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120節
溫蘭冷冷看他一眼。 和jiejie一起來?然后當著jiejie的面,搶她的未婚夫? 她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得挪開視線,敷衍道:“事出有因?!?/br> 江極從小就是人精,立刻看出里面的門道復雜,也不多計較,笑了笑,道了句“請自便”就離開了。 溫蘭獨自坐在一旁,眼見賓客越來越多,諸位男女衣著華麗,舉止優雅,漸漸填滿了空蕩蕩的庭院。 她自矜地挺起胸膛,認為自己即將成為全場的焦點。 畢竟溫成已然發過話,暗示她才是那樁婚約,唯一名正言順的承繼人。 她想起溫成給自己講過,前次江老壽宴,溫雪瑰縱使人沒到場,卻也是全場津津樂道的中心。 郁墨淮中指上那枚戒指,更是給她長足了面子。 溫蘭抿去笑意,滿心認為,自己也將得到這樣的待遇。 可是,時間一寸一寸地流逝,卻根本沒人向她投來目光。 沒關系,溫蘭勸慰自己??赡苓@種層級的宴會,賓客們就是各自為營,不存在那種統一全場的焦點。 可還沒過去多久,全場忽然一陣sao動。 而后,大半數的人都直直涌向門口,一副極為殷勤的迎接之態。 溫蘭也慌忙離開座位,朝門外看去。 芝蘭玉樹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簾。 這是她第一次,不是從雜志或別人的傳言里,而是在現實之中,親眼看見郁墨淮。 他確是孤身赴宴,并無女伴同行。 溫蘭心跳驟然加速,認為父親的話已經起到作用,溫雪瑰已經出局。 全然忘記了,其實剛才江極就暗示過她,溫雪瑰也是客人之一。 郁墨淮信步踏入庭院,白衣黑褲,襯衫領口松松地散開一顆紐扣,滿身都是說不出的清雋散漫。 甫一進門,便立刻被江極母子笑臉迎上來,引向楓林最深處,江老那一桌。 溫蘭下意識地跟著他的身影走過去。 越走,便越能清晰地注意到,許多女客也和她做出了一樣的舉動。 一個陌生的紫衣女人與她并肩而行。 兩人互不相識,卻都暗自使勁兒,不讓對方超過自己。 終于,在一陣忙亂中,紫衣女人踩到了溫蘭的腳背。 “你干什么?” 溫蘭輕嘶一聲,停了下來。 紫衣女人連正眼都沒瞧她,扔下一句:“哦,沒看見你?!?/br> 便腳步不停,繼續朝遠處的郁墨淮走去。 溫蘭氣不打一處來,忍了忍,還是輕輕扯住她的衣角,用講道理的語氣道:“連聲對不起都沒有嗎?” “我趕著去和郁總打個照面?!弊弦屡诉有?,“下回再說唄?!?/br> 聽見這話,溫蘭也不知哪里涌上來一腔勇氣,語調也驟然抬高,變得憤怒。 “不許去!” 紫衣女人豎起眉毛,瞥她一眼,輕蔑道:“你憑什么?” 溫蘭深吸一口氣,一字字句:“憑我姓溫?!?/br> 原以為這個答案能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紫衣女人卻毫不意外地看她一陣,鮮紅唇角揚起,笑得愈發譏誚。 “哦,你就是那個溫蘭吧?” 她將衣角從溫蘭手中扯出來,彈了幾下,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你真覺得,你能和溫雪瑰相提并論?” “……” 溫蘭心跳一窒,像被人攥在手心里。 但她還是強撐著,并不讓自己的表情破碎絲毫。 “為什么不能?” “為什么?” 紫衣女人似是覺得極為不可思議,挑了挑眉。 她性格唯我獨尊,說話也極為尖刻。知道溫蘭無甚背景,言辭愈發不留情面。 “小meimei,你是不是出生到現在,就沒照過鏡子?” 溫蘭怔在原地。 “溫雪瑰的長相、性格、才華,全都擺在那里?!?/br> 紫衣女人語氣發酸。 “有她在一天,郁總哪還可能看得上別人?!?/br> “但是你——” 紫衣女人輕輕拂開她的手。 “還是要謝謝你父親,給了大家一個機會,真是個慈善家呢——” 秋風凜冽,一陣陣往心口里鉆。 溫蘭的束腰本就緊,此刻愈發喘不過氣。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就在此時,耳畔忽然響起一個極冷的男聲。 “夠了嗎?” 不知何時,一個黑衣的身影自原路返回,徑自擋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形不算高大,但仍給她一種強烈的安全感。他擋住了凜冽的秋風,身上有種淡淡的草木香。 溫蘭其實從不知道,郁墨淮的聲音到底是什么模樣。 此刻以為自己夢想成真,心臟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可抬起頭,卻見自己淚眼朦朧的視野里,暈開了另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江極蹙著眉,隔在她與紫衣女人之間,語調清冷,同樣毫不留情。 “你到底是誰請來的客人?別懷著些齷齪心思,打擾了我爺爺休息?!?/br> 江極沉下臉,縱使當著眾賓客的面,也絲毫不給對方留面子。 “還請回吧?!?/br> 他語調冷如冰霜。 作者有話說: =w= 第65章 梧桐光 溫雪瑰沒跟著郁墨淮一起來, 是因為江老和她約了更早的時間,在莊園內的會客廳見面。 江老早就說過,想親眼見一見這個小姑娘。 江老在生意場上耕耘多年, 年輕時叱咤風云, 何等快意。 結果上了年紀, 卻愈發心慈手軟,不再耽于商戰, 反而漸漸蘇醒了教書育人的理想。 可如今的后輩卻一代不如一代, 連他的親孫子都不爭氣。 好在,昔年搖搖欲墜的郁家, 卻祖墳冒青煙一般,出了個郁墨淮。 說起這后生的穎慧、勤勉,以及殺伐果決的手段, 江老當他面時雖不怎么表現出來, 背地里卻逢人便贊。 直到今日見到溫雪瑰。 帶著小姑娘在書畫閣內轉了一圈后,江老對于這個孫女輩的喜愛, 立刻超過了郁墨淮。 “這小姑娘講畫可真厲害啊?!?/br> 庭院深處的湖畔圓桌上,江老笑得合不攏嘴。 老人家雖已年逾古稀, 卻精神矍鑠, 身體硬朗。 他的眉毛和胡須都留得稍長,衣著也十分古典,有種仙風道骨的氣質。 江老道:“我本來以為她是學油畫的,不了解國畫。誰知她對著我滿閣的藏品講起來啊,那叫個學識淵博?!?/br> 老人家說著,眼睛都笑得瞇起來。 “連幫我打理藏品的顧問啊, 都羞愧得很, 說自己白在這一行干了二十年?!?/br> 溫雪瑰謙遜地垂下頭, 笑道:“您謬贊了,晚輩只是碰巧運氣好?!?/br> “您書畫閣里的藏品才是真讓人大開眼界,有好幾幅,晚輩以前只在教科書上見過呢?!?/br> 江老與溫爺爺是舊識,此刻不免傷感,嘆息道:“老溫走得早啊,沒見到這么可愛的乖孫女?!?/br> 頓了頓,又懇切地看向她,語調極為真誠。 “你要是愿意,以后就把我這個老頭子,當你的親爺爺?!?/br> 郁墨淮來時,正巧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