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青回,我嗑的cp成真了 第41節
他的目光常常下意識地停留在時釗的身上,兩人的過往和時釗的那場表白反復在他的腦海中閃現,當得知時釗可能要轉學去其他城市參加體育生集訓的時候,他的內心逐漸發生了動搖。 面對自己異樣的心情,沉穩內斂的學霸鼓起勇氣搜索了很多與同性戀相關的知識,在不斷的自我懷疑中,一次次推翻,又一次次重建。 就在兩人僵持時,學校響應素質教育的號召,為了鍛煉學生們的耐力、訓練學生們的吃苦精神,組織了一場夜間拉練活動。 二十公里的步行路程哪怕是在夜間涼爽的時候依然顯得無比艱難,不少學生對拉練這件事的疲憊程度沒有概念,出發前都抱著遠足秋游的心態,帶著不少零食水果,然而上了路才明白,人在疲憊到極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進食的欲望,身上的東西全成了負擔。 徐晟南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大概是家里擔心孩子,給他的包里裝的東西格外多,饒是徐晟南身體素質不錯,在連續負重步行三小時后,頰邊也淌下了大滴的汗水。 正在他想要丟下背包時,肩上突然一輕,許久沒有出現在他面前的時釗一言不發地接過了他的包,越過他走到了前面。 徐晟南下意識地叫住了他,也是這一聲,重新打破了兩人數月以來的隔閡。 凌晨的月色下,少年終于問出口:“時釗,你是不是要走了?” 得到的答案卻是:“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 簡短的回答讓徐晟南一怔,卻莫名撫平了他內心的焦躁,而時釗也因為徐晟南的主動開口察覺到了他態度的軟化。 拉練的隊伍摩肩接踵,他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等著徐晟南走到他身邊,而后始終保持著與他相同的速度并肩往前走。 面對時釗的靠近,這次徐晟南沒有再抗拒,而是默許了他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兩人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又像從前那樣閑聊起來。 拉練的路線是環形,終點依然是回到學校。 將近早晨六點的時候,大部隊終于看見了遠處的教學樓。 出發時斗志昂揚的學生們一個個變得垂頭喪氣,校門近在眼前,腿卻像灌鉛一樣,再也沒法邁動步子,整齊的隊伍早就變得稀稀拉拉,從方陣成了散落的長蛇陣,而重歸于好的徐晟南和時釗也累得快要說不出話了。 疲憊之下,時釗忽然告訴徐晟南,他有個辦法可以緩解疲勞,問他要不要試一試。 徐晟南點了點頭,不料下一刻,時釗突然抓住他的手跑出了隊伍,沿著空曠人行道奔跑起來。 人的身體實在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系統,明明剛剛還累得一步路都走不動,可是跑起來的時候,卻好像又擁有了無限的力量,腎上激素讓身體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還有幾分身輕如燕的錯覺。 人群中許多其他的學生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帶著幾分如釋重負和高中學生壓抑已久的情緒紛紛奔跑了起來。 無數穿著校服的學生們呼喊著沖進學校,一下點亮了沉寂的教學樓,清晨的太陽也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緩緩升起。 作為最先抵達學校的同學,徐晟南和時釗氣喘吁吁地停在cao場上,天光漸亮,橘黃色的暖光把升旗臺上飄揚的紅旗照得格外明媚,也照亮了身邊人的臉。 極度疲倦的遠足加上最后掏空身體孤注一擲的奔跑,讓兩人的身體都到達了極限,可劇烈運動后的激素卻讓人感到格外的開心和興奮。 時釗喘著氣,帶著明亮的笑意對徐晟南說:“如果走不動了,那就跑起來?!?/br> 徐晟南看著他沒有回答,唯有同樣的笑容和依然沒掙脫的手,曖昧而隱晦地訴說著那些悄然改變的心意。 徐晟南和時釗就這樣在所有老師和同學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地談起了隱秘而生澀的戀愛。 他們在天臺上看南城淺紫色的晚霞,在夜色籠罩的海浪邊訴說夢想,約定要去同一個城市讀大學,在隱蔽無人的角落偷偷擁抱,在公布排名的紅榜和攢動的人流前,不動聲色地牽起手。 可惜青春電影里的主角們,總是不可能真的修成正果。 就在時釗的成績越來越好,逐漸有希望和徐晟南考到同一個城市的時候,徐晟南的父母發現了自己兒子的異常。 對此一無所知的時釗哼著歌來到學校,卻在樓梯上被自己的好友堵住。 得知徐晟南的父母帶著打手來學校打算找他的麻煩,時釗表示要去和他的父母對峙,卻被徐晟南提前囑咐過的好友們一窩蜂涌上去拿麻袋套住,鎖進了學校的器材室里。 而當時釗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徐晟南已經和他桌子里所有的東西一起消失了,班主任老師告訴他們,徐晟南再次轉學了。 從那天起,活潑愛鬧的時釗突然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那些徐晟南讓他做,他一直賴著沒做的卷子,全都被他翻了出來。 他不再像多動癥似的想要離開座位,而是埋頭扎進了書山題海。 光陰似箭,一眨眼就到了高考。 放榜的時候,小伙伴們各自慶祝著自己拿到的錄取通知書,而時釗也在九月坐上了開往海城的綠皮火車。 “從海城東站下車,乘坐地鐵七號線,在知星橋站轉二號線,乘坐五站后在集貿站下車,之后繞過海城最大的菜市場,就能看到海城大學的白色拱門。從東大門入校,乘坐校車到荔園公寓,繞過cao場,你會看見一顆很大的老榕樹,那顆榕樹背面有一個樹洞?!?/br> 伴隨著回憶里徐晟南的聲音,時釗提著行李箱,按照從前徐晟南對他說的話,一步一步走到那棵參天的榕樹面前。 他仰著頭,注視著從榕樹上懸掛而下的枝條,徐晟南的話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時釗,我高考完就要搬走了,我也不知道會搬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偷偷給你寄信,但是你放心,等我考上海城大學了,去報道的時候,我就在那個樹洞里給你放一封信?!?/br> 這是兩人熱戀時,徐晟南對時釗說的話。 在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里,手機還是絕大部分家里的奢侈品,信息的交流很閉塞,除了寄信,就只能通過這種原始的方法去約定。 可也還好是這樣,徐晟南在消失前給時釗留下了最后的希望。 故事的結尾,時釗坐在榕樹下,拿面包屑喂著水池里的魚,一條條錦鯉爭先恐后地涌到時釗的面前,他身后是空空如也的樹洞,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等來徐晟南。 鏡頭逐漸從時釗身上挪向天空,碧藍的天空纖塵不染,如同少年蓬勃的朝氣和純粹的愛情,只是愛情的答案,依然未完待續。 開放性的結局留給了觀眾更多發散的空間,電影上映那段時間,就有許多人揪著各種蛛絲馬跡,分析兩人還會不會重逢。 有人說榕樹象征著純潔的愛情,電影的片尾曲基調是歡快的,而鏡頭結束時,好像有一晃而過的一雙影子,這些都暗示著兩人美好的結局。 也有人說當空空如也的樹洞出現在鏡頭前,就已經意味著徐晟南沒考上海城大學,或者兩人的感情已經不可能延續了。 電影在抒情的片尾曲中結束,黑下來的屏幕上是滾動的演員表,傅星徽和紀朗的名字緩緩出現在上面,才猛地把人拉回現實。 第37章 盒子 對傅星徽而言, 看自己這么久以前拍的作品,其實是件有點微妙的事情。 說是黑歷史也算不上,這部電影雖然沒有高投資大制作, 但畢竟是賈導嘔心瀝血的處女作,因為付出了足夠的心力,最后出來的效果很不錯。 構圖有意境,演技也自然,制作剪輯音樂什么的也都很合適, 沒有太多值得詬病的地方。 可是大概是過去的時間太久,就跟看自己十年前的照片一樣,又會有種莫名的不好意思。 而更讓人感到微妙的,莫過于鏡頭里的另一個主人公就坐在自己旁邊。 但是看到后面, 傅星徽就完全沉浸到了電影里,那點別扭也全消失了,戛然而止的時候,他還有些恍惚。 “哥, 你后來還看過這部電影嗎?”紀朗問他。 傅星徽搖了搖頭,“最后一次看就是當年上映的時候了?!?/br> 為了精益求精,他經常和導演或者宋琦他們復盤自己的作品, 一幀一幀地看,讓他們來挑刺, 然后總結經驗。 但是《盛年》是唯一的例外。 他后來再也沒看過這部電影,以至于今天驟然重溫, 他反而覺得陌生感大于熟悉,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他作為主演拍出來的作品。 “哥, ”紀朗忽然問他:“你知道嗎?c大弄了個榕樹紀念館?!?/br> 這部電影當時是在一個南方小城拍攝的, 所以電影里海城大學就是借了那里的c大取景的, 老榕樹也是c大的風景之一。 “好像聽說過?!?/br> 《盛年》的影迷很多,尤其還有不少同性戀群體,受到電影的影響,有許多學生往樹洞塞寫給自己暗戀的人的表白信,后來還有被表白的人看到了寫給自己的信,猜出了寫信人,并且最終修成正果的浪漫故事。 但是樹洞慢慢會被塞滿,也容易產生垃圾,于是學生會就組織起來,成立了榕樹紀念館,定期取出整理樹洞里那些沒有人認領或者回收的信,鎖進箱子里封存。 紀朗說:“我有個同學去了c大讀書,我大一那年十一的時候去找他玩,還去那個紀念館看了看,那邊的信都是公開的,想匿名就匿名,不匿名也行,大家都可以看,跟表白墻似的?!?/br> 他半是調侃道:“現在的樹洞可滿了,要是時釗看到肯定很羨慕?!?/br> “對了哥,去年我做婚禮攝影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同性情侶,他們認出我了,還問我最后時釗到底有沒有等到徐晟南?!?/br> 他頓了頓,借著燭火,看著傅星徽道:“我告訴他們,時釗那會兒在榕樹下喂魚的時候,徐晟南一直在旁邊看著呢,還怪他喂得太多,把魚都撐壞了?!?/br> 傅星徽笑了一下,“瞎編?!?/br> 這不是時釗和徐晟南的故事,是紀朗和傅星徽的故事。 那天為了拍那個鏡頭,紀朗起碼折騰了三袋面包,雖然電影中的徐晟南沒有出現在榕樹下,但傅星徽卻實打實地陪著紀朗拍了整場,幫他找情緒找到最后,傅星徽甚至懷疑紀朗喂給他的面包比喂給魚的還多。 而結尾鏡頭里的那雙影子,其實也并非賈導的故意為之。 他原本沒考慮這么多暗不暗示的問題,只是想拍一個樹下人影的空鏡,但當時兩人恰好站在一塊兒,因為挨得太近,后來賈導審片的時候也沒看出來是兩個人的影子,還是細心的網友們扒出來他才后知后覺。 最后陰差陽錯,造就了觀眾們對于《盛年》結局美麗的誤會。 “不過你怎么去做婚紗攝影了?”傅星徽問紀朗。 “就我在伊瓜蘇碰到的那個墨西哥的攝影師,我倆特別聊得來,剛好當時我們都想去冰島玩,就結伴一起走了?!?/br> 紀朗說:“她給我看了好多她拍的婚紗照,我覺得特別有意思,就死乞白賴地求著人家收我當了學生,算是邊學邊幫她干活吧,冰島那邊華人攝影師很少,但是去結婚的國人還挺多,他們喜歡找會國語的,所以我倆生意還不錯?!?/br> “女孩子?” “對?!奔o朗說著就去給傅星徽翻他拍的樣片,方才為了兩人看電影方便,他手一直撐著平板,做了太久支架有點酸,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 傅星徽剛看電影看得入神,這會兒才發現紀朗拿了全程,他伸手握住紀朗的小臂道:“等會兒看吧,我先幫你按一按?!?/br> “怎么樣,我的手是不是很穩,”紀朗笑道:“當時跟著師父跑單子練出來的?!?/br> 傅星徽幫他揉著手,臉上掛著笑,聽他講自己在冰島遇到的人和事,看過的極光、瀑布,冰川上的徒步,還有與那位女攝影師的相處。 紀朗的生活永遠是那么多姿多彩,聽他說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什么時候去的?”傅星徽問他。 “去年,待了有幾個月吧?!?/br> 聽到這兒,傅星徽很輕地蹙了下眉,“那你的工作呢?” “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類型的劇本,不想拍了?!?/br> 紀朗是典型的天賦型選手,但這種天賦在表演里卻成了一把雙刃劍。他碰到適合的角色總是更容易演得出彩,可這種出彩給人的印象太過于深刻,就會掩蓋掉其他的表演。 他從重新回到娛樂圈,靠著在歷史正劇里飾演少年將軍一炮而紅開始,做了很多的突破,但最后火的永遠都是人設類似的角色。 雖然他其他的角色也演得不差,但是作品的撲爆本就是玄學,久而久之,無論是觀眾還是選角導演都更容易對他產生刻板印象,給他的劇本也越來越同質化,所以才有網友說他只會拍歷史劇和家庭劇。 “紀朗,”傅星徽不贊成道:“娛樂圈的更迭是很快的,你的劇續不上,熱度也會跟著下降,這樣接的劇本就會更差,陷入惡性循環?!?/br> 紀朗下意識想反駁說可他就是膩了,可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從十幾歲的時候,傅星徽就不喜歡他三分鐘熱度的沖動性格。 今天氛圍很好,他不想和傅星徽拌嘴。 龍鳳燭的燭火搖曳,黑暗能給人更多的安全感,也會滋生更多幽微的情緒。