

    “這件事發酵得如此嚴重，對節目組的收視率和口碑都有一定影響，趙導……咱們該怎么回應？”

    劉原私心里不想讓謝恒和謝綿綿兄妹退出節目，不說他們前期給節目組吸引來大量流量。

    單說謝綿綿救下賀家小少爺那事，他是心存感激的，雖然小奶娃每次的舉動都能把他嚇得半死……

    趙玉成擰起眉頭沒說話。

    這些年見多了娛樂圈里的爾虞我詐，深知事情未必如報道說的那樣，就算那篇報道屬實，這件事情說到底，謝恒沒有過錯，讓他退出節目，未免太不公平。

    另一個副導演勸他。

    “單單在官微下示威也罷就了，這些粉絲甚至向廣電有關部門舉報……以后，難保不會做出其他過激舉動……”

    之前有個同類型戶外節目，中途被迫停播，起因是參賽嘉賓的粉絲不想讓嘉賓參加節目頻繁鬧自殺……

    綜藝節目稍有差池就會停播，要是被人盯上狠狠咬一口，他們前期付出的努力就全打水漂了。

    趙玉成嘆口氣，他是節目總導演，為了節目，有些事情他必須做。

    一陣叮鈴鈴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趙玉成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頁面的來電顯示，似乎讓他非常驚訝。

    劉原很好奇，究竟是誰的電話，能讓趙導驚訝地瞪大眼。

    接完電話，趙玉成對面前幾個副導演說：“官博的事不需要回應，粉絲喜歡評論就讓他們評論，喜歡舉報那就繼續舉報，總之，你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br>
    幾個副導演互相看了看，心里有疑惑，還是聽從趙玉成的話，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劉原著實沒料到趙導這么剛，心里很激動，又有點高興……替謝綿綿和謝恒高興。

    他轉身朝外走，趙導突然把他叫住。

    “謝恒直播間要是有不入眼的評論，該屏蔽就屏蔽，該把人關小黑屋就關小黑屋，要是還有人故意吵架引戰的話，不必手下留情，直接拉黑！”

    劉原：“?。?！”

    趙導這也太剛了吧，他愣怔幾秒，激動得熱血沸騰，不愧是部隊出身的人，辦事就是雷厲風行，他心里不由涌出俠肝義膽的豪情。

    天知道他看直播間里污言穢語的評論不爽很久了。

    大山尋寶節目組一系列cao作，惹怒無數黑粉，尤其是那些嘴上不干凈的黑粉。

    他們頻繁被關小黑屋，觸發三次黑屋特效后竟然直接被拉黑。

    艸?。?！

    無能狂怒一番，繼續到微博超話，節目組官博，發揮鍵盤俠的看家本領。

    【節目組這么護著謝恒，肯定有貓膩！】

    【不想錯過好節目，趙導求你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有預感，這節目要完！】

    老城區居民樓下有家老張水果店，往日稍顯冷寂的店面，如今人來人往。

    “小張啊，咱們都是街坊鄰里，你說說你家老太太那么困難，你咋不跟俺們說？”

    被叫小張的是個40多歲的男人，全名叫張洪，這家水果店的老板。

    “……李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家老娘的情況你也知道……有句俗話說的好，有啥別有病，你別看我這水果店生意還行，都是小本買賣，不被我老娘的病拖垮就不錯了，至于開口……咱們這街坊誰家過得容易，我怎么好意思跟你開口……”

    李姨是位50多歲大媽，這家水果店的熟客，每次來買水果，總要殺殺價，買蘋果讓贈個橘子，買菠蘿讓增根香蕉，今兒一反常態直接買下20塊錢蘋果，一口價也沒還。

    她囑咐店主：“小張啊，晚上你到李姨家端只老母雞，燉的可爛糊了，養身子特別好……你娘年紀大，喝點湯對她有好處?！?/br>
    老張媳婦喜不自勝，忙應承下來：“麻煩李姨了，等晚上關了店門，我去取哈！”

    李姨提著蘋果，臨走時心里唏噓不已，劉老太和老張一家平時看著日子過的不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樣樣不缺，怎么電視里慘成那個樣子……

    店里客人走光了，老張媳婦數著收銀臺的錢，臉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你說說要早知道有這好處，咱早點讓那些電視臺呀，記者啊，那些人來拍拍……李姨那樣摳搜的人，今天一分錢也沒還價，買的可大方了，還有其他街坊鄰居……哎喲，平常買個5塊6塊的，今天都是十幾二十塊，就跟買東西不要錢一樣，還有人直接搬走一箱橘子，連價都沒問！”

    “咱家今兒賺的錢，可比以往一個月賺得都多！”

    張洪沒想到拍個視頻，竟然把自家水果店給帶火了，心里美滋滋。

    “明天多進點貨，照這架勢，多少水果也不夠賣！”

    ……

    “哥哥，你看綿綿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謝綿綿胖嘟嘟小身子在謝恒面前晃呀晃。

    謝恒風評跌入谷底，事業線卻出奇好，一連兩天，先找到十字架項鏈，又找到枚金屬胸針，上面有個張大嘴打哈欠的小貓臉，綿綿特別喜歡。

    謝恒假裝什么都看不出來。

    “嗯？不一樣……哪有不一樣……還是原來那個小胖墩??！”

    謝綿綿鼓鼓腮幫子，跑到謝恒面前，小手掐腰，努力挺起胸膛：“哼！哥哥壞蛋，看到了假裝沒看到！”

    謝恒看向小家伙別在胸口的小花貓胸針，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把將她攬到懷里，笑道：“……這么喜歡小貓啊，果然是只小懶貓！”

    “綿綿不是小懶貓哦，綿綿很努力地聽聲音，也有努力去看噠！”奶娃娃反駁。

    “……哦？”謝恒手指撥弄小家伙的羊角辮，隨意問，“……那你看到什么？又聽到什么？”

    提起這個，奶娃娃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興奮扭頭對謝恒說：“綿綿看到好心的老爺爺跟導導伯伯打電話！”

    “……導導伯伯？”這是什么奇怪稱呼。

    “就是哥哥帶綿綿見的那位伯伯呀，板著臉，眉毛連一起，看上去有點怕怕的，但人很好的導導伯伯呀！”

    “你說趙導？”

    奶娃娃愉快點頭。

    謝恒撲哧一聲笑出來，小家伙描述地挺生動，光腦補也能把趙導那張撲克臉描繪的七七八八。

    幸好現在是兄妹兩人的私下聊天時間，這兩天只要不尋寶，他就會把直播間關閉，要是被趙導聽到小家伙對他的描述……恐怕不太好。

    “綿綿還看到帥叔叔要給哥哥送錢呢！”小奶娃繼續掰手指頭細數她的發現。

    “……送錢？”謝恒工作兩年，自然知道天底下最難的事就是賺錢，有人給他送錢……怎么可能？

    “真的喲，綿綿是不撒謊的好孩子，沒有騙哥哥喲！”奶娃娃認真說。

    “帥叔叔為什么要給哥哥送錢呢？老爺爺又為什么要給趙導打電話呢？”謝恒用逗小孩的口吻問小家伙。

    謝綿綿眨眨圓溜溜大眼睛，一本正經：“……因為他們很喜歡綿綿，所以想幫助綿綿和哥哥呀~”

    這理由讓謝恒不知該如何回答。

    “……綿綿難道不可愛？”看出哥哥臉上的遲疑，謝綿綿昂起圓潤潤下巴，瞳孔震驚。

    “……怎么會！綿綿是天底下最最可愛的小娃娃！”

    被哥哥肯定的謝綿綿，高興地拍著小手。

    “綿綿這么可愛，老爺爺和帥叔叔喜歡綿綿，想幫綿綿，一點都不奇怪！”

    謝恒能說什么，只能拼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