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煙 第89節
說得這么語焉不詳,一定是故意的。 可她無法思考。 下一瞬, 便聽見自己的回答, 似沖潰堤壩的浪潮,從齒關里流淌出來。 這聲音簡直不像自己, 帶著微醺卻不自知的嫵媚。 “喜歡?!?/br> 無論是哪個,都喜歡。 喜歡畫廊, 喜歡繡紋。最喜歡你。 郁墨淮的雙眸像夜里的大海, 深邃幽謐,暗潮翻涌。 黑色的海面被粼粼月光短暫地照亮,卻又立刻暗下去。海水無邊無際,將那月光揉碎、吞噬得一干二凈。 她怔怔望著這雙眸子,甚至忘記了眨眼。 恍惚間,感到浸透暖意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指尖guntang, 仿佛要將干凈又輕暖的陽光, 揉進她的皮膚里。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愈□□緲, 腿軟的感覺也愈來愈明顯。 最終只能靠在他身上,借他的力氣站立。 可沒過多久,那雙握在腰間的手忽然發力,將她抱到了窗臺上。 視野驟然升高,她沒忍住喉間的驚呼。 冠冕的流蘇聲聲作響,發絲在空中飛揚。 藍寶石浸透了月光,愈發清亮。 窗臺的材質是奶白色的大理石,好在隔著衣料,倒也不覺得有多冰冷。 只是臺子太過狹窄,她不得不將坐姿調整得十分拘謹,生怕掉下去。 其實也是她多心。 郁墨淮握住她腰間的手愈發用力,根本不會讓她有絲毫閃失。 她垂下朦朧的雙眼,看著衣冠整齊的男人。 由于身高差,她很少有像現在這樣,俯視著郁墨淮的機會。 看了一會兒,溫雪瑰才用比蚊子哼哼還小的聲音,低低地開了口。 “我坐的這個臺子,是不是太高了?” 郁墨淮卻輕輕搖頭。 “正好?!?/br> 溫雪瑰還未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室內忽然響起一陣衣料的摩挲聲。 她身上的這條海藍色魚尾裙滿綴珠片,輕輕一動便粼粼作響。 伴隨著這陣聲音,脖頸和耳根也愈發guntang。 她閉上眼,卻感到與預料中不同的,異樣的觸感。 男人柔軟的唇,印在她腰間。 而后,又順著腰線向下,印在更低的地方。 溫雪瑰的思緒驀然被清空,徒留感官無限放大。 那感覺幾乎像是,下一刻,她整個人就會融化在guntang的海洋里。 過了好幾秒,溫雪瑰才終于清晰地意識到,郁墨淮此刻在做什么。 她下意識按住郁墨淮的頭,指尖插入他細碎的黑發。 “你、你……” 這事情實在太超出她的認知。 溫雪瑰的聲音略帶驚恐,尾音卻仍帶著浸潤在欲念里的余溫。 “乖,別動?!?/br> 郁墨淮的嗓音微微發啞,帶著海洋的濕潤氣味。 不等她回答,便復而埋首繼續。 溫雪瑰避無可避,只得無措地抓緊指間的黑發。 脖頸不自覺地朝后仰,窗子也被她頂開一條縫。 海水無聲地沸騰。 溫柔的夏風拂過耳際,撩撥起星火漫天。 金白色的月光,與漆黑的深發,將她的視野一分為二。 靈魂仿若浮空而起,幾欲墜入這個漫長的夏夜。 - 后來,溫雪瑰是被郁墨淮抱回到車上的。 她像是發了高燒一般,渾身癱軟無力,實在走不動路。 被郁墨淮放進車里時,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會發生任何事的心理準備。 可郁墨淮將她放下后,卻轉而關上車門,去一旁的自動販賣機前,買了瓶礦泉水。 溫雪瑰一臉問號地坐起身。 她百分之百地確信,剛才在畫廊內,呼吸凌亂的不止她一個人。 可這人怎么這么能忍? 過了一陣,郁墨淮才回來。 他打開礦泉水瓶蓋,一口一口地喝著,喝得很慢。 溫雪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他買水不是為了解渴,而是想漱盡口中殘余的海鹽氣息。 想到這一點,龐大的害羞感立刻擊中了她。 她猛地垂下頭,恨不得直接原地蒸發。 郁墨淮見她眸光閃爍,卻誤解了意思,探身過來,低聲問道:“也想喝?” 他本來想將手中這瓶直接遞過來,才抬起手,卻又頓了頓,似想起什么,垂眸看了一眼瓶口。 “我再去給你買一瓶?!?/br> 也許是剛才失水太多的緣故,溫雪瑰確實有點渴了。 但她沒心情喝水,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 于是伸手拉住郁墨淮,搖了搖頭。 夜色濃沉,郁墨淮回過頭。 月華如白練,在他身后濺落。 男人身形軒朗,如玉如竹,眉目清雋,似暈開水墨。 這個人仿佛天生屬于夜晚,冷沉,深邃,最易蠱惑人心。 得知他真實身份的時候,溫雪瑰一度覺得兩人的關系很遠。 可此時,她又覺得這個男人是這樣近在咫尺。 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心似的。 她忐忑了好一陣兒,才從口中囁嚅著問出一句話。 “……你、你不用嗎?” 她仍未恢復在佛羅倫薩那時的膽大恣意,只得語焉不詳地暗示那個意思。 溫雪瑰的話說得磕磕巴巴,眼尾被紅暈染得愈發靡麗。 可語調卻十分堅定。 她垂頭看向車座,低聲開口。 “想在這兒的話……也可以?!?/br> 話音剛落,便見他那顆冷玉般的喉結,幅度極大地滑動了一下。 郁墨淮眸色晦暗,無言地回望著她。 下車買水時,他確實是在風口處多站了一會兒。 瓶身冰冷,握在指間,似能漸漸平息內心的燥熱。 可當時花了許久才堪堪滅去一半的火焰,在此時此刻,又忽然成倍地燃燒起來。 女孩眸間水霧淋漓,像浸著朦朧的酒液,恣意縱火,快要燃盡他的理智。 “怎么?玫玫覺得還不夠?” 他答非所問地開口。 “不夠的話——” 郁墨淮薄唇輕啟,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唇線內側,神色極為蠱惑。 “還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br> “夠夠夠!” 溫雪瑰哪還吃得消再來一輪,慌得快破音了,瘋狂搖頭。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問你!” 辯解一番后,她才安靜下來,看著郁墨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